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青春物語 — 【第六節:重來!】

「呼、呼呼、呼呼——」

白色的建筑物,用来救治伤者、病患的地方。

人们称为——医院。

竣炜此时正在其中狂奔,无视禁止跑步的规定。

紧张、担心、恐惧、害怕、祈求……种种的情绪反覆不断变化在他脸上。

他一接到电话就向立刻往这里不停奔跑,连要叫计程车都忘记。

很快地,他便发现那站在手术室外,昨天才刚比赛过的,芳滋的亲哥哥——仁杰。

他的表情不见得比竣炜好多少,好几次,他都做出欲闯冲进去的动作。

看见竣炜出现,仁杰只是冷冷的点头,随即将注意力都放在在手术室里面的芳滋,竣炜也不在意,因为他同样也是心急如焚,焦虑不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钟、一年又或是一辈子那麽漫长,手术室上的红灯关闭了。

穿着手术服的医生们鱼贯走出。

仁杰立即上前,急问:「医生怎麽样了!?我妹妹没事吧?」

「……你们要节哀顺变,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令妹是当场死亡,虽然在送来的路上经过救护车的抢救有一度恢复生命迹象,但最後仍回天乏术。」

医生如判处死刑般宣告不治。

咚!竣炜靠着墙壁身子缓缓滑落。

两淌热泪夺眶汹涌喷出。

仁杰更是无法接受,相处了十几年的妹妹就这麽走了,他两眼无神喃喃说道:「怎、怎麽会……芳滋死了……我的妹妹……」

「啊啊啊啊——」仁杰失控大叫,两拳不停猛捶墙壁。

竣炜更是因悲伤造成过度激动而晕眩。

後来,芳滋原本在工作的家人赶来得知这个噩耗也泪流满面,情绪崩溃。

之後——

参加完芳滋的告别会,竣炜请了一段很长的假,连篮球社也不再去了。

许多人都来安慰他,但他只是将自己关在家里,过着足不出户的日子。

一天、两天、三天。

他一直浑浑噩噩的生活。

「哥哥……你就多吃点嘛……」练红的小脸担忧地都紧皱在一团。

捧着自己做的料理,两手满是OK绷的包紮痕迹。

竣炜靠坐在墙边,整个人憔悴不已,没有刮的胡渣长得乱七八遭。

他喃喃说道:「不要管我……」

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芳滋,这份感情还结合过去的情谊。

「怎麽可能不管你啦,呜~呜~」练红大喊大声哭着。

竣炜半掩的眼皮微微睁开,他想像平时一样伸手摸着练红的头安慰她,却没有丝毫力气。

「对不起……我是个脆弱的哥哥……」

「哥哥才不脆弱……」

练红红眼呢喃着——

叮咚!

门铃声突然响起,竣炜一愣,他想不到这种时候谁会来找他,他假装自己不在家不予理会。

不过来人可能早就有预料了。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声狂响,对方十分肯定竣炜现在在家。

眼睛布满血丝,竣炜恼怒的冲上去,把门奋力打开——

「谁啊!」

碰!

