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追我追得很辛苦,我最後点头答应和她交往,虽然她的长相始终不是我的菜,不过她的温柔体贴让我妥协。在交往一个月後,我难以言喻心中的那个感觉是什麽,也许是悸动吧?我对她的任何行为越看越顺眼,甚至兴起想保护她的念头,同时也是第一次我想陪她吃早餐,不过我怕楚言不爽所以作罢。但是她也懂得我和楚言之间家人般的感情,直跟我说没关系,家人比较重要,不像曾经几任会吵闹。
无微不至的照顾,温柔体贴的包容,和非常高超的做菜技巧让我彻底为她折服了,当我和她交往超过两个月时,全部人都惊讶,他们说这个日本妹子了不起,可以收服这只该死的playboy,因为我常常和别人交往时间连一星期都没有,最长的也只有两个月半,不过只有一次,就是洁西。
有些女生很不高兴,跑去对蕾贝卡呛声说要是在见到她和我走在一起就要见她一次打她一次,让她很害怕,却又不敢跟我说,只敢在宿舍里哭。後来几天我发现她眼睛肿肿的,逼问下才知道,至於是谁她坚持不肯说,我还是透过一堆人脉关系才找到祸首是谁。
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
当时我简直气疯,这是第一次因为女人而愤怒,也是第一次介入女人之间的战争,过去我总是表面上安慰女友让她不要伤心害怕,私底下和朋友跑出去泡夜店喝酒,完全不在乎。那时我立刻带上人高马大的黑人安迪,两人手拿着棒球棍,直接到车棚找那群婊子,抓好她们下课的时间和她们碰面。
她们见到我时有些惊讶,很快换上笑容凑上前聊天,但是我完全没有聊天的意思,直接脸很臭地问她们为什麽要威胁蕾贝卡,她们愣了一下便忙着辩解说她们没有,只是觉得这个日本女生很嚣张,竟然像苍蝇一直黏在我身边,表示要替我赶走。
我立刻拿出球棒往她们的车砸,厚10mm的防弹强化玻璃立刻裂出大片的蜘蛛网裂缝,说你们这些Bitch给我滚远点,要是谁敢再靠近蕾贝卡下场不会比这个玻璃好看。那些女人惊呆了,因为我从来不会是这麽粗野蛮狠的人,在她们心中Ricky一直都是很绅士的贵公子,但是对於我想要保护的女人来说,我不介意当流氓,完全不介意。
不过最後仍然礼貌性的和她们说,关於车子的毁损费,请寄到我的宿舍,敝人将全额负担。
後来再也没有人敢威胁蕾贝卡,蕾贝卡正宫的位置毫无疑问的坐实了。
大三那阵子我笔记写得非常勤,简直想把我对她的爱给具体化,一天就足足写了好几纸,楚言在翻阅时也没有特别问什麽,只是像平常一样用看报纸的方式将它看完。他始终不多问关於这次恋爱为什麽特别反常,和以往谈恋爱都不一样。每当我们吃早餐聊天时,我常常很开心地谈到蕾贝卡,他总是以我沉默,或是敷衍的「嗯、喔」回应,不过被恋爱冲昏头的我完全不介意对方的反应怎麽样,只想把满满的喜悦给分享出去。
之後伊凡突然打电话给我,这是很少见的情况,因为我们通常是用脸书或通讯软体比较多,而且也不是不常见面,很少讲事情会需要用到电话的地步。他语气着急地问我,楚言最近怎麽回事,我不明白伊凡的意思,因为早上吃饭时楚言感觉起来和平常没有差别。伊凡又接着问,你最近怎麽样,想到蕾贝卡我便很开心的回应说跟平常一样好,只是我想自己真的爱上她了,伊凡用了然的语气,只说对人家好一点,我笑骂这是当然的,之後又礼貌性几句问候把这通对话结束掉。
有一次,我很开心的在早餐上跟楚言谈到我想大学一毕业就娶蕾贝卡,楚言第一次完全否定我,用着非常不认同的语气。那个时候的我天不怕地不怕,老觉得自己很屌,也彻底气炸。和蕾贝卡交往超过一年,打破我以往最长交往时间的记录,我想我真的非常爱她,爱到想要娶她,第一次成家的念头在我脑里生根,我开始觉得只守着一个女人、一个家的感觉也不错。因此再也不去夜店泡妞,或是和别的女生搞暧昧,如果有女人想要亲近我,我会拒绝她们,并告诉她们说请别害我女友误会。
但是楚言似乎完全不认同我,他最後冷冷得丢下一句话,他说:「你以为学文学艺术这种东西不是家里有钱可以负担,真的有办法可以赚钱吗?你不怕连自己都养不起——白少爷?」最後一句白少爷他刻意模仿在美国家里管家的语气,故意说得很慢。
他说这话实在是太恶毒,完全否定我的学术专业,全盘推翻我的个人尊严,我被气得全身发抖,可是他说得话却是那样的现实又真切,完全不知道该怎麽回应,只能自己生闷气。楚言知道自己说得太过,但是也没有要道歉的意思,我们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走着路,谁也不主动跟谁说话,直到走到平常分别的叉路,他才默默跟我说再见,我很不想开口,所以只有点点头转身就走。
但是这件事情并没有影响太久,隔天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来我房间叫我起床,还是一样每天一起去吃早餐,我们都把那件事情当做没有发生做,他不提那些事,我也不再在他面前主动提到蕾贝卡,早餐吃得仍然跟以前一样有味。
