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个月,春野樱就与五六个男人相亲,可是大多只出一次街,就没有下文,最多也是交换电话,短讯交流。母亲以为她积极找男人,就替她四出说媒,她看在眼里,不说什麽。老实说,相亲还是有趣味的,听听别人的故事与来历,当是消遣一个晚上,没什麽不好。
因此,她待在家里的时间愈来愈少。时间总跟宇智波佐助错开,她回家时,可能佐助在床上补眠;她去上班,他还未睡醒。到他醒了,她要不是在医院工作,要不是就去了跟别的男人碰面。
不是没有打算跟别的男人亲热,但她做不到。只是凑近那些男人的嘴巴,就下意识觉得对方有口气;对方的头发不够柔顺,还带点腻,不知是否两三天没洗过;对方穿的衣服太花枝招展,又或者沉实得没有特色可言。
她似乎仍然将自己困在一个牢笼。她握着打开笼的钥匙,可是仍然只坐在笼的中央,抱着自己屈摺起来的双腿,惆怅地看着笼外的世界,又因为间中吹入来的清风跟渗进来的温暖湿气,而更渴望得到自由。
看着杯里的黑咖啡,暖融融倒映着她年轻依旧、却难掩倦色的脸,春野樱还未转身,腰就被人从後环着,颈间多了男人湿热的吐息,佐助含糊地说,他回来了。
“那麽先去洗澡好了。”樱一手拎着咖啡杯,一手尝试掰开佐助的手,驾轻就熟地应付着这个撒娇的男人:“知道你这天早回来,特地做了很多菜,等会儿出来吃。”
佐助扳过樱的肩,拿开她手上的咖啡,低下头吻她时,激烈得就像要吃了她一般。她也不再是缺乏经验的女孩,就抱着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放下理智,错过吃饭的时间。等两人都有心情去吃饭,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微肿的唇,让人腰也发软的纠缠,一切很快乐,又没太多责任。
樱默默喝汤,佐助吃了几口,就说:“你最近半个月都很忙。”
“嗯,因为医院人手不足,常常开通宵。”其实新近才请了两个医生。但樱在说谎时没有多大罪恶感,之於她,谎言是生活中的润滑油,让人际关系更顺畅,必不可少。又不是每句都是谎言,十句里,只夹了一两句无足轻重的大话,过後就是被发现,亦无伤大雅。
因为她狠不下心去让佐助难过,就只能这样,用根根绵密的针去刺他的皮肤,刺深一点、见血了,他痛了,她已立刻停手,用更多甜言蜜语,去覆盖他所受的一点点痛。大概因为她爱他,总比他爱她的要多。所以她在这段关系中,总是思考得比他多。
佐助搁下碗筷,跷起二郎腿,这些年他也出落得干练不少,虽然清俊的皮相还是比真实年龄更年轻,已没了早几年的青嫩。
“你在那间医院工作了一年,怎会到了最近才特别忙?这半个月,你在这里睡的日子,还不知有没有五天。”
就是多了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没有仔细数,”樱捧起碗筷,静静吃,又说:“再过一段日子就好了。”
就是没那麽惶恐,没那麽想讨好他。
“那你後天陪我回去我家,妈说很久没见你上去吃饭。”不同的是,佐助会带樱回去宇智波家。没明言她的身份,但却是牵着她的手进门。鼬说,佐助唯一带过回来的女人,就只有樱一个。
为她倒茶、添菜,她冷,他就为她披上外套。曾几何时,梦寐以求的温柔,终於得到,却让樱感到深切的悲哀。她的喜悲,被一个男人主宰。为了取悦他,得到他的垂怜,她打扮、她试图改变暴躁的性情,调整自己的一切去迁就男人的喜好。不变的,只有她对工作的坚持。
想从佐助手中夺回本来的自己,她变得不再顺从,她会反抗他。两人之间很少有口角之争,即便有暗涌,亦是平静交锋,或者在床上,他们的身份还原到基本的男与女,在角力,同时又在享受,最後没有输赢,倦了就相拥而眠。
“後天约了人。”是约了相亲的对象。见过太多男人,已经忘了後天见的那个,是什麽身份的人。
“鸣人他们吗?”佐助也没有坚持要她去,只想找个藉口绑住她一晚。
“不是。”樱打算,假如佐助还是要问下去,她也不会隐瞒。
佐助平时是不会问下去的,他尊重樱有自己的生活,爱一个人,也不等於把自己的生活都放弃。他不可能要求樱的生活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反之亦然。
“不是我认识的人吗?”他喝了一口汤,随口一问。
“连我也不认识。”樱耸了耸肩,在客厅水晶灯微黄的灯光下,她的皮肤细腻如丝,薄荷色的碧眸,却有点疏离冷淡。
这时佐助才感到有些不妥,皱眉追问:“不认识的人,那为什麽要去见?”
“我妈要我去。”樱低着头,几乎一颗颗米饭挑着吃。尽管消耗太多,很饿,但早就过了吃饭时间,连食慾也没有。
佐助的声音紧绷起来:“是男人还是女人,是单独见面,还是跟其他人去。”
“男人,单独见。”
五个字,就像顺口溜一样出了口,樱抬起头,连语气多了一份挑衅,她也察觉不到:“有意见吗?”
