这日,林舒接了一帖子,原是那孟大人的请帖,当然不止请了林舒,林舒也自知是作陪衬花去的,见了帖也只是一笑就应了下来。
那夜去了,林舒却在宴上见到了刘公子,身後还站着貌似侍卫的人,林舒当下心里一惊面上装得自然,想起那几天的事也装作没事。宴上不乏王公贵胄,有几个林舒曾在庆园见过,最奇怪的还是那刘公子,就是不知这人是什麽样的身份。
林舒此去便是弹琴奏乐,就是给于梦、沈雁等人陪衬也没什麽可说的,回去前却让于梦拦在门边。
「怎麽了,梦梦?」
「舒哥,这是你的吧?我看见它掉在椅边。」于梦将之塞进林舒手中。
林舒一见又是一惊,是他那条汗巾。
这汗巾林舒用了许多年,这丝绸得来不易,那时他特意让绣娘绣了流云在上头。那日他再回去看望刘公子,人不在了,他的汗巾、水囊与披风也跟着不翼而飞;没想到这时汗巾却回到了他手里。这厢林舒还在不明所以,也不知于梦东西一塞转身就走了,这于梦一走就有人向前挡住了他。
「公子,这是我家主子的东西。」来人便是刘公子身边的侍卫,说着就要讨林舒手里的汗巾。
林舒蒙的将那汗巾给了那人,他拿了东西就往前走,林舒顺着那人走去的方向看去,就见刘公子黑沉沉的眼正看着他,脸上看不出表情;刘公子接过那侍卫递上去的汗巾,他抬眼看了林舒一眼就将汗巾塞入怀中转身上马,林舒虽怔愣也离了孟府,但是走没几步又让那侍卫给拦下。
「公子,适才失礼了,我家主子请您明日能去那瀑布一会。」那侍卫说明了来意,却也不容人拒绝。
「……好的。」林舒一听只能答应了下来,那侍卫得了回应便告了退答覆去了,林舒望向那人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隔日林舒如往常戴了斗笠提了钓杆往那山中走去,只是心神不宁。
到了水潭边,林舒还是坐在岩上垂钓,只是此次是等着人,他坐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了,收了钓竿往山洞走去探看,才走进去就见他的汗巾躺在地上,林舒自然的弯腰捡起,他直起身时,拿着汗巾的手突然被握住,林舒一惊正要挣扎,那人就说话了。
「真是你?」
那人除了刘公子还能有谁,他眉头微紧,一双利眼看进林舒眼里,像是想瞧见一丝端倪;他抽出林舒手中的汗巾又塞进他怀中。
「刘公子!」林舒惊讶刘公子又拿走他的汗巾,他握住自己的手隐隐作痛,眼见刘公子将汗巾又塞入他的怀里,忍不住说:「那个汗巾……」
这刘公子睨了林舒一眼,放开抓住林舒的手,自顾自的说:「这里是你弄的?」他看着林舒头戴着斗笠手里拿着钓杆,心里想这全无一般小倌的样子,跟一般人没什麽两样。其实,刘公子早让他的侍卫守在这许久了,发现这处水潭过於隐幽而人迹罕至,更遑论这隐蔽的山洞,当侍卫跟他说应该是林舒救了他时,他心中是有些疑虑的,今日一见倒是信了。
「嗯……」林舒也看了刘公子一眼,解了斗笠将钓杆靠在墙上。
林舒还是头一次不知道该怎麽跟人应对,或者是刘公子这样的人他还没碰过?