後来升上大四,本系有要求毕业论文,开始非常忙碌。当时修论文写作时我认识了在大学时期最好的知己,艾伦‧金斯堡。和艾伦认识一段时间後,我还消遣他和美国垮掉一代的大诗人同名同姓,也许你的性向和他一样,是同性恋。艾伦颇无奈说已经有很多人这样子弄他了,别逗了,他现在可是有女友的,听得我哈哈大笑。
和艾伦简直是一拍即合,因为我们同样热爱文学,尤其热爱戏剧。谈到古希腊时期的三大剧作家时,他说他最喜欢的是索福克勒斯,我点头说我也是,还反问说你该不会最喜欢的是伊底帕斯王吧?他睁大眼,惊讶说你怎麽会知道,他已经看过民间演出的伊底帕斯王不下十次了!聊着聊着,从古希腊谈到文艺复兴,从英国伊丽莎白时期聊到西班牙黄金时期,和法国古典主义时期,一路又顺着提到近代史诗剧场与荒诞剧。发现我们某些对文学的论点一模一样,感觉就像在汪洋大海中捡到一只写着自己愿望的瓶中信,那样的不可思议却又真实。
我和艾伦越走越近,渐渐越来越少和安迪、伊凡出门,除了楚言的早餐Dating和一般正常社交外,我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和蕾贝卡与艾伦混在一起。
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我和艾伦的论文是同组一起做的,所以两人变得常常处在一起。我们的论文主题是研究「嫉妒招致奥赛罗的悲剧成因」,透过大量的历史背景和地理资讯做结合分析来剖析剧中人性格,得出除了伊阿古一手策划外,黛缇和奥赛罗本身都有性格缺陷,才会导致悲剧。
因为遇上同好的关系,我比以前更常买票上剧场,我们也常常彼此分享看法与评论编剧手法,他不但是我在文学与戏剧领域上的知己,很多方面都是。我喜欢说话,艾伦也是一个非常健谈的人,常常有默契到一个动作,一个行为就可以明白对方在想什麽,例如有一次我们去百老汇看「猫」,这部闻名全世界的音乐剧成功结合音乐、戏剧以及商业,它特别在於不像一般戏剧重视各幕之间的剧情连贯性,甚至可以说没有剧情可言,而是以介绍角色为主题,分为数种不同的桥段。
百老汇版本的「猫」在化妆上追求舞台效果,脸谱上使用大色块,服装比起以前在杂志上所看过的欧洲版的猫更显得朴素,但是欧洲版的猫服装上更像人类,但是百老汇版本的猫却是以还原猫本身的外貌在做服装设计。
这出戏有趣的地方在於整个空间都是演员的舞台,所以无论开场前或是中场休息,演员依然扮演着剧中人,在中场休息时他们会下台和观众互动或观众可以上台和演员合影。突破第四面墙并使用剧场性结构,使原本一般观众从习惯被动接收表演讯息到主动和可以和剧中人互动,便是这出剧闻名之处。
传统长方形的画框舞台被三面墙包围,留下了一个开口朝向观众席,第四面墙便是指舞台开口与观众席之间的一道模拟的墙壁,这面墙是透明的,可以让外面的观众看到里面的人的表演,而里面的演员则装作自己是在一个被四面包围的室内空间表演。而剧场的结构上又分为叙事性结构与剧场性结构,叙事性结构例如莎士比亚的剧,以《罗密欧与茱丽叶》为例,观众在欣赏这出剧时是一种艺术,离开剧场後看他的剧本也可以从中体会到文学美感,是一个可以独立存在的事物。但是剧场性结构不是,如果脱离了剧场,那麽这个戏剧架构就崩塌了,例如《猫》一剧,即使没有剧情,观众仍然可以明白《猫》想表达的是什麽意思,但假如今天脱离剧场,脱离舞台,把《猫》的剧本个体独立出来看,没有人可以明白他这出剧想要传递的重点是什麽,因为现代戏剧很多制作上未必想呈现一个完整的故事,有时只是一段心情,一个情绪的发想,这部分现代西方戏剧深受东方戏曲影响。
不得不说百老汇果然是老奸巨猾的商业戏剧老大,让观众在中场休息时可以和猫演员互动,利用小孩子容易入戏的特点,不但非常吃这一套,还可以利用广告打着适合阁家观赏的名号,顺便赚家长的钱。这就好比儿童卡通出了电影版,小孩子求爸妈想去看,因为他们的社交圈都会讨论这部卡通,不像青少年可以把钱丢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和朋友去,小朋友自己去看电影父母不安心,所以必须全程陪同,就算无聊到想睡还是要睡着看完。当然不是说猫很无聊,能成为商业大剧必然有它独到之处,不但吸引小孩,也吸引大人的原因在它华丽的音乐与舞台声光效果,确实是高水准的制作演出,不过内行人看门道,若要谈论剧情,终究是单薄了。
一路听精致的音乐到中场休息,我摇头叹了叹,果然《猫》剧视觉上华丽的就像迪士尼电影,却少了一点剧情张力的味道。听着孩童高兴的雀跃声,我撇头看向坐在我旁边的艾伦,果然他也露出一抹无奈对着我,「你也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