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樱回到家後,有着些许疲累,便早早洗澡上床睡觉。
又是那个梦,一样的场景再次重现。但神秘少年却不在原本的樱花树下。微樱张望一回儿,没看到人影,便松了口气。
於是,她慢慢的走近樱花树下,轻抚着樱花树的树腰。
果然……似曾相识。
樱花树彷佛有了魔力般,飘起阵阵樱花雨。周围都是粉色的花瓣还有迷人的花香,微樱沉浸於樱花雨之中。
「是谁?」一阵富有磁性的迷人嗓音有後头传出。
微樱猛然惊醒,手马上抽离樱花树,樱花雨悄悄停下。
缓缓转身,心中满是紧张。抬眸望向後方的人影。
是那名神秘少年。
头一次这麽近距离看着他,一头乌黑的碎发随着微风飘逸,水蓝深邃的眼眸,薄薄的嘴唇,右耳有一个银色十字架的耳环,正闪耀着异样光芒,但脸上仍然维持淡漠。
「你是谁?」他再次问道。
他心里其实是惊讶的,自从昏迷後来到这里,却从没看见谁进到这个地方,最近却发现有些异样,经过几天观察才知道竟然有人,但奇怪的是几小时後却凭空消失,怎麽找都不见人影,让他不得不好奇。
「李微樱。」微樱镇定回答,也展现出一贯的冷漠样子。
李微樱?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你怎麽来到这里?」少年又上前一步。
「睡觉。」微樱不着痕迹的退了一小步。
「睡觉?」少年满脸迟疑的看着微樱。
微樱微微皱眉,看他不解,便解释「我最近晚上睡觉作梦都梦到这里。」
「那你现在也是在作梦?」少年略为思考,又提问。
微樱点头。
「原来是这样。」少年恍然大悟,但眼睛直直望向微樱。
真是特别的女孩,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他心里不禁叹道。
「你好,我是白羽哲。」顿了一会儿,少年自我介绍。
「你好。」微樱见他的眼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显得有些不自在,便急忙找些话题「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白羽哲擅长观察,看见她外表虽然装得冷淡,但是眼神却隐藏不了内心的紧张和窘迫,觉得她应该是个无心机的女孩,很单纯,原本戒备的身体顿时放松许多。
昏迷几天在这地方一个人无聊惯了,没想到却有人闯进这个只有他的世界,而且是个有着非凡气质的女孩。
如果可以每一天见到她……
他开始期待今後的每一天了。
期待?
他是什麽时候开始学会期待了?
「你还好吗?」微樱看他沉思到恍惚的样子,有些担心。
听到微樱在说话,白羽哲马上惊觉清醒「我没事。走吧,去樱花树旁坐下聊天。」
「恩。」微樱应答,两人便走到树下,坐着开始聊天。
「这里是我小时候曾经来过的地方,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为什麽昏迷後会一直在这里。」白羽哲老实回答。
「你是人?现实中存在?」微樱纳闷,转头望向他,他也正好转头,两人四眼相对。微樱看着他那水蓝清澈的眸子,不禁有些入迷。
「算是吧,我是车祸昏迷才来到这里的。」白羽哲看她发愣,少了原本冷冽的感觉。
或许算是接受他了吧?这让他心里有些开心。
「恩,我是台湾人,你是外国人?呃……不对,可是我们语言相通呢。」微樱说完却发觉自己好像很多话,奇怪了,为何自己好像和平常表现不一样呢?
「我是混血儿,父亲台湾人,母亲是俄罗斯人,我在台湾长大的。」白羽哲露出笑意,这女孩的眼神藏不住任何事情呢。
「哦……换你问我吧,我刚刚好像问太多了。」微樱觉得窘迫。
看她一脸愿意受死的样子,终於让他受不了,大笑了起来。
微樱看他的笑容有些不满和,自己是哪里惹他笑了?但是他笑起来真的很帅很暖,比刚刚冷漠的表情好看很多。
「好,我问,请问芳龄?」
「十八岁」微樱老实回答。
「哦?我二十呢。」白羽哲微笑的看着微樱。
「真的吗?」微樱有些惊讶,才大他两岁呢。
「不像?」白羽哲反问,难道他有那麽老吗?
