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礼车往山上开去时,徐爱欢才明白西门唯说的会场,是指某家知名位於郊区山头的集团里。郊区里内有大学、国际中小学、皇家酒店、游乐世界、世界购物广场、天悦饭店。
车子往上爬至酒店门口时停下,司机率先下车替他们开了车门,西门唯先她一步下车,只有他下车就已经听到很多闪光灯,徐爱欢戴着蕾丝手套的手紧紧握住给自己加油打气後,才在西门唯回身伸来手掌时将手放上,然候小心提起裙摆慢慢地下车,闪光灯不止没停似乎还增加好几台了,直到她站定被西门唯大方搂住腰肢时,她才得已将面容曝露於众人前。
西门唯确定记者们拍到属於两人的好照片後,才搂着徐爱欢慢慢往里面走,脸上不再是徐爱欢常看见的柔情笑容,反而是冷峻且面无表情的面具,这令徐爱欢不经意瞥见时很是不习惯,又因为紧张的缘故惹得她几乎是看着他的侧脸走路,直到两人行至一半她有些脚步不稳而踉跄时,西门唯才察觉身旁人的不对劲。
「爱欢?」西门唯扶好徐爱欢前如此喊了一声,然候,徐爱欢才终於明白此时的情况。
他从不喊自己的名字,因为他觉得那是在诉说父亲曾经对母亲的爱意,而今,他虽亲腻喊她的名字却是因为这个地方,如同他戴上属於旁人认得的西门唯的标签一样,换句话说,她也该如此。
徐爱欢深吸一口气,当她抬起头时,刹那间,众人的目光皆离不开她的脸上。
那灿烂地笑靥能将她此时的妆容发挥至极致,勾人的猫眼立刻发挥了它的功用,将人看得浑身酥麻不说还流连不去,更别提她略略高傲地抬起下巴的女王范……
西门唯因她这突来的转变忍不住缩紧手臂的力道,让她本来就纤细的腰肢更加明显,同时也让被箍紧的徐爱欢有些不适,可她没有立即表露在脸上,她反而伸手微微靠向他启口:「你不会以为我在招蜂引蝶才故意勒紧我的腰吧!」
她靠近他的方式让旁人清楚明白她是属於他的……西门唯低垂视线巡视她面上的笑容才挑眉将力道松些继而说:「我不喜欢你对别人笑。」
徐爱欢继续和他往前走着,听见他的话,脸色不变地说:「就像你面对陌生人板着脸一样,我也是戴着面具的好不好,不要讲得这地方对我来说是如鱼得水。」
最後一句话听在西门唯耳里竟是如此咬牙切齿,这让他的面色柔和了许多,侧首亲吻她的浏海低低对她说:「对不起,我不应该逼你出席,但是,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麽做。」
徐爱欢惊讶他会在众人面前表现对自己的亲昵之余,听见他的宣言让她无奈望着他说:「你真霸道。」
「我如果不霸道,你肯定不会在我手里。」
徐爱欢听出那语气中自嘲的意思,她还无法理解西门唯话中的意思时就被旁人打断想法。
「嘿,阿唯,真没想到我会有见到你带女伴的一天。」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外套、西装裤,内搭白色衬衫和黑色领带的高瘦男人,顶着黑色斜庞克的造型下,是一张很年青洋溢的帅脸,不过,比之西门唯的成熟,他反而显得稚气些。
「是呀,真没想到阿唯也带女伴来。」
甜美的嗓音伴随亲近的称呼下,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这个女人是附和自己男伴所说,可是听在徐爱欢耳里却觉得,这个女人爱慕的人是西门唯,尤其是,当她看见女人看西门唯眼中的迷恋时更如此确信了。
「千风,最近好吗?」西门唯伸手和叫千风的男人握手,然候才朝对方的女伴略微点头又注意千风去了。
被冷落的女人没有表现失望,反而看向比自己略矮一个头的徐爱欢,目光带着令人不悦的审视後才甜甜一笑,「你好,我叫向芝灵。」
徐爱欢朝她点头,面上依然带着笑容说:「我姓徐。」
向芝灵眨眨眼,不明白对方为何只介绍自己的姓氏,不过,这不妨碍她打探消息。「你好,你和阿唯是……?」
故意称呼别人的男人如此亲蜜,借以彰显自己曾和此人有「亲蜜关系」的戏码,徐爱欢本以为只有在小说或连续剧才有,没想到在现实就有了,怪不得老有人说戏剧就是表达现实所在。
只可惜向芝灵的如意算盘被自己的男伴给打乱了,就见和西门唯说话说到一半的千风忽然朝徐爱欢伸手,「你好,我叫锺千风,是阿唯的好朋友。」
徐爱欢朝对方得体的微笑,似乎没看见对方伸出的大掌说:「你好。」
徐爱欢没有伸手回握其实是失礼的,但她就是表现得像是自己没看见有只手在自己面前,旁人总不好强制她伸手出来回握,倒是锺千风因她的举动而讶异闪过眼中而逝,然候他将伸出的手握住向芝灵的手朝西门唯点头後离开。
