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煎鲑鱼,真好。」
突如其来的人声,吓得我差点松开拿着便当盒的手,幸好我反应够快,连忙抓住便当盒才没导致後面的悲剧产生。转过头,一张熟悉的面孔落入我的眼底,我一愣,霎时间说不出话来。
「张承勳?」
「怎麽?看到我很惊讶?活见鬼似的。」见我一脸震惊,张承勳皱起眉头,不解的笑了笑。
「你怎麽在这里?」
「为什麽我不能在这里?难道顶楼是你的专属用膳区?」
「我、我又没这样说。」
他耸耸肩,没有再与我继续争辩下去,反倒走到我旁边并坐了下来,手中还拎着一个便利商店买来的起司贝果。
「那是你的午餐?」
「算吧,怎麽了?」
「没怎麽,小心营养不良。」
听到我的答案,张承勳忽然笑得很开心,他将手中的面包朝旁边一放,然後双眼直盯着我,迟迟有好几秒没有说话。而我被他这麽一瞧,自然是什麽话都说不出来,最後只好别开视线,默默吃起便当。
「这麽关心我?」
「少自以为了,我只是礼貌性随口说说。」
张承勳没有回答,但我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仍停留在我的身上,不自在的感觉占据了我的脑袋,闹轰轰的,根本无法思考,全身上下像是被蚂蚁爬过般,浑身不舒服。
「嗯,我记得你的名字是……纪语霏?」良久,张承勳这才缓缓开口,我似乎感觉到周遭的气氛再度活络了起来。「要不是前几天换座位,我抽到你旁边的位置,我大概连跟你说话的机会都找不到吧,我看你平时在班上挺安静的,想不到这麽会说话。」
我没有回答,而是夹了口饭塞进嘴里。
「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他望着我,似乎犹豫着该不该问。「开学前两周,你为什麽没来学校?」
我停下筷子。
「之前座位离你太远,一直没交集,问了班上同学也没人晓得。」他的目光始终摆在我身上,没有移开过。「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但至少告诉我你不想说。」
听到张承勳这番话,我叹了口气,将筷子搁在便当盒上,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神是那麽的认真,收起了方才的嘻皮笑脸,脸上也没了平时出现的慵懒。
我看着他好一阵子,思量了半晌,这才决定开口:「出车祸。」
「什麽?」
「我说,出车祸。」重复着刚刚的回答,我揉了揉太阳穴,接着说下去。「开学典礼那天,我因为睡过头,错过原本应该要搭的那班公车,结果我哥骑着刚买不久的劲战说要载我上学,我想说也好,反正之前给我哥载那麽多次都没出事,这次应该也不会怎样才对,结果在距离学校一个路口的地方,前面迟迟没打方向灯的小客车却突然右转,我哥一时煞不住便撞了上去。」
我继续说下去。
「其实也不是多严重的车祸,我的脚就只是轻微骨折,再加上一些原因,索性在家休养。」我望着我的脚,眼神黯淡。「原以为这两个礼拜不会影响什麽,但我错了,当我再度回到学校上课时,我发现大家突然都有了自己的圈子,我找不到我可以去的地方,明明才短短的两个礼拜,才两个礼拜的时间大家都有了自己的朋友。我试着加入他们,却觉得哪里的都不属於我,我就是多余的,没有归属。」
说完,我看着手上的便当,不晓得是受到情绪的影响还是说了太多话的缘故,忽然没了食慾。挣扎了半晌,最後还是只能选择将便当盒盖上。
而张承勳此时正咬着贝果,视线完全没望向我。
「喂,你都不会想说点什麽吗?」
这家伙,按照小说情节,不是应该好好安慰我一番吗?怎麽反倒在旁边吃起贝果来。
「说什麽?」他挑挑眉,不以为然。「你希望我说什麽?」
被他这麽一问,我突然不晓得该怎麽回答。
是啊,说什麽?我希望他怎麽说?按常理来看,我们不过就是刚认识的同班同学,他没必要也没义务安慰我。可是再仔细想想,不就是因为不熟才应该更客套吗?虽然比起张承勳用着假惺惺的口气关心我,我情愿他像现在一样什麽也不做。
因为那才是真实的他。
「算了,我也没要你特别说什麽,只是想想听听你的看法。」
「你真的想听?」
「嗯。」
张承勳舔了舔手上的起司,模样像极了小孩。接着他转过头,看着我,并扯开嘴角:「那你先帮我把剩下的贝果吃完。」
「啊?」
他将剩下四分之一的贝果推到我面前,笑道:「吃吧,我等等还要吃别的东西,所以不能吃太多。这也算是交换吧?你帮我吃剩下的贝果,我分享我的意见,多划算的交易。」
我满脸困惑的拿起贝果,见他满脸笑容,让我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在耍我。
真是怪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