话出了口,樱的理智才回笼,已只见坐在对面的佐助垂着头,看不清楚眉目,又一声不吭。春野樱连忙端出平常的笑容,撒娇似的笑说:“佐助君真是的,我胡说几句就把你骗过去。”
佐助以一种她无法琢磨得透的神色,高深莫测的看着她,彷佛把她低下的谎言一秒看穿。她也不自然地缩起肩,别开脸,还是说:“就说了是骗你。”
“什麽骗,从哪里开始。”佐助站起来,慢悠悠地踱步过来,把着樱的椅背,俯下身,他就是她的半边天。
“不要这麽认真,”樱失笑,又故作轻松地搥了佐助的肩:“讨厌,害我也有点紧张起来。”
“不是开玩笑。”佐助轻轻托起樱细致的下巴,沉吟:“所以这半个月,就是去见那个男人,才那麽少回来?”
“才不是,就说了是开玩笑。”樱也动气,染上怒火的明眸对上佐助锐利的黑眸。她不怕这个男人,只是不想走到撕破脸的那步,这样多难看,多没意思。
“连我的女人什麽时候说真、什麽时候说假都听不懂,你真的当我是傻子吗?”佐助的声音因愤怒而微颤,他一把抓起樱的胳臂,痛得她以为要脱臼,一个腾空,她就被他横抱起来,带进睡房——他们才离开了不久的床。
他扣着她双手,又用腿压着她的,箝制她的活动自由:“我是感觉到你这半个月有点不妥,但没想到你敢跟别的男人见面。”
不知道为什麽佐助如此一口咬定,她跟其他男人见面。以前春野樱不是没欺骗过佐助,都是些开玩笑的小谎话,说穿了後,佐助也不会生气,只是冷淡地说几句话。但这次,不管樱怎样解释,佐助也不肯相信她刚刚只是在说谎,而肯定她刚刚说的是真话。
“我真的只是在开玩笑。”樱扭动着身躯,佐助却在她的颈侧用力啃咬,种下点点红印,而她素来讨厌佐助在她的身体留下痕迹,因为有次让井野跟其他同僚看见,使她被人笑了很久:“佐助君,快停下来,我不喜欢这样。”
“你这半个月化妆,用香水,打扮得愈来愈讲究,原来就是为了跟其他男人出去。”由於佐助已是专业模特儿,平常见惯浓妆艳抹的女人,故他不喜欢樱打扮太多。樱又不太执着於外表,反正只做基本的皮肤护理,她天生的美貌已让她看来比很多女人要出众,根本毋须多作修饰。
樱偏了偏头,避开佐助的亲吻,上衣就失守,连身裙前胸的钮扣被他解开,而她在家里向来不穿胸罩,这下春光尽露,不禁羞红着脸说:“我们不是刚刚已经……”
佐助稍停下来,可是一只手已在摸着她的大腿:“我的女人出轨,当然要被我教训。”
“我不是‘你的女人’。”她依然顽强,就是面对盛怒的佐助,她也不会像个小媳妇般、以低姿态来讨好他:“佐助君一向不会被任何女人束缚,我也是。我不属於任何男人,我就只是……”
“说谎。”佐助吻上她的肩头,就是孩子气地要在她身上种满印记,好让她不止不敢再跟别的男人见面,更不敢让其他男人看她的身体,连穿稍为暴露一点的衣服也不能:“你就只有我一个男人。而我,跟你一起後,也再没有过别的女人。”
“说得好像……”樱欲言又止,心想,说得就像,他的专一就是他施舍给她的大恩。
“那个男人到底是什麽人,说。”他含着她依然敏感的蓓蕾,而她止不着体内一阵电流轻颤,连那气焰也收起,柔情似水的,哀求着,示弱:“不要这样,已经很累了。你……你放开我,我会说。”
他的回答是,任那件不成形的连身裙不伦不类地挂在她身上,两人坐在床上,让她半裸的背贴着他的前胸,他环着樱的腰,一条腿卡在她双腿之间,唇也贴着她的耳,每说一句话,气息就呼在她怕痒的耳朵:“你慢慢说,我什麽也不做。”
而她的胸部还有大半暴露出来,这比什麽都不穿,还要让人羞耻。
“不要。”她闹脾气,他就步步进逼。她的身体很想要这个男人,但她的精神已支持不下去,更何况明天还要回医院工作,而佐助明天就是休假,大有本钱跟她耗一个晚上。
最後她还是屈服,将相亲的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就是没敢说这是她自己要求的,只将责任推到母亲身上:“我妈说,我已经25岁,年纪不轻,是时候……要找个男人结婚。她问我有没有男友,我说没,问我有没有合适的结婚对象,我也说没有,她就硬是要我去相亲。”
那一晚,佐助听完後再没有说话,而且亦无信守承诺,将春野樱苦苦折腾,害她翌日起床时,已是下午两三点,早就过了上班时间。佐助在书桌旁看书,说得很随意:“我早上替你打电话给井野,要她找你部门的医生,替你请病假。”
“请什麽病假,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手术……”樱才刚推开棉被,却发现弯身拾地下的衣物也做不到,腰跟腿也软得像面条一样,酸痛自是不在话下,腿心一阵难以言喻的痛,让她脸也红彤彤的,说不出口。佐助把她抱进浴室,为她放了一缸热水跟一包舒缓肌肉痛的浴盐,说:“等你洗完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