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眠中 — 對稱

每个星期六,因为是男人的假日,工读生的下班时间被男人全包了。

因为是工读生,所以对於下班时间计较的不得了,总是准时下班。

不是个心细的人,更不是会把爱人捧在手心的人,

男人对工读生对自己的反应感到不平衡。

「我们为什麽会在一起呢?」某天夜里,车中空气让男人无法呼吸。

「恩......因为常常混在一起,而且你告白了,所以在一起了喔。」

梁澄方的话语更让男人感到痛心,窒息的痛苦在体内徘徊。

「你没有喜欢我吗?」像是抓着最後一根稻草,

「喜欢阿。」男人一瞬间觉得被救起了,

但梁澄方是个天真率直的人。「只不过,可能还有一些距离才到爱吧。」

听着那样的话,男人只是把车好好开往目的地,途中一句话都没有。

但他也在心中自想,原来爱跟喜欢是在同一个关卡的吗?

而开始了每天的任务。

为了冲好感度而努力打怪的男人,却常常被打到半残不废。

「要我去接你回家吗?学校的事已经差不多了。」

「不用,我今天要去网咖。」一次一次吞下了回复药,

却因为对方的句句拒绝而被全部消耗掉了。

「我买了便当,送过去给你吧。」男人的话语中就算存着请求,

「店长说要带我们出去吃饭耶,今天他女朋友生日。」对方也不曾理解。

「那你不就成为电灯泡了吗?」就算话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认同,

「他女朋友的朋友也会来的样子。」最终也被梁澄方用一句话显见他的自以为。

「......我要去上课了。」男人感到痛苦,他不想要继续这样下去。

嚐透了近於失恋的苦楚,他对赎罪的路途感到迷惘。

可是对方总会给男人一点点希望。

「来载我好不好?」某日夜里那充满了哀求甚至要哭泣的嗓音,

「你怎麽了?」男人没有办法厘清梁澄方到底身在何方。

「我好想你喔。」手机中传来的是不曾从对方口里听过的字句,男人发自内心感到慌张。

「你喝醉了?」疯狂地看着聊天纪录,男人把今天和昨天的对话来回检查一番。

虽然梁澄方让男人失望了好几次,但他是个会把踪影交代清楚的人。

「我好想亲你喔。」找到了地点,听见了那样的悲音,男人抓着外套坐上车子前往。

狂乱的感情在脑里乱窜,无法抛舍的邪念,一个一个都让男人心急焦躁。

「喂......梁澄方在哪?」

男人的狂喘和梁澄方倒在地上的样子让和梁澄方聚会的友人们笑了起来。

男人不发一语的背起了梁澄方,全身笼罩在酒气之中,男人皱了皱眉。

「我要回家...家家家家家!」副驾驶座上,那样像是孩子一般吼叫的人,真的是梁澄方?

自己如此担心,不敢思考到场後可能会看见的场面,那样让自己崩溃的人,是梁澄方?

男人看着那张脸,思绪一点也不清晰。

是因为车子里充满了酒气,还是因为夜里的灯光特别闪亮,让他分不出真与实?

思绪不清晰外,他不敢相信那个男人是梁澄方,更不敢相信眼前是他选择要付出感情的人。

无奈的街道,耀眼的尾灯。

都在嘲笑他的选择,更嘲笑他所谓赎罪的愚蠢心理。

所谓的罪,也不过是疏於照顾;

所谓的爱,也不过是害怕责备。

「塞车了。」望着眼前的闪烁灯光,好像在告诉自己要诚实面对自己一般,男人想要逃避。

「我要回家......呜呜呜......」却因身旁人的泣声而被迫拉回现实,因为他一点也不想安慰他。

「......你为什麽要哭阿。」男人看着那张陌生的脸,把自己想要吼叫的情感压抑下来。

「回家......」如果现在在自己面前哭泣的是母亲的话,自己一定会太过伤心而一起哭出来吧。

「真羡慕你啊。」可是自己如今却一点眼泪都流不出来,男人真心的感到痛苦。

回家。

这样自小就不存在的词汇,要男人自己说出来的话,需要极大,甚至毁灭心灵的勇气。

车驶进车库,梁澄方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小小的呼吸声。

男人不觉得过去的自己会选择这样的人作为伴侣。

「澄方,醒醒。」男人轻唤着。

全身的酒气,心不在焉的态度。

对爱的迟钝,不曾讶异的表情。

男人把这一切默默地承受下来,却没有得到理想中,他想要的话语。

男人心想,这个与我完全相反的人,本该把我内心那块缺失填满的。

那个名字,那个个性,那个举动。如果可以,最好都一幕一幕刻进心中。

说不定那样,就能够知晓对方想要的究竟是怎样的自己。

才能够让自己这破破烂烂的心灵,能够被爱所填满。

想要试着理解,所以想要接近。

想要试着改变,所以想要亲吻。

柔软的让人难以想像,分离的银丝牵动着自己的心。

快点对他动情,男人的心在吼叫。

伸手褪去熟睡男人的衣物,抱着他走入卧室。

「回家罗。」

强烈的孤独感向男人袭来,

伴随着歉意和满满的泪水。

他坐在床上,已经没有任何的行动。

原先打算的举动,已经化为尘埃。

不管再怎麽努力想让这个能让自己感到一丝丝安慰的男人感受到自己的爱,

那都是徒然。

暗自说了声抱歉的男人,双手紧紧握着梁澄方凉透的右手。

「到了最後,我最爱的可能还是这个受伤的自己。」

男人的自白,混杂着泪水,尝起来无比苦涩。

他放开了那只手,离开了卧室,打开了窗户,点起了菸。

在那烟雾中,他似乎看见了这段虚假感情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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