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又失恋难道还不够惨吗?郑彩书想。如果还要再「失个什麽」,她恐怕不想活了。
其实白巧希原本的计画是等她男友回日本後,她和霍杰凡找一天陪郑彩书一起痛饮到天明,顺便畅聊一场以纾解她心中的难过。不过她怎麽也没料到,不会喝酒的郑彩书居然会因为梅子酒甜甜的好入口,就一个人在家把整瓶酒喝完了,甚至连冰块和水都没加。
……太太,那梅子酒的酒精浓度高达百分之十四啊。
等杨子谦半夜出现时,只能对着像是被闯空门的一室混乱发愣,而郑彩书不知去向。
卧房里满地散落的纸张,全是来自署名傅彦均的卡片或纸条。杨子谦看着纸张的分布情况,勉强推算出郑彩书在房间移动的轨迹,甚至能想像她一边翻着书信,一边大哭的模样。
没多久,他在电脑桌下找到歪倒的绿色空酒瓶。这让他有些心慌。
人去楼空不要紧,只要她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就好。但是照目前的情况看来,郑彩书八成是喝醉跑出去的。酒醉少女在街上乱晃,那就绝对不是小事。
可是他要怎麽知道她去了哪里?
如果能读到她,现在要找她就容易许多。偏偏他感应不到半点来自郑彩书的心灵讯号,再加上不了解她,连她这时候有可能会去哪都没有头绪。情急之下,杨子谦只好拨通霍杰凡的号码。
但霍杰凡此时还和其他系学会的成员在系办挑灯夜战,为了策画迎新茶会而开着一个又一个的会议。被他调成静音模式的手机震动声,淹没在大夥的讨论里。
等不到电话接通,杨子谦没来由的火大。到底为什麽是他要负责这女孩的安危?
他愤怒的拳头往桌上一敲,那力道震动滑鼠、唤醒了省电模式中的电脑,萤幕瞬间亮起来,桌布上放的是郑彩书和一个陌生男子的亲密合照。杨子谦判断照片里的男人和满地书信的署名者应是同一个,也就是霍杰凡口中「郑彩书的王八前男友」。
对於她有可能会去哪,杨子谦突然有了灵感。他弯身捡起地上的信封,就着昏暗的萤幕光源看清上面的地址。
郑彩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大街上干什麽。
寒流来袭的十二月天,室外空气冷的她眼冒金星、浑身颤抖。她往身上探了探,才发现钱包、外套、手机甚至是钥匙,她全都没带。在路上走了半天,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里,於是昏昏沉沉的哭了起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只不过她更惨,身上连一盒可以卖钱、取暖或许愿的火柴都没有。她在大街上左顾右盼,这个时间店家全打烊了,除了她,街上看不见半个路人。一阵寒风扫过来,甚至连个可以躲避的地方都找不到……她哭得更厉害了。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眼前才终於出现一扇门。郑彩书没力气思考、想也不想整个人便靠了上去,一种终於到达目的地的虚脱感笼罩全身。她现在只想躺下来,好好睡一觉,其他事都不想管了。
眼前的门看起来很眼熟,但又好像不是她家里的那扇。这到底是哪里?门後的又是谁?想着,她举起手胡乱拍起门来。好晕,而且好困。不管谁都好,拜托快点开门吧……
「芝麻……开门……」她甚至靠在门上这麽念。
没想到念完後,四十大盗的藏宝山洞还真的打开了。郑彩书一头往前栽去,感觉谁的手臂接住了她,便放心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全身裹着被子、睡在自家床上。恍惚之间,她还以为稍早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直到胃里不断泛出的灼热和恶心感提醒了她:「你是真的发酒疯了。」
她懊悔的用双手摀住脸。
杜康啊杜康,你解忧大概没有,会误事倒是真的。
郑彩书活了二十年,第一次体会到酒精的可怕。除了胃一直翻搅着不舒服,她还觉得自己头痛的快下地狱、全身上下的肌肉没有一处是不酸痛的。她像个刚从十年昏迷中醒过来的植物人,稍微动动手脚就酸麻的想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