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那位艾萝学姊是三年前的事,两人都还是国中小屁孩,两个年级的差距。
那时欧阳睿被同学拉去听了场演唱会就觉得吉他真的是中二帅,常常没事就跑去学校附近的乐器行,看着橱窗里的吉他,从来没买下手。
艾萝学姊──本名是卢蕙君,当时就在那间乐器行打工。
认识的契机说起来是有点丢脸,卢蕙君在一次非值班的时间想去找老板陈哥问练团室的事,刚好看到这个常常在外面晃荡的小男生被当班同事赶离橱窗前。她追了上去,欧阳睿这才知道,自己早就被这位当时已经直逼170的长腿正妹给记住了。
两人就这样聊了一阵子,卢蕙君聊起自己和朋友组的庞克乐团,欧阳睿也只能愣愣地点头,发现欧阳睿连贝斯的功用是什麽都还懵懵懂懂,卢蕙君爽朗大笑,接着就把他带到陈哥面前。
陈哥散散的,大概三十多岁,撑着脸打量了欧阳睿几分钟,接着一连拿出好几把二手吉他叫他试,丢下一句话:「用心挑就会找到适合的,找到告诉我,陈哥租你。」
於是小屁孩欧阳睿就抱着吉他,十分心术不正地以进入有正妹主唱的乐团为目标而进发了。
当然一开始还是有点困难,他练了快一年才被同意偶尔和他们一起练习,表演出过几场,离入团还远得很,因为卢蕙君的男朋友不同意。
嘿对,男朋友,团长兼当时的吉他手,绰号是和他那火爆冰山认真魔人形象完全不搭嘎的『松饼』。
这位吉他手很明显不满意欧阳睿跟他们一起演奏,他说他们不需要另一把吉他。
那时欧阳睿就发誓自己要精通吉他,到时狠狠踩上几脚这片松饼就知道自己有多脆弱,他连画面都想好了。
然後卢蕙君和松饼要准备考试,这团就默默解散了。
之後,这两人进了这所高中,少了其他团员的状况下决定想办法找人重起炉灶,这下欧阳睿整个人也活了。
接着,欧阳睿──他老哥,进了同一所高中的他老哥,作曲能手兼键盘上的魔鬼,一双手弹起琴来都不知道关节有没有接好的老哥,很乾脆就进了这团,还有了个原本不需要的新吉他手,松饼自己跑去弹贝斯了。
欧阳睿整个人又不好了。
那块松饼对他一定有私怨,比方说,呃……知道欧阳睿这小子眼睛都盯着他女朋友,重点是他女朋友还很照顾欧阳睿。
所以,决定证明自己的他,在再度心术不正地进了同一所高中後,决定不管热音社名额再怎麽难抢都要想尽办法挤进去。
结果正社是学校抽签,他没抽到,倒是卢蕙君台上那一拉直接把他拉入地社了。
虽然是这样,欧阳睿却没有胜利的感觉。
他不知道松饼──现在他才知道松饼是叫刘崧明,这个一点都不搭嘎的绰号显然完全是谐音路线──会不会质疑,为什麽卢蕙君会知道一直跟他们练吉他的欧阳睿居然也能唱。
他会因此怀疑卢蕙君吗?
他们会不会再一次吵起来,就像那次他唱歌给卢蕙君听、让她说出『其实你不用一直配合我们,应该发挥你的歌声,去当个主唱』这种话的时候,让这位开朗的女孩又一次泪流满面?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如何守护她,不知道要用什麽立场,也不知道什麽样的人才能待在她身边。
像刘崧明那样坏脾气,随时可能把她惹哭的人吗?
『做你自己就好,你有你的魅力。』那时卢蕙君的下半句话是这样,未乾的泪痕在笑容上闪着炫目的光,『不用耍帅,不用高冷。就像你的歌声一样,很专注,那是我听到最接近你这个人的音乐了。』
那他的吉他呢?就不能作为她嗓音的陪衬吗?
「────……」
或许他就是不够闪耀,无法像刘崧明那样站在她身边。
或许,或许,那是卢蕙君为他找到的台阶,让他能够安然地踏下,一步步远离她的世界。
她和刘崧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