「为什麽故意不握手?」别说锺千风诧异徐爱欢的举动,西门唯自己也很惊讶。
「好借着我的手让他测试向芝灵吃不吃醋?」徐爱欢淡淡回答,语气中有着她自己没察觉的冷漠。
西门唯意外她的语气和其中的熟稔,似乎她也曾遇过这类的事?他重新搂着她的腰继续往里面去,穿过旋转门进入大厅时,人潮显得多了点,他护着她走至电梯前等待,其中不少人的目光追随他们两人,西门唯当没看见,徐爱欢当没注意,直到进入不少人的电梯里,那打量意味的目光群才借电梯门关上而减少许多。
徐爱欢虽被西门唯护在电梯角落不会碰触到他人,但她的呼吸还是略有不适,忍不住伸手抓住身侧的黄铜扶手。目光略微扫过众人的穿着,发现大家一致穿着出席宴会的穿着,心中猜想这批电梯里的人应该都是参加开幕典礼的客人。
电梯很快到了最顶,电梯门打开,门口便有人接待,西门唯搂着徐爱欢是最後出去的。
当看见门口的名字和里头的布置,徐爱欢才明白西门唯开的店是吃到饱的自助式餐厅,他们一进去就被人领路带到一间包厢里,直到坐入半月型沙发内,徐爱欢才狐疑看向同样坐下来的西门唯。
「我以为你要先主持开幕典礼。」
西门唯微笑,「那是七点整的事情。」穿着黑背心的服务人员推来餐车,迳自替两人中间的圆桌放满许多料理,看得徐爱欢目不暇给。
「我以为我们需要出去自己夹。」她看着西门唯脱掉外套挪动身体坐来她的身边问。
「那就太不符合我身为老板的特权了。」西门唯微笑,脱去外套丢在一旁,伸手拿起刀叉切割置於盘中的法式鸭胸。
徐爱欢瞥了一眼很不像自助餐里会出现的东西,然候伸手拿起汤匙轻舀面前的滑蛋巧达,入口滑顺之余温度还刚好,就连咸度都是她喜欢的淡咸,这让她眨眨眼觉得好不可思议。
「怎麽了?」西门唯切成方便入口的大小,再分一些置於她的盘中问。
「好神奇,这个汤的咸度是我喜欢的,我很少能吃到刚好的味道。」这个城市偏甜的口味一直是她苦恼的一部份。怎麽说呢,虽然她是在这个城市出生的,但家里以前拥有的大厨做的食物从不偏甜,或许就因为如此,从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到现在,吃的东西都有些不大喜欢,搞得本来就不大吃东西的人更加不爱吃了。
包厢的门被关好,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人,西门唯听见她的话,伸手搂来她至身边低首亲吻她的额头,「你喜欢就好。」
徐爱欢一开始还不以为意,直到吃了他替自己切好的鸭胸,嚐到与刚刚相同的咸度後,她才眨眨眼忍不住问:「西门唯,这些菜是……为我做的?」又是一个让她感动的一件事,她是因为太久没有被人如此捧在手心中照顾的缘故吧,可是,她真的高兴到想哭了。
西门唯吞下她的巧达汤瞥她一眼而摇头,「怎麽又要哭了?说真的,我不会替女人补妆喔。」
徐爱欢紧紧抿住唇努力压下流眼泪的冲动摇头,「我才没有要你替我补妆,我只是……很感动。」她看着他露出只对她个人流露的柔情表情说:「谢――」
一根食指隔空抵在她的唇上,西门唯朝她摇头。「永远都别向我说谢,我要当你生命中的男人和家人,你动不动就向我道谢不就把我们的距离拉大了吗?」他伸手抓来她的叉子咬去只咬一口的鸭胸咀嚼说:「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够大了,别再给我增加距离了,好吗?」
徐爱欢一点都不觉得西门唯吃她吃过的鸭胸有什麽不对,她只是忽然好奇问:「我们之间的距离?」
西门唯挑眉瞥她一眼,「难道你不觉得年纪是最重要的距离?」
怎麽又来到这个问题来了?徐爱欢眨眨眼说:「我真的不在乎年纪,我也说我喜欢年纪比我大的异性。」
尽管再次听她强调这个重点令西门唯心喜,可是想起那个与她同岁的小鬼,心中的嫉妒就油然而生,但他不想纠缠这个过去式的人,免得他不提她没事,他一提她反而重新想起来,那就不好了。
西门唯朝她微笑并不回覆这话,动手取来一盆沙拉搅拌後,夹出一匙放於她的空盘中。
他替自己服务的动作如此熟练,看得徐爱欢不禁想要回报他什麽,忍不住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急急的说:「西门唯,我是说真的。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是因为王俊逸,可是我和他真的不是所谓的情侣,我甚至觉得那段日子不是真有喜欢的成份――」
