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紅 大衛 — 七、盡情釋放

坐在倾斜的松树下,瑞秋一个人望着被夕阳染黄的城市。

今天,依柔没有来,所以只有她一个人孤单地在这里等着,等着她心爱的永逸和那群好朋友们争先恐後地冲下山……

顺畅的引擎声出现在远方那个转角处,绝对不是永逸。

「你真快!什麽时候才会丢掉第一名的位子呀?」起身,她微笑地走向红色的车门。

「下辈子吧!」杰德露出自傲的模样,富有王者风范。

「真嚣张耶!你……」瑞秋笑着,看着他脸上的得意。

「你先退开点。」挥手示意她站远一点,杰德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香菸和打火机。

他知道她受不了烟味,从以前就一直是如此。

「不问我预测的名次?」吸了几口,隔着几公尺的距离,他说。

「哈哈……,你说呀!」点点头,她微笑。

「疯马来了。」说着,他听见了细微的引擎声,十分低沉,绝对是那辆凶狠的BMW,「然後是水鬼、詹森。不好意思,永逸今天又要请大家吃饭罗!」

「不会吧……?」无奈地,瑞秋苦笑。

「不会错的。」把菸蒂丢向车底,他走到瑞秋身边。

两人一起站在树荫下,静静地等待。

外号「黑恶魔」的BMW从极高的速度瞬间停下,发出刺耳的煞车声,在路面上划出了又黑又长的胎纹。

打开车门,疯马大步冲了出来。

「哼!怎麽可能?」走到杰德面前,他皱着眉头,从口袋里拿出菸盒。

「怎麽不可能?」杰德把疯马向後推,让他远离瑞秋几步,「看你加速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今天稳输了!」

