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冬夜下的天蠍座 (第一部:再遇) — 第七章 (一)

「子翔,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顾言斯走後,颜雨对身後的宋子翔说。她再如何故作轻松,仍难掩她的失落。她正失神地凝望他消失的方向。

「今天是什麽特别的日子吗?」

「有什麽特别的,既不是我的生日,又不是他生日。不过就交往後不知第几天而已,搞不懂他为什麽像个女人般那麽紧张。那摩天轮又没有特别,那些什麽幸福的标语也不过是游乐场招来生意的广告。难道坐过後就真的可以幸福厮守一辈子嘛。为了这些小事就生气了,他老是这麽小气的。」嘴巴毫不留情的数落他,眼睛却不协调的泛起泪光。

这段说话她是真心这样想的。但为什麽她竟觉得如此难过、如此的难受。不就没有意义的一件事吗?陪他坐一回又如何?但望着他眼里的热切,她却莫名的抗拒,甚至乎把子翔也扯进来了。

你让他跟着来也就算了。如今他要回去了,你也要跟着离开?!这究竟是你跟我的约会,还是你跟他的约会?!如果你根本就不想来,就别答应!

後来她回答了什麽呢?确实的内容她不记得了,但她大概把他伤得很重吧。不然他不会如此生气,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啊……对了,她好像是这样子说的——

「对啊,我根本就不想来!我不是拒绝了很多次吗?是你苦苦缠着我,我受不了才答应的!」

她真可怕。对自己所爱的人,竟然也可以说出这麽重的一番话。她果然是愈来愈不可爱了。被讨厌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就算他以後也不要再见她,她也不出奇。

啊啊……这不就是她要的结果吗……

眼泪滑过脸颊,颜雨很快就拭去了。

「子翔,对不起。浪费了你……」

「小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没有听下去,宋子翔截断道。

「啊?」顶着泛红的眼睛,颜雨不解的回凝他。

「今天是什麽特别的日子吗?竟然教小雨如此的坚持。他的态度我懂。无论是生日也好、是什麽什麽纪念日也罢,反正今天是他跟小雨的约会,他不高兴看见我,是理所当然的。我搞不懂的是小雨。小雨不是如此执着的,那是为什麽呢?作为被迫参与演戏的一份子,总该知道理由吧。」

「……」凝视远方的摩天轮,颜雨没有表情的说:「我想分手了。」

对啊,她想分手了。这几星期,「分手」两个字不断的回旋在脑海。特别是当她无理取闹时,他的迁就就更加让她受不了。

为什麽要这样的忍气吞声?!错的明明是她啊!

「反正他也不是非我不可的。就算没有了我,他一定很快就找到另一个女人取代我的位置。每次约会,我不过离开一会儿,他身边就会堆满很多女人。搞不懂呢,那笨蛋根本不温柔,也不体贴,既任性又自私。子翔,你知道吗?他可以见到女孩子无助的站在公路上,仍无动於衷的。要不是我迫他下车,他根本不在乎那女人会不会遇到危险,是不是要等到深夜。这样子的他……这样子的他……」

把纸巾递上,宋子翔温柔的接话:「可是,这样的一个他却对你很温柔很好,对吗?」

如果刚才颜雨还得以强忍眼泪,如今宋子翔简单的一句话是把她最後的防线也戳穿了。

泪水缺堤般淌下。

「子翔……我好过份……我真的觉得自己好过份,我把他伤得很重……」

把她拥在怀里,宋子翔默默地吸收了她的眼泪,和她的歉疚。半晌,等她冷静下来,他说:「没事的。顾言斯并非那麽脆弱的男人,普通的一两句说话伤不了他的。等他回来,你好好的跟他道歉就行了。」

宋子翔也不懂自己是怎麽一回事。趁顾言斯对小雨还没有做成严重的伤害,他们分手不就是最好的结局?

至今,他还未敢相信一个曾经如此教人心寒的男人,会轻易地改变。奈何几个月下来,顾言斯对小雨的用心是有目共睹的。不说别的,就说他们每次约会他为小雨准备的东西,就教人又好气又好笑了。小雨就曾不止一次的向他投诉,他是把她当成小宝宝般照顾了,每次外游就把一个大背包装得满满的,就差没有把奶粉也放进去罢了。

「好了,别再哭了,不然他回来时看见你泪流满脸,以为我欺负你,我就糟糕了。」

「他……还会回来吗?我这麽坏……」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他会不回来吗?」

「……」

话刚说完,他们谈及的男人就出现了。

遥遥的与一道冰冷的视线对上,宋子翔嚣张的撇撇嘴,看似在对远方的男人宣战,让他知晓他有随时取代他的决心,和准备。

「我去买些饮料回来,你跟他好好的谈一下。」

耳边的轻声细语,营造异常亲密的错觉。

宋子翔很肯定眼前的男人是有杀死他的冲动的。不然,最少也是想狠狠捧他一顿。蓦地,宋子翔惊觉自己跟顾言斯的位置倒转了。以前,他是被制衡而苦无办法的那一个;如今,他反倒成了布置棋局的那一位。

世事变化,往往无从预料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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