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儿像是没有听见问题似的。「好了,最後一个了,其实也不能说是要求,应该是请求,请你活出自己。」男子以为会是更加刁难的条件,没想到只要简单的寻找自我,要不是紫儿诚恳的语气,他绝对认为是开玩笑。
「好的。」男子有些尴尬的答应下,觉得太容易到有些心虚。
「时间也不晚了,等等你把弟弟接过去,收到暗示就浑身解数的跑,知道吗?」紫儿将手中仍旧熟睡的孩子稍微靠近了男子,男子也赶紧抱过去。
「符纸再过几个时辰就会自然脱落了,开始往前就不能再回头。」紫儿解开斗篷的绳子,向男子交代之後的事。
此时她的话,也留下很深奥的伏笔。
「虽然紫儿不会紧盯着那些条件是否有达成,但请你记得,你们能毫发无伤的度过此劫,是以以它们换来的,所以若是有天突然猝死或是大伤,可能是没有尽力去完成的原因。」紫儿说出一些会让人觉得很没责任感的话。
「猝死!我没有完成小漪也会死!」男子对於这种离奇的说法感到意外。
「是的!所以请爱惜生命。」语毕,紫儿将身上的斗篷披到男子身上。「这就送你了,要跑到精疲力尽为止喔。」
紫罗兰色的发丝随着女子的瞬间原地停下,彷佛有了生命般在空气中挥舞着,淡淡的馨香扑鼻擦身而过。
男子像着了魔似的想回头看不在奔随身旁的女子一眼,视野却被斗篷帽札札实实的掩盖住了。当他心不甘地想停下脚步,一赌红颜的光彩,却刚好被手中翻动的弟弟唤回了神智,便不再留恋直直奔去。
雌性汼灵这次并不打算继续追着那名男子,而是将注意力全神贯注的看着眼前停止不动的人类,紫儿是确定那个小孩在她身上沾足〝人类气息〞才让男子抱回去的,不然照理来说汼灵还是不会攻击紫儿的。
紫儿的异瞳无限温柔尽在其中,笑的和蔼的张开双手,像是拥抱孩子的母亲,并没有任何的畏惧或是责备,而是坦然得面对伤害。
汼灵低下头,以尖锐粗大的角直直地朝紫儿奔向而来,角轻而易举地刺破肚皮,贯穿到深处,逼的紫儿吐了一大口鲜血。紫儿有些发软的微跪,双手摸着汼灵脸颊的毛,整个身体半倚半躺的靠着,也不担心会在被捅一个洞。
自从肚子血流不止开始,汼灵的双眼渐渐转红为平静,兴许是血液飘散的奇异味道掩盖住了衣服沾上的气息。
他能度过此劫,是因为和紫儿同等的条件交换。
而紫儿订出那些条件,也算是种变相的交换,向纂写人一生的命运交换,她企图改变了一个人的结局,还有延伸去的未来,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如果当时男子目睹到身後的情景,一定会不可置信,竟然有人会愿意无条件(对紫儿没有半点好处),为陌生人做出这麽大的牺牲。
他也一定没有想过。多年後,他救了一名性命垂危的青少年,与对方成为了忘年之交的战友,同生共死许多危难。
而再更远的未来,男子一领数千名兄弟、成为功绩令人望尘莫及的族长,备受族人的尊敬和喜爱。
他在一次庆功宴上七分醉意时,悠悠的向兄弟们说出这段奇遇,大家都只是当作疯话,笑笑的说他说茫了。
「翊天哥,那名女子到底长的怎麽样啊?」唯独还清醒的那位忘年之交,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但这是头一次知道的这麽详细,打算趁着翊天喝醉时,藉机套话。
翊天是属於喝醉会吐露真心的类型,没有多想就回答。「我是没有看过她的正面,但是绝对是不输给世间上任何女子。」翊天细细回味那天最後别离的画面。
「那至少芳名总该知道了吧?」友人不甘这样既打退堂鼓,能让大哥难以忘却的女子,竟然连长相也不用,就可以记得一辈子?
「紫儿,她是这麽称呼自己的。」连翊天都不晓得,他现在柔情的唤着这个名字的表情,好似可以让花容感到羞涩。
紫儿是他在备受煎熬唯一能慰藉身心的话语。
这些年他一直密切关心着小漪的动作,试图将他搬回途,却还是陆陆续续从手下收到小漪恶行恶状。直到现在她仍旧不明白,他的教育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好几次小惩饶过弟弟,但弟弟却不知悔改一直在踩他的底线。
直到有一次他弟弟危害到家族的根基,弟弟不但被取消了族长的位子,他也被推举成为代理族长。
当他必须公正不私处决他弟弟时,备受两难和苦楚,夜夜遭受良心和正义折磨,他只能紧拥着紫儿的斗篷,唤着紫儿的名字,才撑过弑亲之痛的。
友人皱了眉头,努力回想在哪里听过。「紫儿?好像有听过这个名字?」东方霸主身边曾有个女人好像也是这个名字?可是不太对劲阿?如果说大哥遇到大嫂的时间点是二十年前,那如今也该是风姿绰约的妇女了,怎麽会跟东方霸主那时的美娇娘是同一个人。
友人甩了甩头,把这奇怪的假设抛出脑外。
如今大哥尚未成立家室,是因为未曾有女子再入他的眼中,天下之大,要怎麽把线索只有名字的女人找出来也是个难题,说不定对方早也成了谁的妇道人家。
「如果,我是说如果喔,紫儿小姐再次出现在眼前,大哥会怎麽做?」友人提出丝毫没有建设性的问题,要是再平常早就被大哥训话了。但此时翊天却陷入沉默,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
不管有没有成亲都抢过来?不行,当时她救下我们时,她的态度总是如此率真随兴,如果真的有足以让她停下落脚的地方,抢逼她离开,绝对会伤害到她。
那就这样默默地装作不认识?不可能的,如果能再次相到我日日夜夜盼的女子,我怎麽可能忍住不与她相认,即使她已经忘记我。
翊天下定决心,一字一句坚毅地说着,彷佛是在跟自己订下誓言。「我会把她当作恩人,倾尽毕生的一切,帮助她所需要的事物。即便她不属於我。」以回报她给我崭新的人生。
翊天没有想过,他会再次遇见她,那时的她脆弱的好似随时会崩溃,他知道她就像是跌落凡间的仙子,本不属於人世间之物,但他也没想过她每一秒钟,都可以离死亡那麽接近。
不过这些都是後话了,就先不多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