「呃……也不是啦,我只是想说你的用词有点……」微樱顿了一下。「老成。」她老实回答,脸上浮上一抹红晕,她不好意思了。
「呵呵,那是当然。」这也没办法,身为独子,他早早就在自家公司工作,用字遣词礼仪也要学好,谈合约时才不会见笑,他现在已经是自家公司的台湾分部经理了,而他的父亲就是总裁。
而这家公司就叫做冠爵。
冠爵是目前全世界数一数二的大型企业公司,在近几年迅速崛起,早已令各界非常关注,而且白羽哲为总裁的独子,才刚满二十就已经任职台湾分部经理了,并把分部经营的有声有色,令众人无不竖起大拇指称赞。
白羽哲也仅在某次公司尾牙公开见面,他的才华及年轻富有早已让一堆的女人觊觎,他俊帅的五官更让那些女人为之疯狂。虽然当时镁光灯闪不停,记者也不断发问,但他仍然无动於衷,冷淡不语,问题几乎都是有特助回答。
鲜少与人交往的他,除了谈合约外,最了解他,交情也最深的只有那名特助兼死党了。
当然,这种大公司里里外外腥风血雨他也见过不少,像他现在昏迷不就是因为被公司高层设计?本来已经将内部高层弊案查得水落石出,没想到又被对方严重打击,害他因此出车祸昏迷。
想到自己目前处境,他只能无奈的苦笑。
也只有这里是唯一的地方了,他确实不想醒来,不想去面对背叛者,这几年的努力虽然有成,却让他失去了笑容。
曾几何时笑过呢?他只知道他八岁那年受不了家中赋予继承的沉重压力而逃家,跑到附近的森林公园玩,就是现在他现在昏迷待的地方。
对了,还有个绑辫子的可爱小女孩,跟着她的祖父母来野餐,记得那小女孩见他孤单的在旁边偷看,似乎想加入却不敢上前,女孩笑容灿烂的跑去牵着他的手邀请他一起野餐,就在樱花树下。
他第一次体会到这麽温馨的场面,小女孩还带着她去到处玩,脸上笑容从未消失。
如今,他好想找到她,但却又怕她早已忘了他。
那就是他的初恋。他只知道,她祖父母都叫她小樱。
在这广大世界里绰号叫小樱的很多,但这也是唯一的线索了。
「你在想什麽?怎麽了吗?」微樱看他一直沉默不语,忍不住就开口。
「没事,突然想起以前的回忆而已。」白羽哲微微笑道。
他发觉他今天笑了,而且也多话,这也不像他的作风。以前见女人不是避之唯恐不及,就是不理不踩冷眼以对。
眼前的女人也不女人,叫女孩还适合些。虽然身材的确成熟,但她那特别气质,又是单纯,还有刻意以冷漠掩饰自己内向害羞。
最重要的是竟能让他有了笑容,让他开始多话。
好一个清丽的女子。
他承认他对她有好感,是他第二次有了兴趣的女孩。
突然有道强劲的风席卷而来,微樱急忙站起来。「我大概是要醒来了,下次有机会再聊天吧,再见罗。」微樱灿笑着。
「好,我很高兴认识你。」白羽哲跟着站了起来,微笑道。
风越来越强劲,掀起遍地樱花,一阵强光袭来,他直觉闭上双眼,风马上消失了。
人不在,徒留一地樱花。
白羽哲望着她消失的位置,若有所思。
***
微樱关上闹铃,有些郁闷。
这次成功谈话了,可是却没想到她能如此多话,除了和祖父母相处外,连知心米乔也很少说这麽多话的,而且很快就能轻松聊起来。
是什麽时候卸下防备呢?
