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只是太愛妳 — 第七章

第七章

翌日的早上十点钟,卡落儿穿着低调且戴上了墨镜和鸭舌帽的衣装,由只有医院里的人才知道的秘密通道进入尼康医院,更乘坐高层才可以乘坐的电梯,直达VIP的楼层。

电梯彷佛只用了几秒钟时间,便到达了这楼层,门自动拉开。卡落儿步出电梯才松一口气的脱下墨镜和帽子,正在当值的护士瞄到她的身影,顿时皮也绷紧,神情严谨的站起来,对她问好,似乎他们一等人还没习惯她不再是尼康的副院长。

卡落儿轻笑摇头,她不再是这儿的甚麽大人物,接受这般恭敬的对待,反倒使她很不自在。

「你们啊,若给真正的副院长见到,那多尴尬呢!记住,我不再是尼康的一员了,我以後来这里,当一般人就好。」

「咳咳!」几声明显假意的咳嗽声插了进来。「那麽有多尴尬?我倒想感受一下。」来者,就刚好不好的便是尼康新升任的副院长──桥治,他同时也是神经外科的顾问。

其他人闻声已鸡飞狗走,能装忙的都装忙逃去,不能逃离位置的,也装很忙的接电话、入资料,一点也不想跟桥治对上半眼。

卡落儿见到桥治反而一点也没尴尬,而且还热情的大步上前跟他拥抱一下,再来一个热情西班牙式的两边脸颊轻碰。

「桥治,很久不见,可好?」卡落儿笑得自然轻松。

「唉,没了你,我扛了很多工作,也有不少大手术要我来做的,卡落儿,你真走得潇洒不留情面啊。」桥治开玩笑地说,不过工作量大曾也不是说假的。

「哎哟,你也知道,爷爷下的旨,当孙的很难说不,加上,你一直很想拉我下来,干嘛现在跟我客气!」卡落儿扬起嘴角,把桥治的心底一语揭破。

桥治以往也常跟卡落儿像这麽对嘴,对於她说话的直接和不客气,桥治见惯不怪,「少废话,她已经连衣服都换好,好像就等秘书来接她。」他拍拍她的肩,「先走一步,我要下去巡房。」

「哦,谢。」

卡落儿听完他的话,更快步来到v8房间,连门也没敲就推门进去,一进去,杰丝夏也反射地抬眼,以为是秘书蜜儿回来,可一见到是卡落儿,眼里的不安闪过眼低。

嘴角深深地扬起,卡落儿双手抱胸,换上了当医生的威严跟她说:「喔哦,很失望?」

「没有,我何解要失望。」凝泪感觉她身上换了另一种气氛,这气氛,竟使她有种胆怯!?

以前,只有恩惠可以做到这种效果,如今,怎麽多了一个?

「没失望,那我真要佩服你很准时,昨天我凌晨四点多才离开,你现在衣服换好了,这麽急着要离开尼康回到安氏好好“休息”吗?」卡落儿着重地说休息二字,她清楚知道杰丝夏到底打甚麽如意算盘!

凝泪听出她字里行间的“警告”,既然她都说得明明白白,她也不喜欢转弯末角,「卡落儿……」语气变得温柔,她自私的想利用卡落儿对自己的感情,希望能使她心软,放她一马。

听见她第一次叫她的时候是带点软弱和哀求的语调,卡落儿心里一震,抱臂的双手无意识之间捏紧了自己的皮肉,得出的结论是,她果然是当商的,很会利用对方的心理作为武器。她是有点招架不住,差点就想冲口而出说“好吧,你回家休息。”

可惜,卡落儿心里的另一个角色──医生,强烈地抵挡她的诱骗,还对大脑发出警号,要她清醒,别被这种“假像”弄得心软无能。

「嗯哼,安总,我可真第一次听你用这种语气叫我,虽然我是喜欢你,听到你这麽叫我,我也很心动,可惜安总,你这种低劣的手段,是无法诱拐我体内的医生身份的,别跟我再说废话,你必须回安氏医院把身体完全调理健康才可以再回公司上班。」卡落儿嘴角扬起一个浅笑。

被看穿“诡计”,凝泪真无话可说,只好默不出声,以沉默作“反抗”。

卡落儿经过昨天,她好像已经有点摸透这太艳美的女人的心思,她脸上的确没太多表情可以捕捉,可那双深似大海的蓝眼睛总会在一瞬间泄露她的情绪,她很出色地把情绪掩饰得完美无缺,但经过昨天,卡落儿已经知道如何在她掩饰之前从她眼里抓住她正在思考的心思了。

她一个箭步上前,弯腰把她轻拥入自己怀间,还在凝泪错愕抬头想搞清楚发生甚麽事情之时,低首把唇送上去,轻柔地贴在那片有点乾涸却还是香软的唇瓣之上,这吻只维持两秒她便放开她,嘴角牵起了偷吃了他人豆腐的满足笑意。

「对不起,你这个表现实在太可爱,我抵受不了这种诱惑。」卡落儿弯一记看似狡猾的深笑,眼睛也跟着闪亮,像极中国古时的大爷们在街上调戏良家妇女之後,还把罪名推到那位“妇女”一样痞子!

「你太过份了,卡落儿!」凝泪怒眼瞅看她的笑意,也懊恼自己反应的迟钝,竟然连反抗都没有就这给吃了一记狠豆腐!

