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45 — 偽裝?

在社团办公室里,开着冷气,棋娜一个人独自坐在会议桌前;桌上堆着琳琅满目的化妆品,还有各种造型工具。

突然社长开门走了进来。

「酒神娜你这麽早来干嘛?」然後他望了一眼桌上的工具海,「这麽多化妆品?不要跟我说你上台要化大浓妆喔!我会吓死!」这老大一天不跟棋娜斗嘴会不舒服吗这是......

「当造型师啊!我不会妨碍你们的视线清洁啦啧!」

「可是学妹她们都自己化妆你是要帮谁化……」

「呃……」棋娜犹豫了一下该不该直接出卖张煜,「大煜嫌他脸太平要我帮他化日系男妆。」算了,为了表演应该没差吧。

「大煜找你化妆?」社长皱了皱眉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是失恋压力太大喔!」

此时棋娜也不想多帮张煜说话了,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麽啊!

「那我先去确认舞台灯喔!」然後社长关上门出去了。

然後张煜开门走了进来。

「坐过来吧!」棋娜拉了另一张椅子到自己面前,要张煜坐下。

张煜坐下後,望着专心整理化妆品的棋娜,还有桌上的化妆品堆。

「我说夏娜……」

「嗯?」

「平常都看你大素颜的到处走,这麽多化妆品都是你的啊?」

棋娜浅浅的一笑;但在张煜的眼中,这抹笑却掺了那麽一丝复杂的哀伤。

「呵呵,是我的啊!」棋娜的眼神瞬间抹上了一层灰,「黑历史你不会想知道的。」然後她拿起了粉底液,「眼睛闭起来。」

棋娜以大拇指轻轻地推开了抹在张煜脸上的粉霜,仔细的抹散;拍上细致的蜜粉、画眉,然後屏住呼吸,熟练地画上细长的眼线。

「眼睛张开我看一下。」张煜眼睛张开的瞬间对上了棋娜的视线,就在她的心里这麽无预警的爆震了一下。「好,再闭起来。」但当然要装没事不是吗?

将张煜的眼线修饰完成後,棋娜拿起桌上的化妆镜递给张煜。

「看一下镜子吧。」然後她起身开了社办的门,「我出去一下。」头也不回的关门走了。

到底为什麽张煜老爱问一些自己实在不想启齿的事情呢,随便问都可以命中,到底为什麽?棋娜在心中滴咕着。

又是那段过去的一部分,什麽事情都跟那有关而不想提起。

是这样没错啊;上大学以来就不怎麽认真化妆了,除了重要场合或是舞台演出,反正就读厨艺科系几乎每天都泡在厨房里面,又何必施那多余的脂粉来让汗水溶解?而实作课结束後往往也没有力气化上漂亮的彩妆再出门去兜风。

但棋娜自己心中清楚,那都是藉口,班上的女生各个都是化妆高手,进厨房不忘淡妆,外出游乐更是各个跟贵妇一样。或许吧,就是那团该死的记忆使然;上高中学会了化妆,周末与米拉出门晃晃时便会化上、带着相机就在街上帮彼此拍照。女为悦己者容,有了喜欢的人当然希望对方欣赏自己,总是在去见那男孩的时候,化妆化的别致,也让他的兄弟们看看不一样的自己。

久了就习惯见他们要化妆了;但那男孩的反应似乎完全不在预期效果内。

「你来社办干嘛化妆啊?」总是被这样问,让棋娜觉得自己打扮好像是多余的、根本不会有人因此觉得自己特别漂亮;更是在被男孩拒绝了告白後,常常看着满桌的化妆品陷入忧郁的空想。

为何好像一切正常女生会做的事情在自己身上都像讽刺一样呢,棋娜没好气地想着,竟不自觉地呆站在社办门外一动也不动。

「发什麽呆啊?」张煜推开了门,「小排时间到了不去吗?」张煜轻轻戳了一下棋娜的肩膀。「然後你知道第二次公演取消了吗?剩一次喔!」

「嗄?」

「二演那天很突然的剧场要被学校借去给什麽国际研习之类的我不清楚,社长讲的。」张煜耸耸肩,「剩一次,努力点啊!」

「嗯……好喔……」眼前的人突然不知道哪来的失落感让夥伴张煜觉得这女汉子哪里怪怪的。

是因为真的习惯了张煜这家伙在身边了吗?一瞬间突然不习惯今夜小排练以後,正式公演只剩一场?还是因为以剧本名义可以刺探他的温度的机会只剩下一次?棋娜只觉得心中有那麽点凌乱,果然一切只要扯上爱情就会瞬间走向腐坏吗?再加上那团垃圾回忆……。

别想了,只会加速崩毁的。

「大煜,」棋娜好似想说些甚麽,而此时她的脸色还真不太好看。

「嗯?」大煜的观察力百般告诉他这人不对劲。

「没……」但她却又撇头走了,「当我没说好了。」这回又再装什麽了,对吧?

