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镜中的人儿,仍是十年前那样的美丽,但岁月却无情地留下了痕迹,不再如以前那样光滑细致。
但是生是死都是命,岁月还不是最无情的。
富丽堂皇的书房中,窗外一片鸟啭,象牙白的喷泉在阳光下划出一道虹彩,蔷薇花在砖墙上开出一片鲜艳。
她转而走向堆满公文的案桌,执起今日第一次的鹅毛笔,开始在羊皮纸上,写上一次又一次的允签。签下的文字,是旁人也看不懂的精灵语。
外头响起了敲门声,接着走进一位年轻侍女。
「陛下,索亚爵爷已在外头迎宾室等候多时。」
她手上的笔停顿了下,却是连头也不抬,继续写着。
「让他进来。」
门一开,憔悴的身影出现在门外,脸上的光彩虽已不复,却还能看见当年风流的模样。
她向他瞄了一眼,低头继续审视手上繁杂的穷民建案。
「找我有何事?你应该知道这时我很忙的。」
索亚笑了笑,对她这般轻忽感到不以为然。「你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麽性直。」
她听到这等宣言,才从案桌上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你也是,对女士一点礼貌也没有,该改改了。」
索亚笑笑,提议到後花园里叙旧。
男从推着轮椅,跟着她穿过昏暗的长廊。
这时正逢仲春,花园里的玫瑰和蔷薇开得灿
烂,赤脚走在青青草地上,阳光轻洒在她的脸畔,让她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我想你知道的,我每年的今天都不会见客。」
索亚一颤,清晨沁凉的空气拂过他的肌肤。命运也会让人改变的吗?
「但是,你今年却接见了我,你在想甚麽?」
她睁开了碧绿的眼,望向晴空白云,眼中有着无尽的忧愁和怀旧,却也有着空洞。
「我在想,我要怎麽记住他,让他不会消失在我的脑海里,能够将那天傍晚的晚霞、那天他的笑容,再次带到我的面前。」
她看向索亚迷惑的脸,嫣然一笑。
她的笑容永远这麽美,这麽灿烂,就像含苞待放的蔷薇。
「但,今天是他的忌日,你难道不……」
「不,我不去看他,我欠他的太多,我怕这样一去,我就这样再也不会想起所有的他。」
索亚微微皱起了眉头。「你要这样愧疚一辈子?你想安野他在地下,会心安吗?」
她摘下蔷薇的手一抖,鲜血立刻从指尖流出。
她看着从指头留下的鲜血,在洁白的手帕开出一朵朵红花──这是她活着的象徵,那麽他呢?
「我自己看着办,爵爷,请你今天就此回府吧。」
当索亚离开後,劳利斯走了进来。
劳力斯担心的问:「陛下,您真的不去看看安野少爷吗?我是说……看看殿下。」
她缓缓阖上眼,眼角流出两行热泪,望天叹了口气。
『至今我仍忘不了,那个叫安野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