「噢,杰丝夏……你这个样子,也很可爱哟……」卡落儿坏坏地又弯下腰在她耳朵边说。

「卡落儿!」凝泪即时站起来退後一步,以防她又被偷去一吻。

「好像是你先想勾引我的吧?」卡落儿仍旧笑着说。

「我那有?我只是不想再去医院,我身体已经没事,可以去公司了!」凝泪死口不认是她先出低劣的手段。

「没事?你有照镜子不?你的眼袋和眼里的血丝证明你疲累得很,你身体还很虚弱的。」她的声线因为她不爱惜身体而调高了,她不悦她这麽虐待自己的身体。

「我没……」凝泪也火烧上心,闲时很少发脾气的她,正想对卡落儿开骂,可是所谓元气大伤,她只要想用力说话大声点,全身就软麻,无力站住之下,差点要跌坐地上。

卡落儿灵活敏捷的大跨一步,接住她虚软无力的身体,把她圈在怀中,但一个女人再怎麽轻,把全身力都靠在她身上的话,她还是招架不来,导致卡落儿抱着她双双跌於地上,不同的是,凝泪被她保护在上方,拿自己当了人肉软垫。

病房里霎时陷入静默,凝泪吃力的想撑起身子,双臂却完全不听使唤的一点力气也拿不出来,几经挣扎,她还是全身软绵绵的“躺”入了卡落儿的怀间。卡落儿屁股有点痛,她撑起上半身,连同凝泪一同撑起,她们不知道在外面看起来,她们的姿势有多暧昧。

「噢,杰丝夏……没想到你看起来那麽瘦……还挺……重的。」她低首瞄了她那张苍白虚弱的脸,怎会有一个人,连病得惨白的样子,也是美兮兮的惹人怜爱的模样啊!

上天,是公平,还是不公平啊!

「要……要你……管!」女人,被说到体重,再亲的人也没面子给!

「哈哈!病猫咪还有力气发脾气。」卡落儿不在乎她还压在自己身上,皆因她软绵的身躯抱起来挺舒服的。

没想到,女人的身体是如此奥妙,难怪男人结识一个女人便想快快拐到床上去。卡落儿没想到自己同为拥有女人的身体,对着另一副女人的躯体时,也有男人对女人“野兽”本能反应的念头。

她的靠近,躺过一夜医院病床的她,身上仍留有清淡温和的味道,是香水味来的吗?

卡落儿为了证实,头颅忽地靠上去。

凝泪以为她又要偷吃她的豆腐,便使尽力推开她。卡落儿没料到她反应这麽大,还有力气把她推了,本来撑着地的双手也失去重心,她整个人往後被推跌,可这样连凝泪自己也跟着扑下去……

「噢……」卡落儿的後脑着地,她已经可以预测不一会後脑就会肿起来,看来她也要去照CP。

病房门被人推开,一把快速又专业的声线插了进来。

「总裁,司机已经在秘密通道那里,我们可以去公司……了……」

正好,蜜儿没头没脑就推门进来,她抬眼的焦点便锁在地板上“扭”成一团的物体。下一秒,她不可至信的瞪大了眼睛,心里第一个呐喊是:OMG!原来总裁一直不接受任何一个男人追求的原因,是她根本不喜欢男人!这这……她跟了总裁也有好几年,她都没察觉总裁是LES!真失败!她不配当总裁的秘书了!

「OHMYGOD!对不起,总裁!我没看见甚麽!真没看见甚麽的!你们继续!」蜜儿惊慌失措的转身准备奔出病房,深怕自己坏了总裁“大事”,会被总裁抽後算帐!

可知道世道生活艰难,要再由小职位升到高层身边的秘书,也得花几年的时间呢!而且安总裁随了态度冷淡一点、眼神冰冷一点、说话小一点之外,其他方面都是完美的。

特别是薪金方面。

「蜜儿,等等……别走……你……过来……」凝泪虚弱的声线柔柔绵绵的飘过去。

蜜儿更加惊吓,心里呐喊……

总裁不会是想她加进她们里去吧!

噢!她很想保住总裁秘书一职,可要牺牲这种色相,会不会太过了?何况她没那趣味!

「过来……扶我起来……」凝泪是无力再说後头几个字,要喘一口气才把话说完。

「喂……赶快扶你家总裁起来……我快被压扁了。」卡落儿按着後脑呻吟吐出。

「嗄?」蜜儿慢慢转过去,细看之下,才发现总裁脸色比刚才更苍白,面无血色,这一点都不像是在“甚麽、甚麽”之中啊!「总裁!你怎麽样!」她紧张的小跑过去扶起她,同时卡落儿无重一身轻之下,也俐落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同扶着杰丝夏回到病床靠坐。

「你是杰丝夏的秘书,她这个情况你还帮她“偷渡”回公司?」卡落儿眉头紧锁,语调带着责备。

蜜儿真不知道怎麽回话,她看着卡落儿,用眼神回落到自家老板脸上,再一脸无辜的表情,这不用说一句话,情况就很清楚了。

不是她没劝总裁回去安氏医院好好“休息”,而是总裁根本不听她的话,那她可以怎麽办!总裁一句要回公司,她当秘书劝了两句便遭到比冰河时代更冰冻的冰死光,她怎敢说不呢!而且总裁的眼神不是盖的,出名一旦冰冷的盯着你看的时候,是会秒杀一个人啊!