一个硕大的拳头直击他的侧脸,竣炜倒飞撞击到身後的那堵墙壁,重重落地。

「干……」他痛得龇牙咧嘴。

「听说你请了很长的一段假啊,把自己搞的半死不活的样子。是想给谁看,博取谁的同情?」

仁杰站在门口,大声吼着,充血的双眼可以看的出来他这几天也不好过,但是,他至少让自己振作起来,努力跨出第一步。

「仁杰学长……」竣炜脑子还没转过来,整个人被打懵。

「该死,我今天不是来说这件事的——」仁杰搔头,语气不悦,跟平时在球队的样子截然不同,但他痛失爱妹,这也难怪。

他从书包中拿出一本书,递过去:「给你。我认为这东西应该要留给你。」

「这是?」

「芳滋的日记。」

竣炜一顿,说道:「为什麽要给我……」

「我稍微看了一点里头的内容,因为基本都是在写你,所以我觉得要给你。」

从仁杰的手上接过日记,这几天已经死寂的心开始有些起伏跳动,这是记载芳滋对他想法的点点滴滴跟过往回忆。

将日记交给竣炜後,仁杰便打算离开了。

「等等!」竣炜仓促喊着,仁杰停下脚步,不解地转头望着他,缓缓深吸一口气後,竣炜开口:「你……不怪我吗?」

仁杰眼睛细眯:「这个问题,下次再听见我就再送你一拳。」

「跟你出去那是芳滋的决定,她因此感到快乐的话,做哥哥的我怎麽可能会去怪任何人。」

竣炜愣住,眼眶泛红,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大家总是没有去怪过他。

「这样……我要怎麽自责自己啊……」眼泪落下,竣炜双拳捶地,痛哭失声。

「既然没人怪你,就是大家认同你。」仁杰丢下这句话後离去。

在仁杰刚离开时,偷偷探头一直观望的练红拿着冰枕与冷毛巾急冲冲出来。

「冰敷、冰敷、冰敷、冰敷、冰敷、冰敷、冰敷……」练红惊慌失措地喊着。

「谢谢……」竣炜接过练红的好意,压在侧边红肿的脸颊。

另一只手翻开日记的第一页。

日记的前面写的都是上学与生活中发生的事。

竣炜一页页翻看着,不时会因里面逗趣、诙谐的内容露出久违地笑容。

「咦?……这是?」

『1/5,今天在图书馆遇到竣炜同学,一开始以为他会将我的秘密说出去,但他说不会。对他有些改观了,说起来,这是我们第一次说话呢……』

『2/11,今天是宅妹物语的首售日,一大早便与竣炜同学一起聊天排队,除了小说外,他也涉猎许多不同的事情呢,真厉害!』

『4/2,越是了解他越会不自觉将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糟糕,我好像喜欢上他了。但他会喜欢我吗?』

『6/5,感觉竣炜同学好像有喜欢我呢?这令我非常雀跃,下个月的七夕情人节我要努力手制巧克力送他!』

『6/17,在家中不断练习,失败许多次,但也越来越好看了。突然冒出希望让竣炜同学主动跟自己告白的想法(笑)』

『6/22,班上开始传出我喜欢他的事情……感觉怪怪的。我不喜欢这样。』

『6/25,朋友找上我问说这件事,被她们狠狠嘲笑……』

『6/28,这几天都没有人找我说话,似乎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我被孤立了,为什麽?』

『7/5,我受不了这冷嘲热讽的排挤生活了,我找上她们寻求原谅。』

『7/14,情人节当天,竣炜同学向我告白,但害怕在被朋友厌恶的我拒绝了。回到家,我扔掉了那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心型巧克力,心好痛,我哭了一整个晚上,我是个自私的人……』

『7/15,竣炜同学没有找我说话……』

『7/16,今天他一样没有找我说话……』

『7/17,今天一样……我真的伤他很重……对不起。』

『8/15,过去一个月了,或许我们已经无法回到之前的相处方式了,都是我的错……』

『9/25,今天到班上时听见竣炜同学已经转校离开了,我哭了……原来,我比我想的还要更喜欢他……我好後悔。』

『10/6,我想要去见他。拜托导师给我他新学校的资料。』

『11/12,打听到竣炜同学想要考的学校了。还有一年,我要好好努力!』

『5/5,过了一年多,重新开始纪录日记,今天是放榜日,我很快的便看见我的名字,幸运的是,竟然跟竣炜同学同一班!』

『5/7,当他看见我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他开始打篮球,变得比以前还要棒,虽然忘记我了……这样也好,我可以默默的喜欢他。』

後面每一段的日子,都记载着她对竣炜那日益加深的感情。

一直记录到,死亡的当天。

『6/6,今天是与竣炜同学的第一次约会,是告白後的第一次,所以意义非常重大。虽然希望竣炜同学能答应,不过我相信他一定能夺冠的,我会等他那时的告白的……』

後面的文字表达出芳滋当时的喜悦与期待,但最後却是……

竣炜紧抓胸口心如刀割。

「哥哥!你没事吧!?」在一旁的练红焦急喊着。

「练红……我真的好喜欢她……我好想她……」竣炜埋首在双膝之间,肩膀不断抽动,哭泣吼着。

看着还有些颓废的竣炜,练红的眼神逐渐坚定表情下定决心似,重重点头:「好!」

「好什麽?」泪流满面的竣炜不解地抬头望着练红。

突然——

啾!

练红亲了竣炜的侧边脸颊。

「哥哥,我最喜欢你了。哥哥的幸福就是练红的幸福。」

练红细细地看着竣炜,像是要把他烙印在心里最深处。一股强烈的大风凭空出现,席卷竣炜,家中所有的家俱,一刹那就被摧毁。

在他的视线中,连外头的街道也难以幸免,一切的东西都被黑暗吞噬化为乌有。

「这、这是怎麽一回事!?」

乌黑的短发迅速褪色为白,练红气喘吁吁,却仍咬紧牙关,她高举双手,一股莫名的力量以她为中心向外扩张。

她小脸难掩落寞与不舍地望着竣炜:「哥哥……你一定会幸福的~」

「!?」

竣炜想大声说话,却感觉话语被遏止,身子不住向上飞去,被那硕大的漩涡吞噬。

「重头再来吧!」

——练红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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