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阿爹跟阿娘着急的跑来,我简直快要哭了,但我还是把眼泪忍住。
「小伊啊,你怎麽了?为什麽会被抓来派出所?」阿娘抱着我已经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他对高中女学生性骚扰。」员警还一脸嫌恶的看了我一眼。
这句话把阿爹吓坏了。他坐到我身边,一副欲言又止。
但我可没时间在这装委屈。「我呸,老娘需要对她伸魔爪?!我还不如回去掐自己的过瘾!」
员警看着我的眼神又更讨厌了几分。「好歹你爸妈在村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你一个男孩子不成熟就算了,还讲什麽老娘?以为有胸肌就可以当女人了是吧?」
就是因为这句话,让我从此不称自己老娘,却老提别人老母。
不是因为我的妥协,只是我认为林北两个字更有魄力。
尤其是配合我的外型。
说到外型,去台北念书的前一个晚上,我剪掉已经留了三年的长发。
阿娘还把我的落发小心的收藏在盒子里头,说是给我当纪念用。
我想,还是算了,那些头发只会让我想起老屁股这三个字罢了。
将所有的行李放入後车厢,我坐进了後座。弟弟跟妹妹也在这时候分别挤上车。而阿娘则是坐上她的副驾驶座。等阿爹也坐上驾驶座後,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开车前往台北的学校。
一路上,阿弟跟阿妹比我还要兴奋,彷佛上大学的是他们,而不是我。
阿娘则是哭得脸都花了。还不断叮咛我一个月至少要回家一趟。
那个坚决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阿爹,更是挂了两条鼻涕来代替他的眼泪。
说真的,我不认为这样多有男子气概。
到了学校,阿娘才肯收起她的泪水,帮忙将行李搬进我的宿舍。
他们驱车离开前,阿爹硬是把他们先赶上车,感觉上好像有什麽话要单独对我说。
「小伊啊,阿爸就你这麽一个儿子……」
啊?那车上那个是谁?
不对,这不是重点。「阿爹,我是女生。」
「对,对,我是说……阿爸就你这麽一个女儿……」
那揭穿我胸罩之谜的妹妹又是谁?
「阿爹,好像不太对,你还有一个女儿。」
阿爹恶狠狠的青了我一眼,才气呼呼的说。「我知道啦!我这麽说是想让你感到自己被重视而已啦!」
我乾笑两声,请他继续。
於是阿爹又恢复刚才有点哀伤的表情,「小伊,阿爸就你这麽一个像儿子的女儿。你要知道,我跟你阿母都很担心,甚至怀疑让你来台北念书是不是对的?我们从没让你离开过云林,怕你一个人在台北会被欺负……依你这麽倔强的性子来说,肯定不会老实告诉我们你受到了委屈……然後,你一直闷着、闷着,闷到後来就会忧郁症,等到想不开的时候就会自杀……我跟你阿母就要大老远从云林跑到台北来认屍。你知道现在油价一直在涨,虽然我们家是很有钱,这点油不算什麽……」
我越听越模糊,根本不知道阿爹到底想告诉我什麽。
「……但是总得要节俭一点。你看那个卖鱼的老王,以前过得多清幽,还不是因为乱花钱……」
「阿爹,你会不会扯太远?」连老王都出来骗字数了?
「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我们搬上来陪你?反正现在不必耕农,你弟弟妹妹的话顶多办个转学,我看他们还挺喜欢这里的,所以应该很好说服。」
绕了一大圈,原来是为了这个。
阿爹的话,让我的心好温暖。
「阿爹,你鼻子会过敏,台北空气不比我们乡下好,你会受不了的。」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我们家有的是钱,来台北之後,我会在学校附近买个房子,找人安装空气滤净器。反正我几乎不出门,门外的空气影响不了我的鼻孔。」
我想反对,但却找不到理由。因为我也舍不得离开他们。
我之所以会选择在台北念书,是因为想远离乡下那些老爱跟我过不去的人群。我想在一个新的地方展开新的人生。
让我一辈子待在拥有古老思想的乡下人身边,我怕我会脑神经衰弱。
虽然,严格来说,我是个村姑。
但是我想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