她若非跟了总裁有好几年而累积了几层的防寒衣的话,刚才她早就被秒杀了!那来还有命站在这被卡落儿骂呢!

卡落儿点头以示明白,她回头板起一张脸,用安氏院长的身份对她下令道:「安.杰丝夏,我现在用安氏院长的身份命令你必须回到医院休息,直至你的全身验检报告是满分才可以离开!」

「没可能。」她在痴人说梦吗?

「甚麽叫没可能?如果不坚持回公司的话,我就马上辞退安氏院长一职!」她这态度,真叫人生气!

她在威胁吗?

凝泪的蓝眸子又直又冷的盯着她,沉默。

「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我才不怕。」卡落儿冷哼。

她的冷眼的确很可怕,但再可怕,也不够她接到电话说她躺在医院里那种慌张可怕!

所以她不可以再任由这任性自傲的大小姐糟塌自己身体的健康!

「对啦,总裁……看看你,现在怎可能到公司处理事务,万一你不够精神判断错误就不好了。」蜜儿有卡落儿这“靠山”,也插一把嘴劝阻。

凝泪没理会蜜儿,她还是冷寒寒的盯着卡落儿,病房里一遍寂静无声,站着的两个人也不至於要强迫她到医院,可由於她沉静地处於尴尬的僵持局面,良久良久,久得卡落儿正考虑请一个大男人来把她抱走的时候,有人无办法之下,妥协於那个威胁之下。

「我很累,去安医院。」凝泪咬着牙对蜜儿说。

她从来没想过除了恩惠之外,她会为另一个女人妥协!

她看轻了卡落儿的执着,看轻了卡落儿对自己那一份坚持与关心,或是,她是对她始终存有一份歉疚,那个无心一吻,却让她无条件地花时间去等她的这一份心意。

她无法在感情上回应她,或许这样,她才会妥协了她今天的威胁。

卡落儿和蜜儿松一口气的微笑互望。

蜜儿马上打点一切,先打给司机改行程,再打给安医院的副院长要他们作好一切的准备。

而卡落儿则替她收拾好其他衣服物品。

凝泪躺靠在床上,静静地旁观她宁静地在沙发那边叠着衣服,一时跑进浴室检查有没有甚麽溜掉。她的蓝眸随着卡落儿的身躯而移动,直到卡落儿挽着她的行李袋走过来扶她起来。

「卡落儿,这不值。」凝泪靠在她上时细语说。

「值不值,要你管!」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凝泪凝视她的侧面好一会儿,心里飘过很多念头。

她并不讨厌卡落儿,她的专业和精练可是说得上和她很配衬,五官端正分明,身材标准匀称,个子高挑,笑起来很有亲和力和甜美。

她是太过执着过去动了的情吗?

因为过於执着,所以她才会病态性地继续挂念恩惠、放不下恩惠吗?

听过很多人说,要放低过去,最好的办法是赶快投入下一段感情……

恩惠很快就会嫁给别人了,她以後,再不需要她像当年一样去保护她,再不需要她去为她着想,将来已经有人会代替她了!

她何必再执着?何必再如从前般,继续执着的关掉自己的雷达,拒绝别人对她发出的讯号?

或许……

她应该嚐试放开了。

想及此,凝泪看着卡落儿那张侧面失笑起来,手臂突然紧圈着卡落儿的腰。

卡落儿疑惑的斜眼瞄了她一眼,可又说不出有那麽怪异,她摇摇头,也紧搂住她的腰慢慢步出病房,然後经过秘密通道坐上了借来的房车直往她自己的医院。

房车的车尾灯慢慢成为一点红点,车里的凝泪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有那麽一个黑影带着依依不舍的目送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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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闻继续热络於圣凯罗轮的每一个角落,剧情已经被传到两个人快要情定终身,准备在段凝泪毕业之後便举行订婚宴会。

不过,两位当时人没有要出来澄清的意思,任由绯闻离谱地传下去。由於两位主角都没意思要出来解释,这更让恩惠气在心头,她知道自己是没理由去管小泪的事情,也没理由要求她出来澄清,毕竟这是她的事啊!

关她甚麽事?她是她何许人?

她最多只是小泪由小玩大的好妹妹、好朋友、好知己。

可她……

就是气!

她最近莫名就会生气,也很郁闷,其他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也有关心她是否在学校遇上不开心的事,恩惠很想全盘告诉他们知道到底学校最近发生甚麽,但她最後却不敢跟爸妈、姐姐和三位哥哥说出事实。

加上凝泪近来越来越忙,忙得她已经一个月没见到她,连背影也瞄不到,甚至连她爸爸和妈妈的结婚周年纪念也没有出席,使她闷气日积月累,快要到顶点。

她想发泄出来,可惜找不到对象,她不知道为甚麽自己会不愿意把她因为这段绯闻越闹越真的事而气小泪的事告知身边的人。

闷气充斥她的情绪,她闷闷不乐,甚至有种……

想哭的冲动。

直至…..

旁晚七点,恩惠从午休後上课直到现在才放学,她心情不快,加上今天密密麻麻的课,使她放学钟声响起那刻,她才感到解脱,踏出班房门时,她身心都累透,用极的缓慢的步调,抱着厚重的书本走出医学院大楼。

她太累,头都低下,疲倦的眼睛只注视地面,因此,她和一个等她等很久的人影擦身而过。

嗯?

