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忘塵 — 第十二章-這算是如我願嗎

「为什麽你会害怕成那样?」我尽量不让语气里多出不必样的起伏,努力压抑想反抗他的冲动。

他沉默,眼神再度被银白的浏海盖住,手拄住额头,另一只手则用力的握紧。

「说话啊!」

「昙……」他欲言又止,顿了一下後,才又继续说:「我残存的记忆告诉我那里是不好的地方。」

「没关系,不管那个地方好不好,我都一定要执行我的诺言。」我大声的回应他。

他再度不语,我转身。

起步,脚步随着内心的激动加快,就这样,我离无名越来越远了,想回头,却不敢,我恨自己的懦弱,其实内心,只是想要报仇而已。

我坐在空无一人的房屋里,这是我之前和卫大夫住的家,如今已变成废墟,家具备腐蚀殆尽,墙角布满蜘蛛丝,光线透过破裂的窗户射进,使整间房屋更添凄凉。

这时,门外传来吵杂声,且好像有人往这里面走。

「再去看看有没有人,最近皇宫内要求各县令将供女贡献给皇上,记得,别放过任何一人!」

「是!」

一声铿锵有力的嗓音过後,又有更多人回应他,且整齐宏亮,像军队般。

惨了!难道是那种强抓民女的场面吗?我在心里暗想,正想躲起来时,门被大力的撞开,出现了一名瘦弱的士兵。

他一看到我,立刻露出兴奋的表情,迅速冲到我身旁,将我连拉带拖的走出去。

「放开!」我吼着,他用力的抓着我的手臂,就像被绳子紧紧缠绕般难受,但我却无力挣脱。

「抓到你……我就有食物吃了!」他喃喃自语,嘴角滴下一滴饥渴的口水。

「什麽?」这年头的士兵是都吃不饱吗?

接着他将我双手反绑。其他士兵也陆陆续续带出了几个面色惨白,身体颤抖的女性,她们也一样,双手被麻绳绑住。

「不要!」其中一位村女说道,并且不断挣扎。「放我走,我不要去那里!」

由她这麽一说後,被绑起来的村女们开始大哭,士兵的脸上露出不爽的表情,带头的那位,拿起鞭子,狠很的打在我们身上,连什麽都没做的我也遭殃了。

「走!」队长发号施令。

由士兵牵起绑着我们的绳子,像在溜狗一般,不断的拉扯,前面有人哴呛跌倒,後面就像骨牌一样,跟着倒下,最後又有人拿着鞭子在後面抽,整段路程可以说是苦不堪言。

才刚离开河边,现在就遇到了这种场面,我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经过断崖时,几度差点跌落,最後是靠大家互相帮助,才得以保持现在这样的平衡。

「我要喝水……」在队伍的後方,有人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哀嚎着,但没人理会。

碰──

说话的那个人跌倒了,她跌到了断崖边,一不注意就跌了下去,在她附近的人也跟着一个一个被拉下去。

「救我!」

「真是的……」士兵的脸色更凝重了,他望着掉在悬崖边的物名村女,摇摇头。「既然已经下去了,那就别上来了吧!」

他拔起随身佩带的武士刀,往绳子一砍。

哀嚎声四起,伴随着物体重撞地面的声响,幸存的人脸上完全是惊恐的神情。

「为什麽?」其中幸存的人喊着,「我不要,不要啊……」她渐渐加大了说话的音量,手抱着头,快速蹲下。

「吵死了。」带头的士兵带着厌恶的表情转头,一刀挥向说话的人,她当场见血,倒地不起。

「大家听我说,」他瞪向还活着的我和一个小姑娘,「如果不想像她们那样,就给我安分点。」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

「继续走!」

当太阳斜卧於山脉边时,我们到了一处巨大的朱门边。

这里就是哪里?

另一个人低头,悲泣,但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趁士兵在与人交谈之时,我的袖子被那个人轻轻的拉了一下。

「什麽事?」我转头,看着那个叫我的女生,她看起来年纪很小,跟我差不多。

「我好怕……」她颤抖的说着,眼框含着晶莹的泪水。「我的爹娘都被杀了,我是不是也活不久了?」

泪珠顺着她脸的轮廓滑落,她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用求救的眼神望向我。

「不是,你一定会活下去的。」

她愣愣的看着我。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我可以活着。」她虽然没笑,但脸上悲伤的感觉却减少了。

「对了,」她转头看向正在与人聊天的士兵,确认没事後,才又跟我说话,「我叫做崎昀,你呢?」

「神月昙。」我也小声回答道。

「这样我们就是朋友了吧?」她用不确定的语气,期盼的眼神看着我。

「嗯。」我装出微笑点头,毕竟在这种场面,要真心的露出笑容恐怕有点困难。

「带进去!」那位与人聊天聊到忘我的士兵突然大声的喊了一句话。

然後我们就被用很粗鲁的方式拖进了眼前的大门里,其实它像一座宅柢,而且照摆设来看,屋主不是有钱人,就是官。

我们在一扇小木门前停下来,由带头的士兵先进去。

「卢大人,供女人选我已准备好,请您好好的处理一下。」队长在房内说着。

「先带人进来吧!」

门内的对白我们听的一清二楚,崎昀的脸色更苍白了,她好像很害怕。顺其自然就好,如果可以因此进宫,我就算是应祸得幅了。

当我们进门时,一位满脸胡须却气势非凡的中年人躺在椅子上,他斜眼细细观察我们的长相,最後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那个红头发的,你叫什麽名字?」

红头发的?是在说我吗?我看了崎昀的发色後才确定的回答。「……神月昙。」

「靖姨,将最好的衣裳拿出来,我们要尽量调高她的价位。」

「是!」

接着,我又被带到另一个地方了。

「换上衣服。」

一个大婶等级的女子丢了件青绿色的衣裳给我,并叮嘱我换上。

衣服异常的合身,那位大婶也帮我梳了头,接着就带我去见刚才的那位卢大人。

「漂亮!」他大大赞叹一句,「你觉得她大概值多少银两?」

「少说也几千两,毕竟人美,再加上穿着本府最华丽的衣裳,是锦上添花啊!」

他们两人微笑的眼神尽是贪婪,被钱财所蒙蔽,即将成为奴隶的我,心里没有任何感触。

崎昀这时也被带了出来,她穿着乳白色的衣服,脸上还画了淡淡的妆,但配上她那忧伤的脸蛋,显出了她的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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