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Distorted】桎梏 — 第三十八章

待苡茜进教室後,班上已经去上体育课,然而育杰靠坐在桌子上,望着外头。

似乎听见她发出的气息与在外凌乱的脚步声,回眸看了她一下,发现她这般惨状便哭笑不得地说:「就算知道也不用这麽赶吧?还有时间不是吗?」

「那麽,你的答案是?」他看着她,有一瞬间,彷佛有着无形的线吸引着她,令她不自觉地走向他。

「相思豆。」语毕,育杰轻轻一笑,牵起她的手,两人四目交接,各带着一抹笑意一口同声道:「愿与君,长相思。」如此一说,不约而同地笑了一下。

「我真没见过有人只是告个白也要这麽拐弯抹角的,你说,若我没察觉出这其中的涵义,你是不是就要放弃我了?」语毕,育杰握了握她的手,带着自信的笑容说:「不可能,你一定会察觉的。」

「你又这样肯定了?」苡茜有些愕然,但仍然笑着问。

「自然,因为对我而言,你就是我。」苡茜率先听得一头雾水,但喜悦的欢愉比她的好奇心占得多,她已经觉得知足了。

後来体育课两人便在教室度过,众人汗如雨下地回到教室,看见两人手握着手,原先苡茜还脸红着想挣脱,却被紧紧地握住,「我们交往了。」明明是一句如此害臊的话语在育杰口中说起来却是那般平静易人,一点儿都不见怪。

「呿!我就知道。」苡茜的闺蜜晓蜜不屑地切了一声,显然大家都不见过,反而是一脸:「现在才在一起,未免太晚了吧?」的眼神。

廖佑纬拍了拍品璇的肩膀,开玩笑道:「哈哈,你家大神终於出嫁啦!你再也不用怕他是不是……嗯,你知道的哈哈哈!」语毕,郭品璇有些窘态地拍掉廖佑纬的手,讪讪地说:「你再乱说什麽啊!育杰他可是真正的男子汉!他那样叫做欲擒故纵好吗?」

一旁的育杰和苡茜皆是哭笑不得的状态,这场闹剧也就随着放学时间落幕。

自从跟育杰交往後他便是担当起男友的责任,接送她上下学甚至准备爱妻便当。

显然许多人对他这样百般宠爱女友的态度表示无奈,殊不知育杰这叱吒风云的人物是在学校标准的「黄金单身汉」,众多女生贴上的标语正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这样圣旨般的主旨一下子被这个无头无脑的转学生打破,这令女生杀红了眼睛,便将苡茜这可怜虫视为眼中钉。

如今走在学校都感受到背後一阵灼热感,只差没被碎屍万段而已。

尽管如此,苡茜还是觉得值得,就算被众多女生讨厌那又如何?若能当上一次「风云人物」也不错,就算是名声臭臭。

可惜好景不长,只记得那一日她依旧是笑容满面地回家,却意外撞见妈妈在客厅独自喝着闷酒,披头散发的,其实不用说她也知道究竟发生什麽事情。

苡茜凑过去拉了拉妈妈的手臂,道:「你这样对身子不好,况且你不是说喝酒不好,以身作则这道理不明白吗?」语毕,妈妈挥了挥手,把她的手挥开,有些自暴自弃的态度使苡茜十分不快,咬紧下唇道:「妈,你到底要自怨自艾到什麽时候?你以为你这样子别人就会同情你吗?你以为你这样子爸就会回到你身边吗?不会的好吗?你要让他明白你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你们这样子要离不离的不如离婚比较好,妈,你放手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你自己。」

妈妈双眼迷离,涩然一笑,眼神百般交杂,最终只是事不关己,淡漠地开口:「……曾经有个女人所拥有的情感比谁都还强烈,正因为如此她才不能接受最信任的人的背叛,在她的人生中有两个最重要的人,一位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弟弟,另外一位则是她一生中最爱的男人。」她嘴角仍然是那抹笑容,凄凉的笑意在此时此刻显得如此悲凉。