那个等她的人,就静静地看着她跟自己闪身而过。

「小惠。」她在想事情吗?还是太累了?

恩惠专心地“低头”,也一心只想快点坐公车回家,她完全没听见有人叫她。

「小惠!」那人把声线调大一点。

嗯?是不是有人在叫她?

恩惠缓慢地抬起头,不确定地回首,一个黑影挡住她的视野,一张有点倦意的容颜就映入眼底。

「小泪?」一个月不见,她突然的出现,使她有点意外。

「你怎会在这?」她不用赶论文或是要回公司帮忙吗?

凝泪盯着恩惠,脸上才会露出现在这样的温和笑容,改不掉的习惯──伸手抚摸她的小脑袋。

「等你放学,所以就在这了,你看起来很累,连我都看不见,害我点伤心,不如今晚来我家休息,顺便泡浴吧。」凝泪拉起她的手,转了个方向,往停车场走去。

上了一整个下午的课,恩惠的脑袋有有点反应不来,等头脑清晰之後,她发现自己已经身处车厢里,而房车正在高速公路之上平稳地行驶之中,行驶的方向是她很熟悉的,正是凝泪上大学前独自搬出去的房子路线。

那房子对於她的身值来说,真的不算大,可对於普通家庭来说,已经算是豪华,房子总面积140平方米,实用面积达120平方米,当时设计都比较简单,主要原因是凝泪不打算长住,只属於她大学时出来独立生活的私人空间,而恩惠最喜欢她屋子里装了一个圆型的特大按摩浴缸。

车子已经驶进了大厦的停车场,待凝泪停好车後,恩惠仍然傻呼呼的呆坐在副驾位置,她完全不在状况,回神的时候,凝泪的脸就在眼前。

凝泪停好车後惊觉她还呆坐在车里,她便走到副驾位置打开门,弯腰贴上去看看她到底怎麽了。

「恩惠?你很不舒服吗?要不要去看医生?」凝泪担忧地伸手摸住她的额头。

有点冰的手略在恩惠的额头上,她清醒的瞪大了眼,身体明显往椅背缩,忽然之间,她觉得凝泪贴得太近,连她身上的名牌香水味都变得浓烈,她放大了的脸容就在眼眸里清楚可见,第一次看她的脸是如此细节。

额阔适中,眉毛很幼,眼睫毛不用增长液已经又长又翘,眼睛很大颗,眸子是深蓝色的,天生有点小眼袋,可能最近熬夜,眼袋下有点黑眼圈,鼻子很挺很高,嘴唇薄厚适当,涂了点粉色唇彩很显性感,轮廓线条很柔和,腮线到耳珠的地方散发出女人的魅力,耳朵形状反而有点不搭的圆圆的,很可爱,最後,恩惠才发觉凝泪她没有耳洞的。

「恩惠?恩惠?怎麽了,我们还是去医院吧。」凝泪见她只呆呆地盯着自己看,更加担心,於是马上把副驾那边门关上,快步回到司机位置,准备出车。

当车子因为引擎开动而轻轻震动时,恩惠即时伸手抓住方向盘上那对手。

「不,不用,我只是有点累,集中不到,神游去了。」她侧着身,给她一个放心的笑容。

「是吗?真的不用去?」凝泪还是不放心。

「嗯!」恩惠用力点头。她为了证明她没事,马上开门离开车厢,在车外伸了个大懒腰,故意抹起她风格的灿烂笑容对车里的她说:「哩,快点上去啦,不是说要泡浴吗?」

凝泪静默了一会,盯着恩惠也有一会儿,才放心地下车:「真的不舒服要说。」她又一次伸手摸她的脑袋。

宠溺的、疼爱的、深爱的。

「我一定会!哎哟,别再摸我头!」恩惠回复了心情,这麽久才见到凝泪,她今天心情好像特别好,可她对自己像妹妹般宠爱的小动作,却惹她心中有点不快。

她……

始终还是把她当小妹妹看。

「对不起,改不掉。」凝泪俏皮的两指弹了她粉嫩的脸颊。

「会痛啦!」腮子鼓气,用含抱怨的目光瞅看她。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里头有一对夫妇和一个穿名牌西装的男人走出来,打断了两小口的对话。

「哦,段小姐你回来啦!」夫妇热情地说。

「嗯。」凝泪还是一惯对着外人,都是冷冷淡淡,不多加任何情绪。

「噫,这位是你的朋友吗?」妇人又是热情的往恩惠身上打量。

「这位是我的妹妹。」凝泪平调回答。

听见“妹妹”这麽敏感的词,恩惠忽地心口染上一层阴霾似的,屈在胸口很不舒服。

「才不是!我不是她妹妹!」恩惠有点反应过大地抢了一把口,把屈於心里的郁闷发放出来。

夫妇二人顿时禁声,他们尴尬地看着凝泪。

「我们由小就在一起,虽然没血缘,我把她当亲妹妹看待的。」凝泪依然一张冷薄无情的脸,不过俏俏的用力握住了恩惠的腕,暗示她别再说话。

恩惠也知道自己有点失态,她闭着闷气扭开了脸。

「啊,你们快上去吧,我们也赶着去儿子那了!」夫妇很懂时务,即时转了个话题,跟着快步离开。

他们当了人也有五六十年了,她们两姐妹的气氛似乎不太对,外人还是少惹为妙。

当夫妇离开,凝泪牵着她走进电梯,可电梯门关上後,恩惠马上把她的手甩开。

她莫名地在无关事的人面前闹情绪发脾气,凝泪觉得她应该要责备她,她本着“长辈”应有的责任,要好好教道她。

「恩惠,你刚刚很没礼貌,你该对他们道歉的。」

「我只是纠正他们无知的错误!」恩惠很气的冷盯着她那一张死板又冷淡的脸容。

「由小我一直都是你的姐姐在照顾你,把你当妹妹看有甚麽不对?你小时候也叫我姐姐的,你何时变得这麽无理取闹?」凝泪也禁不住扯高了声线。

她不懂恩惠为何突然在闹脾气,为何这麽执着她把她当妹妹看的这件事上,还是她把她当妹妹看,就表示她没把她当大人看了?

