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Distorted】桎梏 — 第二十章

吃饱饭後两人一起出门往学校迈进,路途中她抿了抿唇,只觉得全身不对劲,不自觉她加快了脚步,育杰见状,拉了她一下,轻道:「小心,你似乎走太快了。怕迟到吗?」以她的异常来讲,任谁都明白她开始在动摇。

第一次她如此恨自己如此不会伪装,然而在她眼前面对的所有人,却是个专业的戏子。

她握紧拳後,随後回眸一笑,清朗道:「因为我们最近也有几次迟到不是吗?应该做好完美学生的形象啊!」她表现跟先前没什麽两样,身上散发出来冷静的气质甚至优雅,只是一个回头,长发飘逸在空中旋转一圈,一阵清香扑鼻而来,脸上笑容可掬,彷佛可以吸引很多异性。

育杰看了她一眼,随後握住她的手,大步流星地走着,「那我保护着你吧。」语毕,苡茜被他拉着走,心里一阵纠结,她忍住自己的眼泪,压抑着声音,轻柔地问:「……即使到最後一刻,你也继续保护着我,不骗我对吧?」

她终究还是在期待。

闻言,育杰回道:「对。」

顷刻,她彷佛听见自己心底传来一道声音,那是一道狠狠被人拆下的城墙,最後……他还是骗了她……这样子的他,逼着她不得不放弃,明明是如此想相信一个人,为什麽总在最後一刻……失败了?就连笑容她也装不出来,答案硬生生卡在喉咙,她选择了静默。

这一路上,她听见自己那几近痛彻刺骨的心碎声,只觉得伤心欲绝、阵阵心寒,现在就连紧握着他的手也感受不到任何余温,原来自以为的美好,早在一开始就不曾拥有。

……为什麽,就连你也是个骗子?

不断地为你找了藉口,一步又一步的将我逼入悬崖边缘的……是你……对不起育杰……我已经……没办法再完全、毫不保留的信任你了。

她如此默念着,尽管她知道对方永远都不会知道,现在,也无所谓了。她眼睫沉重地闭上,眼角微微闪着泪光,给人添加了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气质。

……还有更艰难的路途在等着她,她比谁都明白。

一早,苡茜与育杰踏进班上,她就率先从中嗅到一股尴尬的气氛,对於这方面……她还是有点敏感,更是在一些事情之後。

今天的氛围……不大对呢。

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看了育杰一眼,然而他神情依旧不变,似乎没发现里头的怪异,他笑着道:「早啊!」语毕,大家纷纷跟他打招呼,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起来,都很正常,但是那种气氛……就是说来的不对劲,太怪了……

「弥织,怎麽感觉脸色有点苍白……弥织?」

「咦?呃……没事,可能是昨天睡不好吧。」她撑起笑颜,回答品璇的问题,对方深思了会儿,最终也不多说什麽,只是浅浅一笑,「……哦……」

「……嗯……我去找一下导师好了。」她撇过了头,淡淡一笑离开,那一瞬间,她却没注意到——

郭品璇缓缓勾起的笑容。

——————————

她边走在走廊上,心想要如何寻找关於罗苡茜的事情,就连老师都知道这种事情……也太诡异了,甚至都没在老师口中听到一丁点类似她名字的词,她不禁黯淡垂眸,开始沉思。

进到了导师办公室,看见班导坐在位子上批改作业,她深呼吸後才迈开脚步向前,她站在老师旁,老师呆愣愣地看了她一下,问道:「怎麽了吗?」

「没有,这是昨天的班会纪录表。」随後对方只是点点头,看了几眼後就交回给她,「这样就可以了。」苡茜淡淡一笑,随後才开口顺道问着,「老师,你知道我以前叫苡茜对吧?」语毕,对方显然有一点震撼,皱了眉後说:「是啊,那时候你开学不是发生车祸後就改名了吗?记得好像是郭品璇来跟我讲这件事情的。」苡茜愣了一下,手握紧拳,但仍然故装镇定,道:「对,我改名了。」

「你脸色果然还是很不好,事情还没解决吗?唉……明明都说你发生一些事情所以提起这名字会感到很难过,我们老师可都警惕在心,如今你又跑来提起这件事情,是已经释怀了吗?」

「……也……没有那麽释怀……」她幽柔地笑了,对方见状,叹了口气就叫她回班上休息。

……难怪,老师几乎很少叫她的名字……为了减少失误,就乾脆不叫,传达话的时候也都是经过班上同学,根本不会有任何失误……可是为什麽,班上的人可以如此淡然地喊着那原先不该属於她的名字……甚至表现出毫无心机的神情,缓缓地侵入她的心墙。

一路上,她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她只是想不到,在她车祸的这几天中,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不过……开学一个礼拜她都没去学校,若他们真的有心,也是绰绰有余,只不过最让她意料之外的,是他们的心机。

心思慎密,已经想到老师那边去了,别班同学……难不成她认识的人……很少?