「她奢求的其实并不多,就只要最爱的两人陪伴她的身边,直至永远就好了,可是老天爷就宛如给她一个天大的玩笑,她最深爱、最信任的两个人,竟然同时背叛她……」妈说到此不禁哽咽起来,她望着前方空无一人的空地,在这未开灯的房里从外头照射进来的月光,只是令人感到无尽的凉意。

「那一天,她比平常还要早回家,却发现……她的丈夫和她的弟弟,竟然在床上互相拥吻着对方,一阵晴天霹雳,她只感觉到天要塌下来的崩坏声,明明是如此信任她的弟弟,让她弟弟搬来一起住无不是因为那是她仅存的亲人,可是他却背着她跟她的丈夫有超越亲情的关系,」说至此,苡茜抿着唇听着,眼底闪过一丝丝诧异和震惊,妈从来不会跟她讲这些,也许现在她的个性,就是遗传到她的母亲吧!

「哈!更讽刺的是,她的丈夫最终爱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妈自嘲一笑,地板顿时出现了一滴又一滴的水滴。

妈的发丝掩盖住她的神情,可是不用看,也明白她的苦涩,「……我也想离婚啊……可是他们是我最爱的两个人,又要我怎麽忍心拆散他们?如今他们能在一起不就是因为婚姻的牵连?如果连这藉口都没有了,他们岂不是要面对外面舆论的压力?」语毕,苡茜许久说不出话来,她无能为力也不能改变现状,只能拍着对方的肩膀给予一丝藉慰,苡茜感受到自己肩膀上有温热的湿度,她垂下眼帘,不吭声。

那一夜,她就这样子没睡整晚,她丝毫不敢动,就怕吵醒妈,妈累了,她也累了。

她的抗压性并不高,只顾地想脱离这囚牢,於是那时候她收拾了行李,留下一封信离去。

这一走,她走得淡然、无悔,因为她知道这个家早已支离破碎,她曾经几次想挽回却发现自身根本是无济於事,她放弃了。

也许她本来就不该奢求什麽。

如果说她狠,她是心狠,若说这一走能让母亲重新振作,那她甘愿付出。

她会等,一直等到母亲明白的那一天。

苡茜拉着行李,一次又一次,反覆念着同样的话,一字一句,沁入她的心,她是在劝说着母亲,同时也是在告诫自己。

「惜起残红泪满衣。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着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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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到育杰家门口,她是心底反覆挣扎许久才按门铃,不久对方开门,便笑道:「欢迎。」他侧了身子,苡茜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这样真的好吗?会打扰你一阵子。」语毕,育杰失笑地说:「没关系,反正我是一个人住,也难免怕寂寞。」苡茜有些感动地看着他,育杰像是要让苡茜习惯这个家般,说:「好了,我刚刚准备了一些东西,你来品尝看看吧。」

接着,她开始适应了这生活,殊不知,黑暗的无底洞,正在展开对她无情的厮杀。

过了几日後,苡茜一人走在走廊上,手上抱着沉沉的书本,厚厚一叠。

但多亏他们懒惰的数学老师,因此她开始受罪,似乎吃定她这软柿子,有什麽忙事就一定叫苡茜来,导致现在这种惨况。

「……唉……早知道一开始就先拒绝了……」如此说完,脚一个不稳,失去平衡感的她顿时跌落在地板上,书本散开在她的四周围,她一脸落魄的样子。

她苦着脸收拾着一本本书,手臂更是酸痛不得了,倏然,映入眼帘正是一只白皙的左手,她不禁纳闷抬眸,望见精致的脸庞,对方正是一位美男子。

他将捡好的书放在她手上,她有些诧异地回答:「呃……谢谢……」对方的眼底没有任何涟漪,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随後皱了一下眉,开口:「需不需要帮忙?」

「啊?哦,如果不麻烦的话……」苡茜有些尴尬讪讪地笑了一下,对方点点头,接着抱过她手中将近三分之二的书本,手上顿时减轻许多重量使她不习惯。

两人并肩抱着书本前往办公室,在进去前那男生在门口停下脚步,苡茜看了他一眼,他将原先的书放回她手上,「就帮你到这里了。」语毕,他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然而,她始终忘却不了他那具有吸引力的双眸——

黯淡的深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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