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之後,芊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剪头发,她头一次留到这麽长,要剪掉还是有些不舍,但暑气胜过对长发的依恋,不犹豫地她对设计师说:「剪短,谢谢。」
「有想要剪什麽样式吗?」剃着前卫发型的男设计师耍着两把剪刀问。
芊妤有点狐疑地看了这位设计师,心里觉得有点不妥,要不是以往帮她剪发的设计师出国,她实在不想把自己头壳上的东西交给他宰割。
嘛……人家可以在这里工作就代表不是泛泛之辈。
「都好,剪短就好。」对於发型她倒也没那麽在意,大不了再留长而已。
浑浑噩噩的似乎过了半小时,中间她也厘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但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定眼看清镜子里的像,瞬间,觉得世界不一样了。
原来她会在意的,发型这种东西,很、重、要。
「真的是很……艺术的造型啊。」她的嘴角抽动说。
「冲着你这句,八七折不能更多。」造型师再次甩了剪刀。
「呵……谢谢喔。」这发型八七分不能再高。
熟人见到她的新造型无不哇哇叫,她已经麻木了,在打烊的咖啡厅里芊妤撑着头,对面的曦仪难得蛋糕吃得慢,她能感受到对面一直看她的视线。
「真的那麽怪吗?」
曦仪含着叉子点点头。
「啊啊啊……回去向轩不知道会说什麽。」芊妤抓抓耳下的发。
「他不是去研习?一个月不回来的。」曦仪安慰说:「一个月能长一公分的。」
「啊……,我忘了。」她想到一件事,今早是她自己开车上班的啊,等会儿得走回去医院停车场了。
唉……平常都是向轩来接她的。
连动的她意识到好多事,她没有准备好的早餐一个月,她晚上看鬼片没有人陪一个月,去吃饭时不用留心辣椒辣度一个月,她……
不用买咖啡一个月。
「Tina,我有咖啡,给你好不好。」她的指间碰触着包包里的铁罐,指腹延着罐子绕圈,她沉沉地说。
「不用啦。」曦仪婉拒,她不习惯拿别人的送礼。
「给你吧,我多买了。」
圆桌上摆着一瓶黑咖啡,她习惯性的一杯可可一杯咖啡,现在得暂时改过,一个月。
一个月,长吗?
以等待来说,以她而言,短,算短的。
医院里忙碌的节奏使得日子有种过得很快的错觉,她回家的时间变晚了,屋里少了他就没了家的感觉,只剩下一只肥嘟嘟的狗。她还不想跟个独居老人一样跟狗对话。
一日清晨她还半睡半醒的,空闲的早晨原本打算好好睡一觉,却七早八早就被按门铃,她大概地抓抓被睡翘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没什麽显着的效果,所幸就顶着乱发应门,反正原本就够「艺术」了。
「白猫宅急便,请签收。」一位穿着整套制服的小夥子说:「哇……你的头发好艺术。」
芊妤面无表情地签了名,接过包裹平声道:「谢谢。」
她退後一步要拉关上门,但一只穿着帆布鞋的脚却抵在门边不让她关上。
「有事吗?」
「你不拆包裹吗?」
「……关你何事?」她没睡饱而脾气暴躁,一早遇见疯人更让她愠怒,她使劲地踩了那人的脚,再火速关门。
「搞什麽……小心我去客服投诉。」她搔搔头发,看见寄件人是向轩,心情平静了一点,她坐到沙发上拆开包裹,立刻地,她醒了。
完全地醒了。
那是一个精致的小屋,用巧克力以及巧克力口味的甜品堆砌成的,细节之精美让她目瞪口呆,片刻她拿起旁边的小卡。
「欠你好久的。」是向轩端正的字体。
看见旷世钜作的她心情可激动的,将巧克力屋放在茶几上端详好久,待激动之情渐渐消退後,她才发现还有一个小盒子。
那个大小与材质让她心头一惊。
她甚至深呼吸後才将它开启。
果不出她所料,是一枚戒指。
她很冷静,因为情绪激动到一个程度而变成异常的冷静,她拨出向轩的手机号码,才「嘟」了一声就被挂断。
接续的是门铃再次响起。
电话被拒接是令人不爽的,尤其在这种特别的时候,她眼带杀气地走去应门,她看见门外的人後,愣了。
「拆开了?」
是一样的人,那个送货员,唯一的不同是,他把口罩及帽子拿掉了。
「嗯……」还处於呆滞状态的芊妤默默地点头。
「你的答覆呢?」
「……」待她的脑袋重新启动後,她正色说:「不行。」
没有想过她会是这样的回答,站在门外的向轩彷佛被铁鎚狠狠地敲了,他不想表现出来,却连脚都有点站不住。
他哑哑地问:「为什麽?」
「头发。」她捏着乱翘的发梢,「能看呀这头?不然原本答案是……好。」
太意外的理由让他迟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喜悦之情立刻填满他心头,他高兴地一把将她抱起,被腾空的芊妤攀着他的肩大喊:「你还得等我头发长齐了呢!」
「小事,那都小事。」他灿笑回答。
一旁的狗儿似乎也染上他们愉快的心情,在他们身边跳着转圈。
我们会幸福吗?
会吧,毕竟我们是如此了解对方;毕竟……
我早已习惯有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