那是两码子的事啊,即使她四十岁、五十岁,她仍然是她的姐姐,没分别!

「我无理取闹!?」恩惠瞪大了眼不可相信,这四个字会从她口中说出来!

她也不想无理取闹,但是最近屈在心里的闷气和“妹妹”两个字激起了她的敏感处,她也很懊恼自己最近的情绪,特别是听见凝泪和别的男人名字扯在一起的时候!

「难道不是?」凝泪挑起眉角道。

当。

电梯门又打开,进来了一对情侣和他们的小贵宾狗。

她们默契的住口,各靠一端。

凝泪反思,她感情这对情侣截停了刚才的情况,她可以料到若果电梯一直没人进来,她跟恩惠一定会吵起架来,生平第一次和恩惠吵架。

以前她事事迁就她,顺她意,从来不会跟她发生冲突,怎麽人长大後,好像甚麽都会变,变得这麽无理,完全偏离了她所想的预期。

对啊,其实甚麽都会变,她应该不用这麽惊讶,长大後,她对恩惠的感情,都变了,是她先变的,她不能怪恩惠也变了。

电梯在她混乱的思绪在打仗之下,到了。

恩惠第一时间冲出电梯,熟悉地来到密码锁前,不加思索就解开密码,她愤力推开大门冲进屋里,完全没理会後来追上的凝泪。

在大门自动关上前,凝泪赶上用手挡住,她轻力地把门关上。

两人局面僵持,恩惠很不服气的冷坐在沙发里,而她只能站在门前,凝看着她一脸不悦。

永远、永远,最先妥协的,是凝泪。

纵然她认为自己没有错,她还是会为她低头。

「对不起。」凝泪叹息道,她慢慢地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恩惠忍不住自己的情绪,那句对不起,对於她来说有着很多的解释,一句对不起,让她多日的闷意都驱散了。

情绪得到解开,恩惠猛然扑入凝泪的怀间哭了起来。

「你不可以这麽对我!知不知道!你不可以!不可以!」恩惠鎚打她的肩膀,苦苦地哭诉。

「我知道……」凝泪也再抑压不了对她的情意,用安慰她的藉口,驱动自己双手,把她圈入怀间,紧紧地抱着她。

「你不可以……不可以……我生命里不能没有你……所有人都可以离我而去,只有你死也要在我面前,你知不知道!」恩惠无理地要求,她也自然的紧圈着她的腰,想索求她的体温,她热烫的怀抱。

「我不会比你先死,因为悲伤由我来承受就好。」手抚着她的脑袋。

「傻瓜……」恩惠轻推开她,听她这麽说,她很感动,又哭又笑的,样子十分丑,却也很可人。「你一定比我先死的,你是大企业接班人,日後一定每天食不定时、睡不定时,身体怎会健康……」

凝泪抽了两张面纸,苦笑的替她擦眼泪,现在怎麽了,她在咀咒她吗?

「我定期去做身体检查,这行了吧?」她捧住她的脸,对她又落下一个承诺。

「嗯……今年就开始。」恩惠抿着嘴说。

「呃……」凝泪眼露难色,今年看怕有点艰难,太忙了。

「怎麽,这麽快就食言了?」恩惠眯起眼盯着她。

「不,不,都听你的,明天我去预约一个时间。」口风马上转,以免惹起小可人的眼泪又跑出来吓人。

「嗯……那现在……你替我放水,我很累好想泡浴。」恩惠终於露出灿烂的笑容,对她下令。

怎麽脸变得这麽快?眼泪也没了?

女人……真可怕。

特别是很会用眼泪当武器的女人。

「是是……」

凝泪捏了捏她的脸颊,便起来先换了一套居家服再跑进浴室替她这位小公主放水。

过了一会,水放好,她招来快要睡着的恩惠进来。

「小泪,我们一起泡吧~」恩惠开始脱衣服。

凝泪见她身上只余下内衣裤,全身绷紧起来,眼珠无法从她白如雪的肌肤移开,特别是恩惠衣服之下原来拥有一副不算火辣,但也很养眼的身材,雪白的两团软柔包裹在粉紫色的内衣里,随着她脱衣的动作晃动,她很久没见过她的胴体,对上一次她是刚升高中,那时她身体才刚发育不久,而且当时她还是对她只有妹妹感情。

之後她再没跟她袒诚相对,事隔久远到现在,看到她变化甚大的胴体,这回,她副漂亮的少女身躯,激起了一些不该有的慾念,她捏紧拳头,在恩惠脱掉内衣扣的时候移开视线。

「不了,我昨天泡过,你泡吧,我去准备晚餐。」她转身说。

「这样啊,那好吧,我自己泡。」恩惠不以为意,继续把下半身那块细小的布块都脱下来。

凝泪用力吞咽叮嘱道:「你也别泡太久。」

「知道啦!」恩惠蹲在按摩浴缸边,伸手试探水温。

凝泪冒了一身的汗水,她赶紧走出浴室关上门,僵站在门後,听着里面有点水声,她脑里的画面正是赤裸的恩惠下水的朦胧美景。

她被自己的慾念吓了一跳,终於明白男人为何想在最短的时间里拥有一个女人的全部,这个慾望太可怕了!