「不可能,我还刻意抄了一点小路耶!」疯马用拿着菸的手指着车轮,轮胎表面上黏了不少细碎的杂草。

抄近路是疯马最擅长的绝技,因为他不怕死……。

「重点不是有没有抄小路,是要快!」

杰德那得意的模样,让疯马更加不甘心。

「什麽?你敢说我不快?」话说得太急,他被自己满嘴的烟呛到,「咳……我看你起……咳!咳、咳!」呛得一时说不出话,他用手上发着火光的菸头指向杰德的脸。

站在一旁,瑞秋看着这两兄弟谁也不肯认输地吵着,不禁会心一笑。

讲到有关车子的事,这些平常很成熟的大男生总是会变得像小孩一样激动,一定要把自己能说的话全都说出口。

「起步的时候,我明明就赢你了……!」清了清喉咙,疯马仍不甘愿地回想着比赛过程。

「起步我最慢,我让你们。」神情依然骄傲,杰德点了支菸。

「嘿……」瑞秋拍拍杰德,因为烟雾飘过来了。

「噢,抱歉!」走远几步,紧接着,他听见了另一个声音,「水鬼来了,詹森在追他!」

说完,三人同时转过头。

「詹森追得到。」疯马笃定地说。

「绝对追不到!」杰德好像故意跟他唱反调。

「一开始起步就知道了,水鬼今天没力!」摇摇头,疯马很坚持。

「水鬼上礼拜换过引擎,今天天气乾冷,一开始是很无力。不过,刚才从第二个转弯开始,他恢复状况,已经开始摆脱詹森。」

听起来,杰德的分析好像比较有说服力。

「赌两包菸,瑞秋作证!」疯马说。

瑞秋微笑地点点头。

「好!」杰德用食指把手上的菸弹熄,「我要红大卫喔!」

詹森果然没有超过水鬼,尽管只慢了大约一秒钟的时间……

「真是生气!我差一点就能赢你了!」詹森一下车就给了水鬼一拳。当然,没有很大力。

「我更生气!」双手插腰,疯马摇头,「跑第二名还要输两包菸……。」

「那我最开心!」水鬼不说话好像会死。

「杰德,你真是个车神耶!」瑞秋惊叹地称赞道,「每一次的预测都这麽准!」

笑着,他笑得很灿烂、也很高傲。

「还有空赞美别人?你男朋友是不是开到睡着了?」詹森对瑞秋说。瞧他那逗趣的模样,让大家都笑出声来。

「对啊,竟然比詹森还慢!」水鬼幽默地补上一句。

然而,这却让詹森听得有点刺耳。

「你才赢我这麽一点点,在嚣张什麽劲?」一把抓住水鬼的脖子,詹森用食指和中指猛戳他的肥肚子。

水鬼反击,两人开始扭打成一团。

各位观众,通常只有幼稚的国中生才会进行的街头摔角秀,此刻,将在柏油路旁上演!

首先,詹森使出了「双指戳肥肚」,让水鬼陷入又痒又痛的折磨!

展开反击,水鬼双手抓起詹森的右脚,使出「翻摔」!

詹森稳住重心,没有让水鬼的伎俩得逞,继续使用「双指戳肥肚」!

「翻摔」无法奏效,水鬼以肚子上的厚重脂肪做防御。抓着詹森的右脚,他使出一记「双指戳小腿」!

经过一番挣扎,詹森成功抽出右脚,并把「双指戳肥肚」强化为「五指戳肥肚」!

重心不稳,水鬼倒在路旁的草地上,肥胖的身躯溅起了满地碎草和落叶!

摔角赛只打了不到一分钟,水鬼和詹森先後倒坐在树下,觉得有点累了……。

「永逸也太慢了吧……?」抽完第三支菸,疯马喃喃说道。

「会不会出了什麽事?」瑞秋开始有些担心,「该不该打给他?」她从背包里拿出手机。

「来了!」见到转角处闪出微弱的灯光,杰德举起手。

永逸应该正在倒数第三个弯道上。

「哈哈……,真慢!到现在为止,整整慢了八分钟!」坐在树下,水鬼看了看挂在左手腕上的劳力士。

「那是跟你比的话,才慢八分钟。」杰德摆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

「对啊!如果是跟杰德比,差不多慢了一个小时!」站起身,詹森夸张地附和道,显然就是刻意针对水鬼。

「请问你是杰德吗?你很快是吗?」也站起身,水鬼不甘示弱地回嘴。

然後,摔角秀的中场休息时间结束!

「我的车有问题……」抵达终点後,永逸懊恼地下车,走向引擎盖,将它打开。

杰德、瑞秋、疯马都凑了过来。

「你们看,好像不太对劲……」永逸摇摇头。

「真的好像……」看了看,杰德说不太上有什麽问题,但直觉告诉他这不太正常。

「嗯……」疯马熄掉手上的菸。

杰德和疯马擅长开车,对於道路、速度、以及行进中的技巧了若指掌,全都是凭着一股直觉。然而,一旦提到车子的结构、零件等相关问题,他们可说是外行中的外行。

「欸!」疯马对水鬼大喊,「过来看一下,Undertaker!」

「叫我?」用力把水鬼推开,詹森跑了过来。

「是叫我,白痴!」水鬼从後方把詹森拉开,还趁机多搥了他的屁股一下。

这两个家伙是有完没完……?

