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三下午一二节是综合活动，我校的社团发展很有限，堂数是教育部规定最低十二节，极其敷衍，毕竟是升学高中。撇开六周的社团课，其他周都拿来办演讲或开班会，十分没创意，上周听了讲座，本周便是开班会，因为下周要段考。
不知怎的，我午休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班导踏入教室，开灯叫同学起床，我观察着，她的表情严肃不好看，大家都看出来了，皆屏气凝神。她确定每个人都起床後，开口：「我有件事要调查。」我看见她把目光挪在李谦上，下意识握紧拳。
该怎麽办，我还没有想好……
「想必班上都有听闻了，我也就不避讳了，只想确认几件事，李谦，」闻言李谦站起来回声是，「你在和谁交往是吧？」
「对。」唉我到底帮不帮啊！都还没有时间让我可以跟谁讨论！但我不帮的话那周什麽的就完蛋了……不对、她完蛋也不干我的事啊，可是……
「对象是语资的周同学吗？」该死！
我脏话飙在心里，缓缓拉开椅子，手撑着桌子站好，四肢不受控制发抖着，「老师，是我……」
果不其然，大家都惊恐地往我这看，不敢置信，白丞在小小声激动问：「戴乃末你疯了是吧！」
班导也傻眼了，推推细框眼镜，「你再说一次。」相较於大家，李谦的眼神充满感激，却依然沉着脸，薛以橘和比比脸上写满错愕，紧揪着眉头。
「你别添乱快坐下啊！」白丞在狂晃我的手急声警告我，手掌的温度使我不禁想，自己能影响一个人的情绪，挺不错的。
我深吸几口气，心脏却还是快速跳动，当下特别想逃，我颤声：「我，戴乃末，在和李谦交往，语资那个女孩，是个媒介，为了不被发现……还有她是李谦的熟识的人，所以拜托了她。」说得断断续续，我同时是说给自己听，厘清思绪。
「好，」班导叹了长气，藏不住失望的感情，「你们两个出来，其他自习，最後一节数学没考好你们准备完蛋。」她分别对李谦和我勾勾手指，在她离开後，我瞟眼白丞在，他仍状况外地睁大眼睛，我也真是，还有情致觉得他傻得好可爱，然後我跟在李谦身後也出了教室，走之前我模糊可以听到白丞在的脏话，心突地不再那麽害怕了。
楼梯间，班导语重心长：「我相信你们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李谦站在我旁边，他比我高出半颗头，双眼不畏惧与班导四目相对，模样可靠，所以我感到放心。
「你们这年纪，透过各种形式学习人际问题，同学、朋友、死党、情侣、仇人，你们会遇到很多人之间的关系问题，但是大部分的孩子都不了解自己，所以在每次的纠纷中调整自己的处事态度，友情够让你们头疼了，何况爱情，不是在不在一起分不分手的问题，爱情里的责任与使命感有时会压制你们发展的可能性。」班导扶额。
我静静听着，原来这是大人看待我们的想法，可是他们都忘了，大人的情况不见得比我们更好。
「我担心爱情给的一个打击会把你们击溃，普通班导师不管这事的，我们以後要陪伴三年，所以我管定了。我不会强迫你们分手，但你们要知耻，成绩得保持在一定水准，做得到，我就不干涉太多了，当然会比较注意你们。你们想清楚现在该摆第一的事。」
「老师，」李谦道：「爱人是一个本能，但我们会懂得分寸的。」望着他眼底的坚定不移，我不断想那女孩真是幸运。
「知道了，不过……」班导把视线移到我身上，我瑟缩一下，「真的是你在和李谦交往？我听到的不是这样。」
既然都说不太干涉了，还需要继续骗下去吗……现在诚实会不会得到原谅？我犹豫不决，终究没有勇气，选择了保守的安全说词：「是的，一开始的确想让大家误会，没想那麽多，但东窗事发後怕老师你会把周同学踢出语资，所以我才承认……」
「这样啊，我是不会也没那个权力，倒是语资的班导比较可能那麽做，她可权威了。」班导耸肩，不以为意，「等她研习回来可能就会处理这件事了，以後别再玩这种把戏，反害了别人。」
「谢谢老师。」李谦点点头，我也微颔首，心中庆幸语资老师现在不在学校，要不怎麽跟正牌女友串通。
「进去吧。」班导经过我们走过，我们尾随着进了教室。李谦偷偷揽了揽我的肩膀，鼓励鼓励我，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好僵硬，由衷希望刚刚没有露出破绽。
我回以浅笑，轻浮地眨眨眼，他同是笑了，我却一时茫住。
「错过了啊……这不、眼前还有一个好男人吗哈哈？」
「哦？你在向我推荐自己吗？」
「是肯定自己，我是好男人没错，但不一定适合你，我没把握能让你爱自己。」
「你也有没把握的事啊。」
「对你，我没把握的事有太多太多了，你也知道，我只做有把握的事。」
「……干嘛那样看我？」
「只是想看清你到底有什麽能耐让我可以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