全身一惊,不能再待在浴室外,凝泪快步走进厨房,把食材拿出来,叫自己专心去料理她和她的晚餐。

料理做到一半,她运动裤袋里的手机在震动,她放下刀子,不急不忙的擦乾手,才把手机从裤袋里拿出来。

萤幕显示的人名,她不假思索就滑动接听键接听。

「潘迪康?有事吗?」凝泪依着巨大的酒红色双门冰箱,少了旧有的冷淡,脸上一片温和。

他是第一次打电话给她。

这个月虽然她是很忙,自上次也知道潘迪康对她的感觉也起了变化,她起初还打算疏离潘迪康,可是或许是他有点小缘份,上次温室花园之後,她也遇过他几回,都是在学校里擦身而见,她也以为潘迪康会像其他男生一样狂追猛打,可他……

就是没有任何行动。

她很好奇他大大一个男生,竟然做事那麽不乾脆,她是要感谢他个性笨钝,还是气他在她结识的男人当中,最胆子那一个啊!

说来,他一直以礼相待的行为,的确有小伤了她自尊心。

不过,她也很谢谢他一直都没作出甚麽行动,否则,她会斩钉截铁和他断绝来往。

「凝……凝泪……同学,不好意思……打扰了……上次温室里的蕃茄……多出了一点……我实验用……用不完……想问你有没有……兴趣……拿一点?你不要误会……我只是……不想浪费。」潘迪康首次打电话给心仪女孩,比平常和她见到面更紧张,手心冒着冷汗。

他干嘛结结巴巴的?

不会是……

「你第一次打电话给异性?」凝泪没有回答他想要的,反而很有趣味的问别的。

「不是……」潘迪康有点心虚说。

妈妈、姑妈、阿姨们也算异性吧?所以他真的不是第一次啊!

「别告诉我,除了你母亲和其他亲戚之外,你没主动打过电话给异性。」凝泪脑里幻想他紧张的抓紧电话逗趣画面,不禁嘴角扬了起来。

他的电话,扫走了恩惠袒露的画面,使她心更安定下来。

「这……倒是真的。」他在那头傻傻的抓抓脑袋,傻气的笑着。

「你……真有趣。」凝泪禁不住笑了出来。

「是吗?妈说我又笨又痴呆。对了,蕃茄……你要吗?」潘迪康已经没那麽紧张,可以讲话很顺了。

「嗯……」凝泪转身挑眼到厨房的云石台上,正好没有蕃茄,她是打算熬一个蕃茄马铃薯汤的。「正好我也需要……如果我想你现在拿给我,会不会太麻烦你?」她不想给他误会她利用了他那份心意而指挥他。

谁知,潘迪康在那头兴奋得差点大叫出来,还猛力点头,他是没想到对方是看不到的。

「好好,我马上拿过来啊!你……你住哪里?」他带点不好意思问,他害怕自己每个问题,会惹来她的误会。

他怕她误会自己是故意打探她的住处。

凝泪挑了挑眉,她深思该不该告诉他,因为自从搬来这里之後,她没刻意在圣凯罗轮更改她的住址资料,所以在名册之上,她的住址还是原来妈妈大宅的地址,而且除了恩惠之外,是没有人知道她己搬了。

「是不是不方便?我我我……我没其他意思的……或者约一个近你的地方交给你也可以……」潘迪康见她没回应,顿时又结巴地解释。

「不,我在煮晚餐,不方便走开,那麻烦你拿过来吧。」凝泪把地址告诉他。

潘迪康紧张又快速地记下,挂线前道:「嗯,我马上过来,很快的。」

「我不急,你还是小心点。」凝泪还没说完,电话己挂掉了。

她失笑摇头盯着电话,他第一个是先挂她线的男人!

啧啧,真是小伤了她的自尊心呢!

潘迪康稀有的问了他爸爸借了车开出去,甚至连司机也不用跟上,潘妈以为他发生甚麽事,问他又傻笑不回答,只拿着一袋奇形怪状的蕃茄开车出去了。

他的家离凝泪的房子也需要半个多小时,潘迪康比平时开快了一点,准时半个小时内到达了凝泪所说的大厦。他跟管理员证记了身份证之後便坐电梯上去,到了门口,他紧张得手也抖起来,指尖也颤抖的慢慢往门铃按去。

叮咚。

一片安静,他也等着。

凝泪闻钟声,反应地瞄了大钟,才半小时,挺快的。

她擦擦湿的手,快步走出去见见电子显示萤幕,见到是潘迪康才开门。

「不好意思,让你这麽赶拿过来。」凝泪扫了他一眼,他这次上身只穿上某日本品牌的T恤,套上一件绿色的运动风衣,下身是一条绵质的烟灰配黑边的休闲七分裤,比起在学校里的衣着更随性和有活力。