她现在只觉得眼前彷佛一片黑暗,她几乎是用着自己仅存下来的意志撑着。

仔细想想,未免也太巧了……为什麽她刚刚好车祸、刚刚好失忆、又偏偏他们刚刚好改变了她的一切?

……该不会……那场车祸,是被人预谋的……?

现在她处於孤身一人的状态,也是被人计画好的……?

她腿一软,直接倒在地上,闭上双眸,一道道画面闪过她的脑海,猛然——

『……从一开始,最自私的就是你。』

『我真的不懂,究竟是为什麽你可以如此苟且偷生着?凭什麽我们都必须替你顶那些不属於我们的罪!』

那是久违过往的记忆,明明该开心的事情却让她一点也笑不出来,心里只是更郁闷,那些记忆……究竟是发生了什麽事情?她无法判断……现在的她不禁开始怀疑,她这麽做是不是对的,如果现在开始打住,那麽她还会继续这般受折磨吗?

她丝毫不顾形象,就如此瘫坐在走廊上,她缓缓闭上眼眸,开始沉入那零碎般的记忆,试着想要从记忆里寻找什麽。

时间滴答滴答地走着,她却没有想起任何关於她的记忆,那彷佛是被人给锁上的宝箱,她害怕她可能从头到尾就寻找不到这一切。

上课钟响了,她始终没有力气站起来,为自己向前走一步。

这种孤独的沉默,直到有人从她眼前走过,却毫无异样的眼光,应该说,懒得看她,原先毫无光彩的瞳孔,却因为这个人的到来而有一丝丝变化。

在对方走过去的那瞬间,她淡漠地开口,「……我听说了……苡茜不是你杀的。」

「为什麽要骗我?」她回眸看着他的背影,他停止了脚步,仍然是面无改色地回答着她:「因为我确实是杀了她。」说到这里,他黯淡了眼神,那是她从未看过的眼神变化,平静毫无涟漪的心情却因为这情绪而感到高亢的激动,殊不知哪来的力气让她站立了身子,甚至是破口大骂:「骗子骗子!你们这群骗子究竟还想骗我到什麽时候!我早就知道了!罗苡茜就是我!」如此吼完,力气犹如被人抽走,她感到一阵虚脱,但是任谁也阻止不了她的愤怒。

她像是疯子般的大叫,那彷佛莫名而来的暴风雨,如此狂暴地吹动着两人,对方明显愣了一下,但……并非是因为她的失常,而是因为她的言语中,说出了这惊人的事实。

「……我和你到底是什麽关系?为什麽……你要骗我……我也很不想要跟你这样子纠缠不清啊,但是我却又是无法自拔地注意上你!」说着说着,她开始哽咽难言,眼泪扑簌簌地落下,只是攥着他的衣领,用着几近崩溃的哭腔道:「……拜托你告诉我……」

话如此一说,便陷入了沉默中,没人打破这一切,良久,对方才幽幽说着:「你是白痴吗?一个对你从未有好脸色的男人,你何必如此在意?」他口中虽然如此说道,但是却隐藏不了那被卸下的冷漠,她缓缓地抬头,对上的是他复杂的神态。

「……控制不了……奈何什麽……」苡茜用着哭腔说着,她可能自己也很诧异,竟然会对他如此哭着,她早已不明白,她对育杰的感情是什麽……可能是被背叛,可能是打从一开始,她就深深被吴卿翔给动摇着。

对方显然狠狠地心悸动着,脸蛋已经扭曲甚至痛苦,「……我明明……是如此想要把你忘记……」语毕,那极近悲鸣的声音令她感到熟悉,一道画面从她脑海闪过。

『为什麽偏偏在这时候!明明说好了不会再见面……但是……放弃不了啊……好自私啊我,呵呵……明明那样子对她来讲才是幸福,为什麽我却希望她……』

『……我这不就是希望她跟我一起痛苦吗!』

她不可置信地张大双眼,手颤抖地摸向他的脸,道:「……是你?」对方显然还一脸茫然,她抿了抿唇,破涕而笑,道:「你心中……是不是一直有个她?」虽然说他选择沉默,但是那感觉,却更多像是默认。

「……是吗……」她淡淡一笑,没有多问,因为心里早有答案,这种感觉难以言喻,究竟是什麽魔法,让她对他一直执迷不悟?

……也许她的真命天子并不是王育杰,而是总是对她以隔相距的吴卿翔。

——那时候的我就是个傻瓜,一道又一道的陷阱,我为何又总是如此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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