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好饿——」
杰多推开圆门回到宅邸前的空地,艾茵跟马库斯也从今天的任务平安归来。
「这次的地区走得比较远,比平时回来晚了呢。」
「吃饭、吃饭,我要吃饭。」
少年抱着肚子,今天耗费了相当多的体力让他饥饿难耐。
一进到屋内,就闻到一股温暖的香味飘散过来。
「有食物的味道!」
杰多嗅了嗅空气,往厨房奔去。
弗雷特里西拿着汤杓和小碟子,一边煮汤一边查看火炉的状况。
「嗯?你们回来啦?刚好可以吃饭罗。」
「饭!」
锅子飘出马铃薯的香味,红萝卜、洋葱、青豆等蔬菜在沸腾的火侯下翻滚,杰多拿了一个碗抢着要喝汤。
「喂喂,不要这麽没规矩,要吃的话先去饭厅坐好,不可以偷吃桌上的菜跟面包喔。」
他打了杰多的手背,少年啧了一声,拿餐具走往饭厅。
「弗雷特里西先生,今天是轮到你煮饭吗?」
艾茵也走进厨房,有点稀奇地看他。
「没有啦,今天早上跟利恩他们下棋赌输了要负责午餐。我煮了很多,你要不要一起吃?」
「咦!不、不用啦!我会准备自己的份……」
「不用客气啦,饭这种东西还是多一点人吃才好吃。」
他嚐了一下汤的味道,满意地点点头,然後找了一个碗将汤装满,递给艾茵。
杰多的头探入厨房,毫不客气地说:
「没错,所以你快点把我的饭弄好,我快饿死了。」
「你这小鬼也太嚣张了吧。我把汤搬过去就可以开动了,你去交谊厅叫大家快来吃饭。」
弗雷特里西套上厚棉手套,「嘿」地一声把十人份的大汤锅从炉子上抬起,一面喊着「开饭罗——!」一面大步走向饭厅。
艾茵捧着碗,呆呆地看手上的热汤。
(弗雷特里西先生煮的汤……!)
这是她第一次有机会可以品嚐到他的手作料理。光只是捧在手心就感受到它的温暖流入胸口。想像弗雷特里西站在锅炉前切菜、调味、试吃,为了让大家有一顿美好的午餐而注入爱情般做出这样温暖的食物,艾茵一想到必须喝掉它就深感舍不得,宁可当做宝物一样保留。
马铃薯的浓郁之中混合了奶油的奶香味,洋葱的甜味淡淡地透出,食物的香气刺激着鼻腔让大脑不禁也传输了饥饿的讯号。艾茵的嘴唇凑近碗缘,小啜一口。
「——好烫!」
含泪的艾茵吐出舌头,被烫到的舌尖已经麻痹到没有知觉了。她轻轻吁气想要减缓痛楚,後悔自己忘记了怕热食的体质。
她从餐具间挑了一把汤匙,慢慢地舀动使其散热,蒸气不断从汤上冒起。
「哎呀,忘了调味料。」
弗雷特里西匆匆回到厨房,打开橱柜拿了几个瓶罐。他关上门板,转头发现艾茵还拿着那碗汤几乎没有喝过,只有舀动了不同的蔬菜浮出汤面。
「艾茵,你还没喝吗?」
「刚才喝了一口,有点烫。」
艾茵努力舀着汤,白雾渐渐变得稀薄,但她还是不敢喝。弗雷特里西走到艾茵面前,反而让艾茵变得更紧张,加快了动作。
他握住艾茵拿汤匙的手,弯下腰将热汤送入自己口中。
「已经不会烫了,快喝吧。」
「啊……」
弗雷特里西舔了舔嘴角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艾茵反盯着汤匙僵硬住。
「难道你不喜欢马铃薯蔬菜汤?」
「没有这回事,我很喜欢!」
艾茵急忙解释,怕一不小心被误会就糟蹋了对方的心意。
「那为什麽不吃?」
「可是你……我真的可以吃吗?」
弗雷特里西的表情像是听到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半好笑半怪异地歪头。
「本来就是给你的啊?」
他抢过艾茵手上的碗跟汤匙,舀起一口伸向她。
「来。」
「咦?」
「汤冷了不好吃,这个温度刚好。」
「咦!我、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你不相信我说汤已经不烫了对吧?所以你喝看看嘛,我不会骗你的。」
「不是的,我并不是怀疑弗雷特里西先生。」
「那麽?」
「因为刚才你……」
「?」
她的眼神在汤匙与弗雷特里西之间来回,陷入了对方没有察觉的复杂纠葛之中。
理性的天使着急地说现在还可以换另一支汤匙,不可以做这种狡猾的行为;感情的恶魔耳语着这是求之不得的机会,说不定就只有这一次可以拉近和这个人的距离了。可以嚐到他做的料理、无意的间接接吻、甚至让他喂自己吃,这一小口汤宛若惊奇蛋一次完成了三个奢侈的愿望,让艾茵怀疑自己会不会因为太幸福而受到惩罚。虽然很羞耻,却不可否认高兴的情感占了大部分。
游移的目光最後还是回到了眼前的汤匙,那一口马铃薯浓汤早已变凉,艾茵闭紧眼睛张嘴含住汤匙,将汤咽下。
「还会太烫吗?」
艾茵猛摇摇头,双颊涨红,不敢直视他。
「好吃吗?我只会做这种大杂汇,希望合你胃口。」
「……!非、非常美味!弗雷特里西先生真的很擅长料理!」
弗雷特里西回以笑容,很开心听到她的大力赞美;艾茵看见他的表情,也露出幸福的微笑。
「——喂,还有没有烤玉米饼啊?我才吃四片而已就没了。」
杰多端着空盘子走入厨房,嘴里还鼓着东西,一面嚼食一面说话。
弗雷特里西将手中的碗还给艾茵,手掌用力抓住杰多的头喊道:
「喂,玉米饼一人只有两片,难道你连我的份也吃掉了吗!」
「是慢吞吞的人不好吧,谁叫你去拿个辣椒酱拿这麽久的。而且我还在发育期,吃两片哪够啊?」
「臭小鬼,就只知道吃。那你待会给我把整锅汤的青豆跟红萝卜吃乾净。」
「不要,那不是人吃的东西!」
杰多使劲挣脱弗雷特里西的手掌,逃出厨房。
「艾茵,你也一起来吧。餐桌上还有其他好菜,不过前提是要在被那个贪吃鬼吃光之前。」
「嗯!」
艾茵走在弗雷特里西的身後一步,注意到碗里的汤面轻微摇晃,她又偷偷喝了一口。
(这麽幸福的日子,希望可以一直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