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如血,这片广袤的森林在暮色中透出独一份的幽静,归巢的大雁偶尔一声凄厉的鸣叫,似乎能在心口划开一道深刻的痕。
“呼……呼……”
沉重的呼吸声,紊乱地回荡在这幽暗的森林里。
“驾!”
马蹄声扰乱夕阳下的宁静,惊起晚归的群鸟。
逃亡的人在看见尽头的悬崖时,停住了脚步。
天要亡他。
“吁!”大队人马同时停了下来,围住他的退路。
这时,队伍让出了一条通道,一位少年骑着马,自後面出来。
“兰永昼,你输了。”少年语气平淡。
背对着军队的男人伫立在悬崖边,厚重的银色铠甲早已被血污覆盖,长发飘散。没有任何动作,却仿佛能轻易触摸到那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为什麽?”为什麽把他逼到这般境地。
少年拉住缰绳的手握紧,本来淡漠的脸却透出冰冷的寒意,“我恨你。”
“是吗?”男人转身,凄厉的风吹起他的黑发,露出那双眸子,这样直直地凝望面无表情的少年。
“哈哈哈哈……”蓦然,男人仰头大笑,回声一遍又一遍荡在山间,陡然生出一股绝望。
“莫玉,纵然天下人都恨朕,可你没有资格!”这样被我深爱的你没有资格!!
被称为莫玉的少年冷笑,就算只是个冷笑,也是绝色的人,仿佛在九天之上,高不可攀。
“成王败寇。”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帝王之间,至少他们之间,只有这种天经地义的关系。
男人的双眼逐渐瞪大,原来只有自己觉得背叛,原来这个人从来没有爱过……鼻尖弥漫着酸意,身为帝王最後的尊严让他狠狠压下这股酸意。
而後,他苦笑,凄凉而绝然……他果然不该求,帝王家怎麽会有爱情。这种事应该在母后一次又一次扼杀掉父王的孩子时,就该明白。
“束手就擒,我可以考虑让你死得不这麽难看。”少年的声音再度传来,曾以为空灵悦耳的嗓音呐!
男人满是血污的手颤抖着摸上同样沾满血污的脸,用指尖最後刻画眉尾处小小的伤疤。便这样,在少年淡然的目光中,颓然倒下。
身体失重,他看见夕阳沉入地底。
苍穹,青黛蓝;朗星,雪夜白。
男人闭眼,忆起少年儿时稚嫩的脸庞。泪从眸子中溢出,划过眼角,隐入鬓发,又悄无声息地陨落。
“活要见人,死要见屍。”莫玉没有对掉下去的男人做出任何挽留,他只是漠然转身,驾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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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男子,身着白衣,黑发随意绾了起来,用一只木簪堪堪固定住,却又有许多发丝滑下白皙的脸颊。在朦胧月色里,在随风飘散的桃花下,卧在睡榻上,静静闭目,书翻卷着放在胸前,一派闲云散仙的模样。
温恒在这山涧隐世独居了三年,最喜便是夜晚的月光,宁静而幽远,仿佛能让时光静止。
而今晚……温恒不悦地睁开眼,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不浓,却足以让嗅觉灵敏的温恒察觉。住在悬崖下方,有难得一见的景色,偶尔又不得不忍受上方坠下的东西。
血腥味是从下方的溪流传来的,估计不久就死透了。
温恒淡淡地,又闭目假寐。可那血腥味一直萦绕在鼻尖,让他觉得心神不宁。
不得已,温恒站起身,满身的花瓣滑落,他信步走出院子。师妹曾对他说过,相逢即是缘。如果救的每一个人都是羁绊,那她这一生再不会孤独。
手提马灯,温恒沿着溪流走下去,溪流中的血腥味越发浓重。
他停下脚步,那人被溪水冲到了岸边,血缓慢地渗出来,流入水中。
身穿铠甲,脸被那一头杂乱的黑发遮住。温恒蹲下身,一手探脉,少顷,微皱的眉头倏尔放松下来,还活着。大概是在落下来的时候,被树木给阻挡了,才没有立刻摔死吧!
【皇宫】
面容邪佞的男子坐在那万人之上的龙椅上,眼神冷冽,眸子深邃得一眼便会陷进去一般。
“你说……他掉下悬崖,有可能已经死了?”
莫玉负手站立,月色惨白,透在这金銮殿的大理石上,像千年的玄冰,浸出鬼魅般的冷,“没死的话,亲手把他折磨死,不好吗?”
“呵……”男子修长的手划过龙椅上的龙头,“折磨他……听起来不错。”
莫玉未再答话,他脑海里一直浮现男人最後的动作,指尖优雅地、颤抖地抚摸他的眉尾,像留恋,又再不奢望。那时,他记得他伤的是那人的眉角,在左边,同样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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