真的只是因为单纯是梦的关系吗?可是她却记得他是车祸昏迷,表示世界上真有其人?而且在梦里意识也很清楚的。
种种疑问盘旋让她脑中混乱,她皱眉,抓抓头发後就起床盥洗。
自个儿做着早餐,整理一下,便出门上课。
当然,中途也晃神不少次,像是荷包蛋烧焦,冲泡奶茶还差点热水流出来淋到自己的脚……
一到学校,米乔飞奔到微樱面前,看微樱仍然平常的穿着,她贼贼笑着「你还没穿吗?」
微樱茫然「穿什麽?」
「你忘记了?今晚要去联谊。」米乔问道。
奇怪?微樱以前从不会忘记任何要做的事情的。米乔心里想着。
「我的确忘记了。」微樱老实回答。
「你怎麽了?有点反常呢,以前从不见你会忘记任何一件事的,今天你怎麽了?难道你是故意忘记?」米乔有点担心,但最後有些促狭问道。
「没事,下午放学我回去换吧。」微樱淡淡一笑。
看着微樱神情恍惚,米乔有些胆忧「那好吧,我陪你回去。」
微樱点头。
当她们放学回家换装时已经是晚上六点了,因为地点离微樱家不远,所以她们就边走边聊着天。
虽然微樱真的穿不太习惯,可是米乔配的衣服真的非常适合微樱,散发着活泼可爱的气息。
但在聊天的时候,发现微樱真的有些不寻常,一直失神,米乔看她今日如此失常,非常担心。
「微樱,你老实说,你不喜欢联谊?还是这身装扮?」米乔停下来关切的问「如果不喜欢我不强迫你穿,不强迫你去联谊,我们大可两人去吃个饭就好了。」
「为什麽?我还可以接受的。怎麽了吗?」微樱反问。
「你可以接受?那你怎麽一直失神?你可知道你失神几次了?你到底怎麽了?怎麽今天特别反常?」米乔将手放在微樱肩上,认真的看着她,眼神透露出满满的关切及担心。
「没有,我没变。」微樱有些心虚回答。
「你有!」米乔指责。
「没有。」微樱否认。
「你有!」
「没有。」
「你为什麽连我都不肯说?你还当我是朋友吗?我们相处多久了?难道我还察觉不出来?」最後米乔实在受不了,脸上面无表情,看着微樱质问道。
「就是没有,我还能说些什麽?」微樱看她说变脸就变脸,有些不悦。
米乔很受伤,当了微樱这麽久的朋友,仍然改变不了她,她仍然封闭着自己,什麽事都不肯说。
最後米乔火了「你……!或许都是我自做多情,一路上都死巴着你不放,跟你同校,跟你同班,你知道吗?你的个性实在让我忍无可忍。
为什麽你不敞开你的心?就算你以前怎麽样发生什麽事,但是都是过去了,怎麽你还是割舍不了?正因为如此,我本想将你拉出过往,改变你,面对为来,但我发现…」米乔说道这,哽咽了起来「我根本是在用脸去贴着你的冷屁股,有什麽用?你仍然放不下。」米乔难过的大喊,眼泪一滴滴落下。
经过的路人也侧身关注她们两人。
微樱看到,感觉心里某处突然揪了一下,但却以近几冷酷的声音回答「原来你只是同情我,我不需要别人同情,我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你是什麽话?原来你始终以为我是同情你,但你错了,我可是真心要跟你做朋友的。」米乔忍着大哭的情绪,一字一句回答「这些年来,是我看错你了,原来你自己已经封闭到连我都要防备了……」米乔哽咽了一下,又忍住,继续接下去刚刚的话「联谊要去不去请便,这是我最後以朋友身份帮你的忙,地点在前面那家餐馆的五号包厢,就这样。」说罢,米乔自她身边低头跑过,流下的泪水顺势滴到微樱的手上。
微樱瞄了瞄旁边,那些无聊的旁观者见到没事情了,摸摸鼻子自个儿走掉了。
她面无表情,谁从外表都看不出她内心的情绪。
她站在那足足有半小时,才选择默默离开,独自回家。
她心里还是觉得疼痛,但她不懂。
她这股痛只在祖父母丧礼那天遇过。
但她除了祖父母还有王阿姨,的确,对谁都有着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