不过他随性的衣着,反而适合他这年纪似的。

同样地,潘迪康也是第一次见到凝泪不在学校时的衣着打扮,她绑起了头发,穿的是浅灰色的运动套装,配了一对简洁时尚的拖鞋。

她整个感觉让人很亲近,没了平时难以靠近的距离感。

他失神地盯着她看,凝泪不是不知道,她笑着的用指尖弹他的额头。「看够了没?」

「对对对对不起!」潘迪康即时弯腰鞠躬。

「蕃茄呢?」凝泪见他越紧张,她就越想逗逗他。

「是,在这!」潘迪康如一个小太盛对皇后呈上东西般弯着腰把袋子举高去。

「哈哈……好啦,不逗你,别再弯腰了,平身吧。」凝泪接过蕃茄说。

「是!」潘迪康改不掉的像古代般回应。

「哈哈……」凝泪真禁不住笑出来,他还“是”!

「蕃茄很甜的,已经够熟,最好快点吃完,那我先走了……」潘迪康正要转身按电梯。

「喂。」凝泪伸手抓住了他运动风衣连着的帽子。

被人拉住,潘迪康僵直站着。

「吃晚饭了吗?」凝泪拉着他转回来。

「没,出来时正好家里开饭的,不过我叫了他们不用等我。」

「我弄了一大堆,我和我妹妹吃不完的,你不介意我手艺一般就进来一起吧。」凝泪已顺便拉了他进来,把门关上。

潘迪康傻笨的被人拉进屋里,他完全不懂反应的站在门口,不敢多走进去一步。

凝泪把蕃茄拿进厨房再走出来,好笑的见他还站在原地,第一次她要去“服侍”一个男人!

她拿了一对即弃的酒店式拖鞋出来,还细心体贴地把包装拆开,弯下腰放到他面前。「换上。」见他依然还在神游,便对他下指令。

得到指令,潘迪康才脱下运动鞋,穿上拖鞋。

「随便坐,晚餐还好的。」凝泪指指餐台那儿。

潘迪康呆着脑袋跟着指令随便挑了一个位置坐下,由於厨房是半开放式,是用一面玻璃隔开了餐台和厨房而已,所以他完全可以见到在厨房里的凝泪,她切切剁剁,手法熟纯俐落,而且看着她下厨,会发现她的动作依旧很优雅迷人,一滴热汗滑过脖子,也是扣人心弦的美事。

这时候,恩惠挑对了时间出来,她用毛巾擦着湿发叫道:「小泪~好饿哦!可以吃饭了没?」

潘迪康见她出来,紧张的顿时站起来,对恩惠鞠躬打招呼:「你好,我叫潘迪康,是凝泪的同学,打扰了!」他没清楚毛巾之下,是恩惠。也因为紧张,导致忘记了刚才凝泪有提过她今晚是和妹妹一起吃饭的。

「你怎会在这!?」恩惠惊呆,毛巾拿下来,瞪大了眼睛。

凝泪从没告诉过其他人知道她搬了,甚至以往,她也不会带其他人回家的!这个蠢男怎会来了这里!?是凝泪叫他来的?

怎会这样?

凝泪她改变了自己的原则了!?

「啊,原来是恩惠学妹,是是是是……本来……呃……」潘迪康思维有点乱,能够来凝泪住的地方已经够他乱了,何况要他再组织一遍刚才发生的事。

凝泪端着一盘甜酸鱼柳走出来,她对恩惠扬起笑容说:「你洗完了?快点去吹乾头发,可以吃饭的了!」

「凝泪,这只史前笨人怎会在这里?」史前笨人,是恩惠给他的另一个小名,经上次温室见过面聊过话之後,她断定这男人不是现代男人!

「恩惠,不得无礼。」凝泪皱眉道。

「哼!那他怎会在这里?你一向都不给外人知道你的住处!」之前的闷气瞬间又凝集起来,本来泡了澡就可以跟凝泪单独吃一顿晚饭,睡前可以跟凝泪聊天,可现在美好的心情都飞走了!

「是这样的,我种了些蕃茄已经熟了,可数量太多,我也没甚麽朋友,所以问了凝泪同学要不要一点……她说需要,那我就过来了,然後她留了我下来吃饭。」潘迪康敏感的感觉恩惠同学正在生气,他是不解为何恩惠同学每次见到他都会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连在学校见到面,他主动打招呼都会被请吃一颗大柠檬,害他尴尬只好低头装没事继续手边上的事情。

他应该没甚麽地方惹到她啊!上次在温室他应该没说错话得罪她了吧?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迪康就在这里,菜快好了,你还是快点去吹乾头发,以免着凉呢。」凝泪自然地省去了姓氏,也不以为意地又回到厨房里弄最後一道菜。

潘迪康也倍感意外,他眼睛里又闪起了光芒。

恩惠闷着气,鼔着腮子跑进凝泪的房间拿风机吹头,其实她最气的是……

凝泪竟然把潘迪康眼里的倾慕都忽略掉!是故意装看不见,任由潘迪康出现在她面前,即使他不敢对凝泪作出甚麽攻势,她还是很生气!很闷气!!!凝泪愿意那麽一点心思在那男人身上,代表了这男人在她心里是有别於其他男人。

她对他的特别,使她妒忌!

等等!

妒忌?

她怎会妒忌?

是怕他日後当真追倒了凝泪,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凝泪就不再宠爱她、疼爱她了吗?

