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姑婆铁青的面孔让我心跳加快，胃也因为过度紧张而急速绞痛起来，难受得快令我喘不过气。
「算了，你那麽不想来，那就别来了！」虎姑婆目光冷酷锐利，彷佛可以立刻将我一眼刺穿，「既然你说没问题，这次考试，你就自己看着办，最好别给我退步！」
走出办公室，我整个人一阵虚脱无力，心脏却仍剧烈跳个不停。
虽然周末不用来学校，但强烈的挫败感及不安感，还是让我的双脚像被绑上铅块，无法自由控制。
虎姑婆最後的眼神让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开始被她讨厌了。
「永恩，回来啦？怎麽无精打采的呀！」
经过杂货店，坐在柜台记帐的连叔叔见我面色黯淡，把我唤了过去：「碰到什麽不开心的事了吗？」
「没有啦。」我扯扯嘴角，张望屋内，「梅子阿姨不在吗？」
「跟朋友出去吃饭了。」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给我：「来，这个拿去喝。」
「叔叔，不用了。」
「没关系，你最近应该被你阿姨的歌声吵得不能睡吧？这个拿去给你压压惊。」
我忍俊不住，目光落向门口的长凳。
想到芮娜有可能已经回到家，原本抑郁的心情便更加沉重，不想这麽快回去。「叔叔，我可以在这里坐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你想坐多久都没问题！」
於是我放心地留了下来，一边啜饮果汁，一边眺望悬挂在天际的火红夕阳。
今年的夏天走得慢，明明已经十一月，白天却依然炎热。今日气温适中，太阳下山後不冷也不热，徐徐微风不时吹起我的头发和裙摆。
舒爽宁静的空间，让我原本浮动的心情，不知不觉渐渐平静。
「永恩啊，我去上个厕所，你帮叔叔顾一下店喔！」
「好。」我起身步入屋里，一旁的电视正好在播放MV，一听到旋律，我马上转头去看。
歌手名叫周杰伦，是今年刚出来的新人。
这个月他发行第一张专辑，音乐台常会播放他的歌。独特的唱腔和曲风，很快就在年轻族群中引起回响，不只班上的男同学会偷偷带随身听来学校，就为了天天听他的歌，连羽菁学姊都跟我讨论过他。
只是在长辈眼中这样新颖的歌就不怎麽吃香。当连叔叔上完厕所回来看到电视上的周杰伦，马上批评起来：「你看看，唱的这是什麽？歌不好好唱，咬字不清不楚的，完全听不懂到底在唱什麽？一看就知道红不久的啦，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吼⋯⋯」
我笑着听连叔叔继续叨念，视线落在柜台後的玻璃柜上。
几张旧照片贴在玻璃後，除了有连叔叔的全家福照，还有一张我十岁时拍的照片。
那是我与大哥哥的合照。
他坐在我刚才坐的长凳上，而我就站在他身边，我们吃着店里的棒棒糖，开心对镜头比出剪刀的手势。
遍地金黄色的枫叶，加上秋日阳光的照射，让那张照片即便在多年以後还是明亮醒目。
而大哥哥的笑颜也依然灿烂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