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罗。」坐在驾驶座的庭纭爸爸向我们喊道,我们欢呼一声下了车,舒展一下方才一直坐在座位上都有些僵硬的筋骨。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草木的清新的味道一下子全窜入了鼻尖。我特别喜欢这样的氛围。
太阳很赏脸的铺了我们一身光亮,已经入秋的天气掩去了烈日的毒辣,时不时微风轻拂,真的是很宜人的天气。我拿起相机,把眼前一幕幕风景都定格成永恒。
「晨欣,步道在那儿,他们已经在等我们了,我们过去吧。」庭纭唤了唤拿着相机拍个不停的我。我一回头,确实看到他们一派悠闲的立在步道旁等着我过去,我不好意思的吐吐舌。
从下车拿了相机开始,我就进入一种非常安静的模式,跟平常吵闹聒噪的我完全不一样,我在专心摄影的时候不会分神讲任何一句话,而这种模式会持续到我手上工作告一段落才会停止。跟我认识很久的庭纭、承翔,甚至是庭纭的爸妈都已经很习惯我这个样子,不过我倒是有稍微注意到林若群有些疑惑的眼神。
我们三人组没有一个是文静少言的,也就是三个人都是那种话不会有讲完的一天,鲜少出现安静时刻。承翔跟林若群本来就熟,他有没有被承翔影响的比较活泼我不知道,但他似乎已经非常习惯耳边有他的吵闹声,庭纭虽然外表气质非凡但骨子里也是很疯的,好几次瞄到林若群望着她大笑大叫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我都忍不住想拍下来。而我也的确这麽做了。
至少在我们一行人欢乐气氛的感染下,林若群那张冷脸也不再那麽紧绷,终於多了点亲和感,偶尔也能瞧到他唇角淡淡的笑意。相较起来,我更喜欢他这副模样。
太阳渐渐攀升,阳光亮眼照的我们身旁树木愈发生气蓬勃,枝叶蓁蓁。走了几百阶的阶梯,眼前总算是出现了一块平地,还有桌椅凉亭供人休憩。我将脖子上的相机带子拿下,小心收进包包。
「啊——肚子好饿,我们来吃饭吧!」一放下相机,方才那个安静认真的女孩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天到晚肚子饿的吃货女孩重出江湖。我高兴的大喊一声後把袋子从承翔手上接过,开心的将里面的食物一样一样拿出来。模糊之际,我似乎看见林若群眼中的一丝傻愣。
「刚才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晨欣放下相机了所以已经恢复平常的样子了。」庭纭同样看见他呆滞在那里,她拍拍他的肩从他身旁经过,一起围来桌子旁。我朝他喊了喊:「你不来吃吗?我妈弄的东西都很好吃喔,你再不过来等一下就没了。」这是实在话。
他终於迈开脚步朝我们走来,方才发怔的模样彷佛是我们的错觉一般,他步行过来的身影就如往常那样从容。我递给他一个饭团,「里面包德国香肠炒蛋,你应该吃吧?还是你要别的口味,都还有喔。」因为是妈妈自己做的,所以里面包的东西绝对都不只普通的鲔鱼罐头或肉松那样简单,我这麽爱吃绝对跟我妈的好手艺脱离不了关系。
「这个就好,谢谢。」他伸手接过,道谢的嗓音温和。我发现他本来的声音似乎不是那麽冷。我看着他的侧脸看得忘我,似乎连呼吸都忘了,似乎连世界都停止转动。身旁再也没有别的声音,就在静止的那一刹那,只有我和他。
他瞥眼过来,我心跳漏了一拍,世界再次运转。
「怎麽,看我看到入迷了?」他语意带着些微戏谑,原来这大冰块也有所谓幽默感啊。为了保存我女性的矜持,我咽下嘴里的食物後反驳:「才没有,我还在吃东西呢,哪有入迷。」
「拜托,吃东西早就是你的反射动作了,根本连脑都不用经过。」背後被郑承翔补了一刀,我心痛的转过头去问:「我们不是同一阵线的吗?」想不到庭纭也补了一句:「连联络神经元都没经过吧,是跟膝跳反射同等级的最简单反射啊哈哈哈。」看着他们两个哈哈大笑我大叹一口气,这是损友啊这,而我居然连他们到底在用什麽东西呛我都听不大懂。
「别这样。」出乎我意料的,首先拔刀相助的居然是这位冰块男!我感动的想硬挤几滴眼泪出来,他微勾唇角皮笑肉不笑的回应我这拚命挤眼泪的诡异表情:「反正你也听不懂。」我瞪着他一派从容,另一边的两人又爆出一阵大笑。我心中忿恨难平,站起身傲视坐着的他们,气鼓鼓的说出对我来说最严重的威吓:「你们再笑,我就把午餐都吃光光!」我自认我一副霸气凛然,要不是社团刚好没社员我肯定是一流领导人才,想不到那两个笑得更夸张了,居然连林若群都露出笑容。我气势自动矮了下来,默默收拾剩下的饭团跑去另一张桌子吃了。我无语望天,觉得被欺负。
午後我们沿着石阶又向更高处登行,直到另一片平地才停下脚步。离我们更近的天空,一颗暖橙色的太阳斜斜挂在边际,我捧着相机按快门,告一段落後坐上石椅休息,一天下来我的体力也差不多耗尽了。林若群坐在我旁边的那张石椅上,庭纭、承翔和庭纭爸妈不知道又跑哪探险去了。我看见他耳里挂着白色耳机,我闭上眼感觉到清风拂过颊侧,不需要问我也能知道他在听什麽歌。
「欸。」我试着轻唤他一声,听见了他的回应。果然学了钢琴这麽久,他有副灵敏的好耳朵。
「你愿意跟我说说她的故事吗?」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我直接的问了,我不敢张开眼看他的表情,甚至不知道自己希望他给我的答案是肯定或否定。原来喜欢一个人,在遇到这样的事情时,心情是这个样子的。
明明这世界已经多少次的花开花谢,於他而言就只有属於她的那朵不落;明明已经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他心里始终只有那个有她的春天,始终只有那首春之歌持续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