棋娜发着楞边走,饰演咖啡店店长的学妹踩着恨天高般的细跟高跟鞋从旁边疾疾地奔走过去、却一个不稳地往前踉跄了,棋娜一个箭步往前用自己过人的力气扶住了学妹。

「妹妹穿这麽高的鞋子走慢点啊!这麽瘦跌倒会受伤的!」

「谢谢学姊!」学妹吐了吐舌头赶紧又快步走掉了。

「唉,为了舞台穿成这样也是辛苦她了。」棋娜望着学妹的背影摇头说道。

「其实……」张煜好似一脸不屑。

「嗄?」

「那个学妹平常就很爱穿高跟鞋了,」张煜白了个眼,「只是穿搭又实在没有到很讨喜,整体的感觉就给人一种奇怪的视觉感……」他在脑中搜索着形容词,「就像小朋友硬要装风尘的感觉……」然後不自觉缩小了音量。

「总比我这样没有女人味好啊!」棋娜噗哧一笑。

「我反而觉得你这样不错啊,不造作适合你。」然後张煜往排练场地的方向走去。

这家伙是要说我适合当个男人啊?棋娜当下没好气地想着,跟了上去排练。

还是……?

或许因为已经过一次正式公演,演员们对於剧本都有着相当的熟练度,台词进行流畅而生动,一路进行到最後一幕、翊婕和子昂在咖啡店里的重逢。

想起首演时和张煜在舞台上情绪爆发般的对手戏,棋娜心底的情绪暗自地鼓噪着、交叉酝酿起最後的拥抱,或许排练也是个机会、偷偷刺探来自张煜心口、还有眼神哪藏不住的炽热?

但棋娜似乎没有自觉自己此时的脸色是苍白的。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张煜敞开了微笑及双臂,注视着棋娜的脸庞;等等……夏娜这个惨白的脸色是妆还是?

「你……也是,」棋娜往前跨了一步,伸出双手轻轻地扣住张煜,「我们都辛苦了。」

然後。

「喂喂喂喂夏娜!」突然张煜感觉到剧本式的拥抱多了百般不寻常的重力,棋娜就这麽往自己身上倒,「欸老大!去学校医护室推轮椅快!」幸好自己反应快。

当棋娜再张开眼睛,不过也是二十几分钟後的事情。躺在学校医护室的床上,张开眼睛见着了瑀恩,旁边的柜子……有一和止痛药跟一杯纸杯装的热可可。

「拉拉?」

「你喔!」瑀恩皱着眉,「生理期来痛成这样干嘛不跟社长说一声就好?去排练还晕倒!」

「你怎麽知道我生理期?」这倒是让棋娜疑惑了。

「大煜说你从帮他试妆完脸色就很难看了,排练的时候素颜可是脸色白的跟鬼妆一样。」然後瑀恩指了指棋娜的背包,「然後你倒下去之後他去翻你背包就翻到卫生棉了。」

张煜这个人……,到底该怎麽样阻止自己继续越陷越深好啊,真不是普通的细心。

那止痛药跟热可可是张煜给的,只是他说一个男生在这里等棋娜醒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所以就拜托瑀恩来陪她,自己就先回剧场跟社长打扫去了。

喝着那杯热可可,棋娜心中缠绕着些许复杂的感觉。

瑀恩问为什麽小排不请假?还不就是为了在大家纷飞去实习前好好的把握和张煜这家伙最後相处的时光,和自己说好不要再大动作的扯进爱情的浑水里了,实习的时光过後回来了又会变成怎样,又有谁知道呢?

然後棋娜打开手机。

「干嘛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不就幸好这只是排练?回去睡觉!」是张煜的留言。

棋娜会心一笑。

手中的可可从热的变成了微温,也快喝完了。

望着医护室墙上的月历,剩下一场公演,四十天後。

此时棋娜又开始思考起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爱情,到底是什麽呢?我林棋娜,拥有的了吗?

「你是为了见大煜才硬撑的对不对!」是听得出来瑀恩的语气带了点惋惜了,「然後顺便偷吃他豆腐。」但是还是不要太正经好了。

棋娜没有回应,嘴角轻轻的上扬,带着一丝微苦。

脑海里窜过了过去那些曾经厌恶她的男孩们的脸,心揪了一下,接着浮过的是在她在大煜的双臂中失去意识之前感受到的……对,是温度,是温暖的。

接着浮现的是那句台词。

「如果结局都是死,那为什麽不试试看有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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