她是怕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她才会很讨厌潘迪康和生凝泪气吗?

待她吹乾头发出来,凝泪和潘迪康已经坐着等她,而且凝泪还开了一支香槟正和潘迪康喝起来。

「快来,菜凉了。」凝泪见到恩惠更加眉开眼笑,招手让她过来坐下。

恩惠走过去坐在凝泪对面,拿起筷子闷气的吃了口白饭,满怀心事和忐忑不安。

他们三人开动了,潘迪康由於紧张只敢吃白饭,凝泪发现後,便主动夹菜到他碗里,这种细微的互动,让恩惠看了很吃味,她愤慨地猛吃了两口饭,还扫了几块牛柳粒,味道她吃不出来,只知道每吃到一口,味道都是酸的。

比柠檬还要酸。

一顿食之无味的饭後,恩惠被安排到客厅看电视,而在潘迪康强烈要求之下,要帮手洗碗。

他们两人安静无话聊的在开放厨房里洗碗,而恩惠则不时偷瞄他们两人,她清楚知道潘迪康因为偶尔碰到凝泪的手而很兴奋,眼睛充满了掩藏不住的情意,恩惠没法再看下去,便拿起杂志看八卦新闻。

待碗洗完,潘迪康也自动说要离开,当然凝泪没有意思要再留他下来,因为她没对他有意思,所以不必要会让男人误会的饭後邀请,她绝对不会做的。

潘迪康离开之後,她坐到沙发陪着在恩惠身边,她看杂志,而她则把台调到财经频道去。

她们两也没多聊甚麽,凝泪是感觉到恩惠的不对劲,可她不想问到底发生甚麽事,她今天很累,只想和她安静平静的度过一天。

时间分秒过去,眨眼已经十二点钟,恩惠则在凝泪不注意之下睡着了。

「恩惠?」凝泪轻轻推她。

「嗯……小泪……」恩惠下意识的伸手拥住她,把脸埋在她的怀间磨蹭起来。「我不想动……」

「你已经不是三岁小孩……我抱不动你。」凝泪宠溺的轻抚着她,闻着她身上有她用惯的淋浴乳味道。

「嗯……我不管……我就是不想动。」恩惠撒娇的把凝泪扑倒沙发里,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埋在她怀间继续闭着眼睛半梦半醒之间。

凝泪替把发丝拨到耳後,指尖抚过她的脸颊,轻柔道:「背你还可以。」

她推恩惠起来,把她拿移到自己背後,恩惠也配合的从後抱住她的脖子,让她把自己背起来。

她们由小就一起睡,直到她们到了中学才分开,因为恩惠爸妈要恩惠自我独立,分开之後,偶尔她们还会聚在一起睡,不过後来凝泪上大学搬出来後,她们几乎没甚麽时间能一起睡了。

凝泪把她背进自己房里,很轻很柔地扶她躺进床里,还体贴地为她盖好被子。

「你不睡吗……」恩惠半张着眼睛,朦胧地看着床边的她。

「我要去洗澡。」凝泪习惯了睡前才洗的。

「嗯……」她又闭上了眼睛,自动地取了个舒适姿态。

凝泪叹了一口气,却胸口有无比的幸福感。

她告诉自己……

这样就好,不用改变甚麽……

她只要这样在恩惠身边就好了。

凝泪很快洗了个澡,也吹好头,小心不惊动恩惠的钻入被子里,她侧过身,看着也往内侧身的恩惠的睡容。

她欲想伸出指尖去触碰她的脸容,可忽然,恩惠不动声色的贴近她怀中,更伸手抱着她的腰侧。

「恩惠?你还没睡吗?」嘴角扬起宠爱她的笑容,她也无忌地拥紧她,当现在只是如前往一样把看成妹妹的抱着一起。

「嗯……」恩惠没回应,只轻嗯嗯地回答。

「睡吧。」凝泪在她额头亲了一吻。

房里很安静,凝泪也快要入睡的时候,怀中人传来一个问题。

「你会不会爱上潘迪康?」恩惠问得很小声。

凝泪被这问题惊动了,她瞪大眼睛低首看看怀间的小可人,不明所以她为何突然问这个无关重要的问题。

过了良久,恩惠以为她睡了。

「不会……我心里还不能装下一个人。」因为……她的心,全被恩惠占有了。

「你现在不会,将来有一天也会爱上一个人啊……凝泪……我想……我是时候不要再对你耍任性,我也该学会真正独立了。」

恩惠从她怀抱间挣脱出来,她跨出床,带了点苦涩又依依不舍的目光,瞅看着凝泪继续说:「就从今晚开始吧,我自己去客房睡。」

她头不回的走出凝泪的房间,她奔进一直留给她的房间,把门关上,然而心口有种好像永远要和凝泪分开的酸意直涌鼻腔,呛痛了眼睛,继接眼泪就滑下来,她蹲下来把头埋在膝间,不敢大声哭出来。

怀间变得凄凉,凝泪抱着她刚睡过的枕头,仍然找不到只属於恩惠的暖意,面对恩惠突如其来的长大……

凝泪整个措手不及,她找不到应对的措施,更加无能为力去阻止恩惠的长大。

原来……

你永远阻止不了深爱的人长大。

她长大後,自然便会脱离庇护,往天空飞奔。

你不能永远困着她,你只能够放开手,让她自由,让自己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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