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1562年6月2日,金加文号乘着轻轻的微风朝向落日之处航行,已经连续三十多日都是晴朗的好天气,万里无云,海象平稳,只要定时确定好方位,水手们基本上除了整洁清扫外无事可做。
大夥闲得都快发毛,甲板都被擦得可以反光当镜子,轮值的勉强还撑着精神执行职务,没轮值的也不想猫在船舱里,三三二二凑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气氛虽悠静但也颇沉闷。
莫尔完成了本日的测量作业,才收好脚架,瞧见阿修拿着一条抹布搓水桶壳一副穷极无聊的模样,不觉失笑,打趣他道:「那水桶都快被你搓出一个洞了。」
「我脑袋也快空出一个洞了,啊啊啊,副官,我们什麽时候才会到啊。」阿修鬼叫两声歪倒在甲板上,他快受不了了,每天每天都是一样一成不变,一成不变的天气,一成不变的工作,一成不变的水手笑话,他觉得这种日子过起来某种程度比在弗雷德海峡那个时候还难受。
「还久的呢。」莫尔在阿秀身旁坐下,安慰的伸手揉揉他的脑袋。
「多久,一个月?半个月?」阿修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祈求的问道,他希望答案是後者,再半个月就到目的地了,虽然提督好像也没说目的地是哪儿。
「呵呵,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是关於第一个发现太平洋的船长的故事,你一定听过他的名字:费迪南.德.麦哲伦。」
「我知道,他是第一个完成环球航行的人。」上船的人当然最崇拜那些声名显赫的前驱者,并期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干出一番事蹟。
「你说对了一半,但实际上他本人并没有完成环球航行,他死在了中途,他的船队最後在别人领导完成了环球航行,不过这并不重要,麦哲伦仍是一个伟大的船长兼冒险家。」莫尔眯着眼望向逐渐落向海平面的太阳。
「费迪南.德.麦哲伦是葡萄牙人,出生於已经没落的骑士家庭,在葡萄牙这样的背景的人很多,他们的处境很尴尬,自尊让他们无法像农民一样耕种,但家族又没有足够的产业支撑起他们作为一个骑士的体面,所以他们多半给更有钱有势的贵族做护卫,或是加入军队,麦哲伦选择了後者,葡萄牙王国由於恩里克王子的远见,很早就将目光投向了海洋,大力发展航海制图造船等事业,麦哲伦进入葡萄牙的国家航海事业厅,开启了他对航海的兴趣和向往。」
「他在服役期间曾随军队参与东方的殖民战争,因而到了香料群岛,他注意到香料群岛的东面还是一大片的海洋,他觉得这一大片海洋的另一头应该就是哥伦布发现的美洲大陆,这个世界是圆的,将一切都连结在一起。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大胆的奇思妙想,但毫无逻辑,凭什麽世界是圆的,而一切都该连结在一起!?」
莫尔用嘲讽的语气强调了麦哲伦的“异想天开”,但这种反差更让觉得这位先行者的与众不同。
「麦哲伦回到葡萄牙後,立刻向国王申请组织船队向美洲大陆探险,想进行环球航行,以证明他是正确的,到这得停下来赞赏一下葡萄牙和西班牙两国对於航海探险的重视,他们率先欧洲各国投入资源,鼓励海洋探险,只要你的探险计划得到认可,就算身无分文,国家也愿意资助你船只和人员,直到现在其他各国都没办法做到这点,就拿英格兰来说,不管船长提出什麽计划,太大胆多被评为不可行,过於保守的则被说无价值,就算尺度拿捏得刚刚好,国库阮囊羞涩,能赞助个几百英镑就算客气了,但这些钱根本不足以组织一个像样的船队,所以有志於海洋探险的船长,无论国籍多半只向西葡两国提交他们的探险计划,其他国家也就越落越远了。」
莫尔语气有些无奈,不提其他,就说弗雷德在骡马财宝队一役大放光彩,英格兰没有出半点力气,单靠发了一张私掠许可证就挣得了弗雷德上缴的权利金一万五千英镑,如此一本万利的生意已经赤裸裸摆在前头,让人吃到也摸到了,弗雷德想扩充船队时,王室也不过再资助五千英镑,这五千英镑还是女王陛下顶着众多内阁大臣的压力乾刚独断拨出来的,和西葡两国动辄大手笔给船给人可谓是天差地别。
「算了,回来说麦哲伦,麦哲伦向葡萄牙王室提交的环球航行计划最终并没有得到许可,不是因为不可行,而是对葡萄牙王室来说,他们已经有由非洲、到印度、到香料群岛的航线了,一个新航线只能算是锦上添花,并不那麽迫切及必要,换个角度来看,葡萄牙不那麽需要,哪国会特别需要?」
「西班牙!」阿修和其他人同时大声说道,不知不觉莫尔身旁已经围了一堆人,水手就算没文化也喜欢听故事。
「没错,是西班牙,葡萄牙拥有往东通往香料群岛的航行,哥伦布往西却找到了美洲大陆,两者比较或许是一比一、五五波,但如果美洲大陆能再通往香料群岛,对西班牙可是大大的加分,这个航线所获得的利益足以让西班牙超越葡萄牙成为航海第一国。」
「西班牙国王批准了麦哲伦的计划,葡萄牙国王知道後则是阻挠这个计划,甚至派出大批刺客暗杀麦哲伦,因为葡萄牙希望永远独占香料群岛的利益,但葡萄牙最後没有成功,麦哲伦在美洲大陆最南部找到了通往东方的通道,就是麦哲伦海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