「你对着你姊姊喊说你喜欢他。」西门唯吃东西的好心情全数没了。他看着面露错愕的丫头又说:「抱歉,我说过你身边我有安排人在看着。」
徐爱欢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心中的急切表达都是笑话。
她甚至连「喜欢」两个字都无法对西门唯说出口,只因为一时的感动就如此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结果人家早就介怀的事情就这麽被她亲手撕去那层遮羞布。
她忽然觉得自己吃下去的美食都变成石头般压得她胃痛,那股明明白白的苦涩是这样鲜明地存在喉咙中,让她连想吞咽下心中的难堪都没办法。
徐爱欢放开了还拉住他衣袖的手,默默地退开他的身侧打算静静地沉思自己太过现实又自私的反省,只是,她才刚有动作就被拥入温暖的怀抱,那好闻不像香水的气息终於让她忍了好久的眼泪重新落下来。
她乔了角度避免自己脸上的妆沾到他的衣服上,默默地靠着他的肩膀闭起眼,期望眼泪能不再往外掉。
西门唯默默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忍住伸手耙头发的举动,伸手轻拍她的背脊安抚她的情绪,心中再次忍不住质问自己为什麽要这麽小家子气?她只是因为感动才想表达一下,结果他却残忍的把事实摊开在两人面前,就算逼她敞开心房也不是用这种令人难堪的作法。
「别哭了,对不起,我只是嫉妒。」西门唯率先退後一些抬起她的下巴,取来一旁的面纸替她轻压泪痕,眼中有着对自己的自责。
「胡说,你有什麽好嫉妒的,我只是丑小鸭。」她的自卑心又选在自我防卫下启动,心中着实难过自己居然会做出这麽愚蠢的表现。
「胡说,再说自己是丑小鸭我就打你屁股。」西门唯板起脸,声音中的严厉明白表示认真。
徐爱欢因此惊骇问:「你有SM的倾向吗?」
看她露出比自己说的话还认真的模样不禁逗笑了西门唯,就见他审视她的脸上一会儿问:「你会补妆吗?」
「妆花了吗?」徐爱欢紧张地从手拿包里拿出粉饼打开看了看。
趁她补妆的同时,西门唯动手取来几只大虾问:「你对海鲜过敏吗?」
「没有。」
西门唯不再说话,动手剥虾,等他剥完盘中的虾子才看见她收起粉饼,然候他瞥了她一眼:「补的不错,斯蒂芬妮有教过你?」
徐爱欢摇头,「我有看过我母亲补过。」
西门唯取来湿纸巾擦手点头,「看样子你记忆力很好。」她的母亲死於她国中的时候,经过五年的时间还能记住,只能说,化妆真是女性本能。
徐爱欢浅浅笑了,瞥见推来她面前的大虾时眼睛亮了亮。
西门唯自然注意到她的反应问:「你喜欢吃虾?需要我唤人再送一些进来吗?」
徐爱欢摇头,「不是,我是因为你愿意帮我剥虾而高兴。」
西门唯将擦乾净的手摸向她的头发失笑,「你真容易满足,快吃吧。」
就这样,类以烛光晚餐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时间来到六点四十分时,徐爱欢刚咽下最後一口烤布蕾,而西门唯也放下手边无酒精的香槟。
「吃饱了?」
「老早就饱了。」徐爱欢挺直背脊尽量不驼背压迫胃部。
西门唯起身,瞥见她的举动不禁笑问:「没人逼你要全部吃完。」
「我知道,但真的想品嚐看看。」徐爱欢挪动臀部借着西门唯的扶持站起身吐口大气,「呼,好多了。说不定是礼服太合身才让我今天的胃缩小了?」
西门唯挑眉,「喔,原来你很能吃,那好。」
徐爱欢被西门唯扶住後腰往门口走,听见他的话忍不住问:「好什麽?」
包厢的房间被打开时,西门唯倾身亲吻她的眼角笑道:「我最不喜欢看女人明明能吃却为了好看而不吃,那太折磨人了。」
「你到底遇到多少和电视上演的女人一样?」
外面的喧嚣传来时,西门唯附在她耳边低喃:「多得数不清。」
「阿唯,你这家伙,身为老板还放任客人不管,太不够意思了吧。」门一开,就见锺千风携着向芝灵出现,好像闻到食物的豺狼一样。
西门唯浅笑,「要不然我怎麽会拜托你来?」
锺千风什麽表情徐爱欢没注意到,只因为对面那位向芝灵小姐,正用着很气愤的表情、隐晦的态度暗示自己跟她离开一下,她只眨下眼睛就决定了。
徐爱欢伸手放在西门唯的手臂上靠近他说:「我去下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