「怎麽样?」永逸看着微微冒烟的引擎,焦虑地问水鬼,「该怎麽办?」

水鬼对车子可是有非常深入的研究,而这群人之中,大概也只有他最懂这些。

「修啊!不然怎样?或是要我再帮你找好一点的零件过来?嗯……,还有,引擎可能需要处里一下!」像个专业的技师,水鬼仔细地盯着引擎。

因为老爸的事业和日本改装车厂有合作过,加上他们家是本田车厂的股东,水鬼在进口车的零件方面有很多门路可循。

「我建议你,换一辆车吧!」杰德站在一旁,一边吸着菸,「这一辆也开好多年了!」

「这是个好建议!」水鬼点头赞同。

永逸将引擎盖关上,沉思了一下,和瑞秋对看一眼。

「太阳快下山罗!我们也赶快下山,先去填充一下肚子吧!」詹森打破沉默。

「走!」水鬼打开车门。

「走吧,到山下再讨论!」疯马拍拍永逸的肩膀,「去老地方吃,OK吧?」

「嗯。」永逸点头,帮瑞秋打开右座车门。

「我会开慢一点等你的。」杰德笑了笑。瞧他那自信的模样。

瑞秋也回敬他一个笑容。

永逸坐进了驾驶座,「你真的要开慢一点喔!我怕车子又出什麽状况……」感觉他好像有点不安,不太敢发动引擎。

「放心啦,你以为会爆炸啊?」熄掉菸,杰德上车。

「对啊,又不是拍电影!」詹森笑着,也坐进车里。

看着大家各自坐进自己的车,纷纷起步移动,永逸也赶紧转动钥匙、发动引擎。当然,没有爆炸。

『老地方』是一间小而奢华的义式餐厅,这里的甜点和无酒精饮料无限供应。

「欢迎光临,又来啦!」亲切的店员在门口招呼,「一样是七位吗?」

「今天六位,谢谢。」杰德也亲切地对她说。

「嗯,里面请。」店员将他们带到最里面的座位,是他们平常习惯坐的位置。

「青酱海鲜面,新英格兰巧达汤,凯萨沙拉。」还没完全坐定位,水鬼已经大声地把他想吃的餐点说完,然後起身去拿免费的饮料。

「呵呵……,好的!」店员保持微笑,跟这些家伙都很熟。

其他人先後点了餐,也拿了饮料。

「对了,今天依柔怎麽没来?」等大家都坐下後,詹森问。

「不知道。」杰德简单地带过,好像不关他的事一样。

「她都没跟你说为什麽吗?」詹森追问。

「嗯……」杰德喝了口汽水,「……嗯。」帽子挡住了他的两只眼睛。

「哦……。」詹森无话可说。

「嗯。」水鬼不知道是在附和什麽。

一提到依柔,今天的杰德好像有点怪怪的……

「先出去抽支菸吗?」疯马起身往外走,把杰德拉了出去。

「依柔有跟你连络吗?」等他们出去了,詹森问瑞秋。

「有呀,一直都有!但她没有说今天不来……」瑞秋似乎也不太了解,这是最近几个月来,依柔第一次没有参加「飙车聚会」。

「你们不要小题大作了!可能她今天有事,或是工作比较忙啊……,不必想这麽多!」永逸觉得这种小事没什麽好讨论的,毕竟,他现在比较在意的是他的车。

「要不要喝酒?」水鬼又莫名其妙地鸡同鸭讲……

「要点酒吗?」店员立刻走了过来。

「没有、没有,他跟你开玩笑的!」詹森露出虚伪的笑容,伸手往水鬼的脑袋拍了一下。

「嗯!呵……」店员笑着离开。

「你干嘛打我啊?」水鬼做出反击的姿势,但很识相地没有还手。他也知道,这个场所不适合举行摔角赛或是搏击赛。

「是不是依柔不在,你的速度更快?」疯马吸着一支只有在机场免税店才买得到的进口香菸,「今天真的是输你一大截!」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今天完全输给杰德。

「和她无关,我一直都这麽快。」杰德笑着,满满的自信写在脸上,完全擦不掉。

「是吗?下次我一定会赢你!」

「等着看吧,也不是说一说就真的会赢的!」

「别太骄傲,老弟!」笑着,疯马把菸蒂弹到几公尺远的邮筒上,「我才回来没多久,再过一段时间,一定会恢复实力的!」

「好,我等你。」熄掉菸,杰德把菸蒂弹到和他差不多的位置,「只怕你拿出全部实力,也赢不了现在的我!」

「哈哈哈……」

两人大声地笑,勾肩搭背走回餐厅里。

注:1.劳力士:有人不知道吗?请举手。2.Undertaker:知名摔角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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