「……林舒?」刘公子见眼前的人心思不知到哪去了,便喊他回神,见他看向自己又说:「你有什麽要求便说吧,说来你还是……我还要感谢你。」
闻言,林舒说:「这……小人不敢,若是刘公子想答谢也不需要,只是把那汗巾还给小人吧?」
「林舒,我可不是你的客人,你为何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那刘公子像是被惹怒了一样,指谪了起来。
一听,林舒心里一怔,才说:「对不住了刘公子,小人只是习惯这样说话,还请……你不要见怪。」说着他便笑了出来。
刘公子虽是皱着眉,却也谅解了,又沉沉地看了林舒一眼才说:「我以为你会趁此要求我替你赎身。」刘公子说得直接,林舒也就银铃般笑起。
「为什麽会这麽想?」只听林舒问道。
「难道寻常人不会这样?既然你有恩於我,我也愿意报答你,你身陷风尘却不想离开吗?」刘公子侃侃说来。
「公子想得是寻常人不是?奈何风尘之人岂会是一般人?」说着林舒又笑了,他继续说:「何况小人若是想离开早就可以自赎了,何必公子相助。」
「风尘之人哪里不是一般人?就是那皇亲贵族也是一般人……」说着刘公子颇有深意的看了看林舒,又说:「不过,林公子确实非寻常人,既然可以自赎又为何不离开呢?」
「公子觉得风尘之人亦是常人,那麽小人身在何处不也是一样?」那林舒又是笑着反问。
「所以我才说你非一般人。」说着刘公子眼神中闪着异样的光芒,他又说:「你喜欢来这里?」刘公子话锋一转又问了起来。
「……是,这里虽然不如桃花仙境,可也是一方幽静。」林舒想这刘公子究竟是想做什麽?他摸不透眼前人的想法。
「桃花源吗?」刘公子边问边走向一旁,拿起林舒随手放的钓竿,又说:「你钓鱼却不用钓钩这是何解?」他拾起钓线,前端挂着浮标尾处竟无鱼钩。
「我……小人闲坐钓鱼只是件乐事。」林舒还是头一次让人问起。
「乐事……你原来就意不在此,又何故多此一举?」刘公子一针见血。
林舒让眼前的男人问得更是困惑,困惑这人诡异的好奇心,他不由得犹豫的看了刘公子一眼,那刘公子深深的眼瞳让林舒感到有些异样,却又不知是什麽,他收回视线才说:「我这确实是附庸风雅罢了。」林舒自嘲的笑起,他又说:「即便如此,又何妨?」
刘公子只是若有所思,一边把钓竿靠回墙边,他又对林舒说:「既然确定是你就行了,我就先行一步了。」这刘公子率先拜了别,急风骤雨似的离开。
那人走後林舒还呆站在那,最後才想起他的汗巾还在刘公子那里。
然後过了几日,林舒便在庆园见了刘公子。正确的说,刘公子来了庆园指了林舒。
那鸾姐听来人就指林舒,她看了看眼前冷峻的男人,心想这个客人并不眼熟,加上以往林舒的客人多是那几个老客人,很多时候不是作陪就是应付像是范公子那样难缠的贵客,有时候太忙还让他接一些普通的客人;眼下这人令鸾姐有些诧异,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子可能超乎她想像地金贵也不能惹,她连忙招呼那男子往林舒的厢房走去,一边让小厮先去通告林舒。
林舒本还不以为异,一见刘公子进房心里不禁一愣,表面上仍是招呼。而鸾姐不知为何,热情地替林舒介绍了起来,林舒只能跟着陪笑;最後刘公子不耐的将女人斥退,鸾姐咋咋的笑了退出去。
见鸾姐没了身影,林舒才说:「刘公子今天是打哪的风?有兴致来这?」
「我不是来作客的。」那刘公子瞥了一眼林舒自迳喝起茶。
闻言,林舒又问:「怎麽不是作客?难道公子不用付帐?」
刘公子又是瞪了林舒,又直说了:「我不好男色更不喜渔色,自然不是作客,虽然付帐,却是来结交朋友。」
听得林舒掩不住又是诧异,直问:「朋友?公子可真是奇怪!」
「跟你也差不多了。」刘公子听他说奇怪不禁想起他上次说的话。
「公子……真是想作朋友?」林舒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你怀疑?我就是好奇罢了,作朋友有何不可?」刘公子脸上正经,看不出一丝作态。
「公子……完全颠覆了小人的印象,什麽人都能当朋友?」林舒对刘公子是有些棘手,不知如何对待他的好奇。
「为何不能?我究竟给了你什麽样的印象?」
「你……」林舒停了一会儿才又说:「那时公子看上去冷淡又刻薄,想你可能不喜我们这样以色侍人的角色,而今你却又说要结交我这样的朋友,岂不超乎我的想像?」
「你倒是看得明白……」刘公子睨着眼,语气颇吊诡,又说:「想认识你,我自己本来也是颇不能理解,不过你时常让我感到……就如你对我的印象一样。」
「只怕公子会对小人失望了,小人可是无趣得很,除了……侍人的本事外,可能一无是处。」
「这可难说。」刘公子信誓旦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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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
什麽想吐槽自己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说服自己他们是小屁孩(X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