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小小浪漫 Little Romance — 楔子(1)

在第一乐章开始演奏之前,爱情早已搁浅......

那是一个我已经记不太清楚的季节,反正天空很蓝,阳光很灿烂,而我的耳畔充满了一连串音符串连而成的小奏鸣曲。

「今年表演的曲目就选卡巴列夫斯基这首小奏鸣曲吧。」

由於妈咪是着名的音乐老师,而我又身为这个家庭的独生女,所以我从小所被赋予的期望就特别高。

三岁半就开始学习钢琴与长笛,四岁以前每天的生活里一定要安排出六小时的练习时间。虽然我不用像其他小孩赶着去上钢琴课、烦恼着如何决定即将到来的成果发表会的表演曲目,但五岁以後的每一年,我都必须在妈咪的个别演奏会上献上一首开场曲,以及参加各种不同的音乐比赛。而今年依照惯例我也必须准备一首曲子。

「真的吗?」我双眼微瞠,不敢相信妈咪竟然只为我选了相较於以往简单的曲目。

但妈咪只是笑笑的对我点点头然後摸着我的头温柔的问,「溪溪,你喜欢音乐吗?」

「喜欢!」尽管练习的过程有时候真的很累、很难熬,也有想过要砸烂乐器的时候,但是只要想到练习之後所获得的美好成果以及在弹奏每首曲子之前妈咪为我讲述的每段有趣的乐曲创作缘由,我就舍不得放弃。「而且妈咪说过学音乐可以变得有气质,我想变成有气质的女生。」

「很好。你一定要记住这份热忱。以後溪溪可能会遇到更多困难与挫折等着你去克服,但不要忘了音乐是我们最好的夥伴,当你演奏时,它会帮我们一起分担那些痛苦。」

「妈咪,什麽是『热忱』?」

「『热忱』就是你很喜欢很喜欢某样东西的心情。」然後妈咪将视线望向琴房墙壁上挂着的画像。那幅她和爸比笑得很幸福、很闪亮的炭笔素描。接着,妈咪弹奏起爸比曾为她所作的乐曲,琴声悠扬却悲伤。

我知道妈咪一定又在想念爸比了。

妈咪跟爸比的认识过程很浪漫、很令人憧憬。他们都是台湾人,却是在音乐之都维也纳相识、相爱,并决定相守一生的,并在同一个城市怀上我。

妈咪说,爸比是当时绝无仅有的音乐天才,精通五种乐器,然而在爸比在受邀到美国演奏之後就没了音讯,手机打不通,打到爸比住的饭店也查无此人,而新闻报纸只播报了一些有关那场演奏会多麽盛大顺利的举行的事,就再无任何有关演出者的蛛丝马迹。

妈咪深信只要还没接到任何有关爸比的死亡消息,就一定有团圆的可能。她说爸比只是想去渡假所以故意搞失踪,玩累了以後就会回来。於是妈咪在伤心难过之余,决定回到家乡台湾生下我,并一直盼望着爸比回来与我们团聚得那一天。

看着妈咪这样陌生而孤独的背影,我只能留给她一个人独处的空间,让她沈浸、让她沈淀,等她发泄完毕了,自然又会变回那个我所熟悉的妈咪。

扭开镶嵌在木质门上的浅香槟色金属门把,我带上我的向导灰色斑点老猫『嘟嘟』一起出门了。

很浅显易懂的,之所以叫『嘟嘟』这个名字只是因为从小到大牠的肥肉一直有增无减胖嘟嘟的。

「救命啊!」

凄厉的叫喊声从不远的公园传来,我急忙拉着缓慢行走着的老猫嘟嘟前去一探究竟。

「你溺水哦?」我看着一位小男孩在公园里不是太深的莲花池内奋力拍打,特别好奇他的实际身高是有多矮才可以在莲花池里溺水。

看见小男孩浮浮沉沉的点点头之後,我於是放下圈着嘟嘟的绳子,涉水把他从莲花池中拉出来,却反被他拉下水,浸得满身泥泞。

原本要骂他的,却意外的发现他的右脚背其他水生植物缠绕在莲花梗上,我只好闭气沉入水中替他解开已被打上死结的须根,还害我差点把初吻献给水中的蝌蚪们。恶心死了。

「谢谢。」然後被我救起的男孩在喘气过後对我说。

「你为什麽会在莲花池里啊?」看着满身湿漉漉的男孩在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肌肤,我竟没来由的心跳加速、小鹿乱撞了起来。一定是沉在泥水中太久晕头了。

「我在研究莲花的构造。」

「......」到底脑子要多进化才能让一个看起来和我同龄的男孩说出这麽超龄的话?

我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最终得出一个较为合理的结论—他肯定受了太大的惊吓,思考模式才会一下子跳跃了好多个年龄层。

「为了帮你收收惊,我请你吃糖吧。」於是我说,「是我最喜欢吃的葡萄软糖哦!」

不出我所料,男孩欢愉的『嗯』了一声,对上我满意的笑靥。然而,当我迈开步伐後,却大大的感受到迎接我的可怕事实—嘟嘟不见了!

嘛......牠肯定是自己漫步回家了。但少了嘟嘟这个向导的我就只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路痴。

怎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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