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被说胆小也好,孔雀不打算再留下,身躯挡住半室灯光,何季潜仰望着他,还是一副等待忧伤退去的苦笑。
「那我要一个比你好的。」
「那就没人能陪你了。」
门在孔雀身後关上,好像从未开过。
。
偶尔孔雀会放自己假,有客人来就说自己被包了,或是不舒服,真的不舒服却反而不休息,放假时实际上却哪里也没去,顶多睡得晚些、饭吃得久些,教教海芋一些东西。
「弹轻点。」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独门绝技,现在鲜少演奏的孔雀当年算是第一乐手,传闻能把冬天弹暖、夏天唱凉,客人中来求曲的也有,但那些只存在孔雀的脑袋,想学也学不起来,最近才试着用自己的方法记录下来,试着讲解给海芋听。
「别那麽躁。」
海芋很勤劳、也不笨,听几次就能奏出八成,但曲调是对了,韵味却怎麽也不像同一首,越想着要弹好就越别扭,手指都快按出血,孔雀阻止了她,在她手上绕上细布。
「前几天上街,有没有听到什麽新曲?」
孔雀知道这是个性使然,自己的悲戚歌不适合海芋,可自己也真只有那些能教了。
「可是……没你的那麽好。」
「音乐听开心就好,我想听。」
住这那麽久,照理会给人带来巨大的改变,海芋却依然维持着孔雀初见到她的纯真闪亮,说话都带着愉悦生命力。
海芋还是困惑一下才开始,僵硬生疏的琴音响起,孔雀能听见市集中的嘈杂浓缩在里头,木制车轮碾过石头砂土地,越来越靠近市集,小贩叫卖着冒烟的馒头,随兴的弹几下,海芋又停下手、顿了半晌才又继续;三弦的琴响起欢快的节奏,似乎是南方一带饮酒会弹奏的曲目,像带着醉意跳舞玩乐,不如酒楼歌谣哀怨。
「嗯……我只记得这样。」
茶都还有半杯海芋就停下了,孔雀有些错愕,总觉得听不够。
「继续。」
「後面我真的不会了……。」
她双颊通红的放下乐器,别扭得有些奇怪。
「好吧。」
孔雀知道她八成是去幽会的,但知说了没什麽用,白把自己弄得气鼓鼓。
「我……下次会更用心听。」
「没在怪你,上街嘛,玩得开心就好。」
「你有没有什麽喜欢吃的?」
海芋认得出来孔雀没说谎,但还是隐约感觉到他在为什麽烦心,不由得也担心起来,她从没看孔雀离开过花鸟楼,连上街闲逛都没有,甚至没看过他整天做普通装束,好像自己就当自己是笼中鸟,『要是能让他和自己一起上街就好了』,海芋曾这样想过,却又瞬间觉得这句话会伤了孔雀的心,他何尝不想离开?
「我没什麽喜欢吃的。」
他停了好久,久到海芋觉得被故意忽略,孔雀才淡淡的说,手指转动着茶杯,指甲轻刮上头的釉彩。
「怎麽可能什麽都不喜欢?」
「凉圆、我喜欢凉圆。」
「凉圆?」
海芋很是惊讶,但立刻就懂了,凉圆不是什麽稀奇东西,市集上随便都有几家在卖,但拿来待客太过寒酸,连当甜品都不够格,酒楼真的是完全没有。
孔雀没有再强调,只是默默的从衣柜衣服下掏出一些钱,塞进海芋的手中,让她涌现莫名的使命感。
「我一定买回来!」
「再把我教你的弹一次。」
孔雀心里开心却没表现出来,伸手遮挡住笑,故意板着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