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边的郊区,一间简朴的古董店正伫立於晨光之中。
龙玉盘坐在位子上,皱眉看着手里的记帐簿,「奇怪,为什麽我前阵子都没接生意啊?」
Muse拿着一颗刚洗好的水蜜桃,放到了龙玉面前,笑道,「还不是因为你前阵子太过操劳,发了三天三夜的烧,害我劳心费神的日夜照顾你。」
「那还真是谢谢你哦。」龙玉斜睨了他一眼,语气很是敷衍。
见了她的反应,Muse笑意更深,亲自把那颗桃子递到她唇边,「嚐嚐,很甜哦。」
龙玉也没客气,张嘴便是一口,眼睛依然没离开帐簿,「怎麽知道我想吃这个?」
那双琥珀色的瞳仁溺着笑意,Muse用自己的袖子替她擦了嘴,「你都不晓得自己在烧的一塌糊涂的时候说了多少梦话,那句『好想吃桃子』你倒是说了不下百次。」
闻言,龙玉红了脸,瞪他,张嘴继续吃着他手里的水蜜桃,味道鲜甜甘美,很好吃。
看着她,Muse眼里划过了一丝黯淡,「上次发现你晕倒在雨中,我都快被你吓得心脏病发了,答应我,不要再这样勉强自已。」
听了他的话,龙玉「唔」了一声,然後才嗫嚅,「⋯⋯知道了。」
「这才乖。」Muse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微笑着道。
外头的阳光冉冉洒进了店里,龙玉吃完了桃子,心满意足的起身伸了个懒腰,视线却冷不防的触到一把撑开後晒在店门外的深蓝色雨伞。
三天前,她在下着大雨的天里外出,在没带伞的悲惨遭遇下碰上了江连宇,对方见她淋的跟落汤鸡似的,便邀她到自家避雨了一阵,再然後,她就在回去的路上因高烧而昏倒了。
根据Muse的说词,他说自己发疯似的找了她好久,才发现她整个人都倒在路上不醒人事。
⋯⋯但她是为什麽在那样下着大雨的天里夺门而出呢?
「怎麽了?」见她盯着门外发呆,Muse好奇的问了一句。
龙玉开口道,「你记得⋯⋯我那天是因为什麽事情才出门的吗?」
听了她的问句,Muse僵了僵,然後才强笑道,「你说家里的食物快吃完了,我本来要叫车去买,但你说这样太浪费钱,硬是骑着脚踏车出门,不管我怎麽劝,你都不听。」
不知为何,龙玉总觉得他这话说的有点牵强,「⋯⋯真的?我怎麽一点印象都没有?」
「发烧成那样,忘记一两件事也是正常。」Muse垂眸,迳自转了话锋,「我看你不如随我一起搬到我家去吧,那里的生活机能也比这里来得好。」
「多谢你的好意,但这间店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是不会走的。」龙玉回绝,然後看向Muse,咧了咧嘴角,「但是我明白你由奢入俭难,要走,我不会拦你。」
Muse扬唇,淡淡的说,「龙玉,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他的语气虽淡,但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执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眼前的人跟往常有些不太一样。
他望着自己的眼神,除了那一如既往的温柔之外,还多了一抹她读不懂的深情。
他或许有点喜欢她,但那眼神,可远远不止是「喜欢」二字便能形容得了的。
晌午时分,龙玉正着手收拾店舖里的东西,却在看到柜上的东西後,停下了动作。
那是一把颇具年代的古筝,漆色虽剥落了不少,但依然是把好琴。
她呆呆的看着那把古筝,这明明是她阿公以前收在仓库里的东西,如果不是今天摆在这柜子上,她或许根本不会记得这店里还有这麽一把古筝,更不用说把它翻找出来了。
难道这是Muse取出来的?不太可能,他一向不会乱动店舖里的东西,不会是他拿的。
正疑惑着,门口处的风铃却响了起来,龙玉赶紧回到店门前,却是邮差先生拿了一个包裹要她签收,她从善如流的收下了那东西。
包裹不大,拿起来却颇有份量,她忍不住好奇,究竟是谁会寄包裹到这间店来?
她低眸,看着上头的署名,上头白纸黑字,写了——「薛慕声收」。
看到那个名字,她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心口拧痛的厉害。
为什麽她会觉得这个名字那麽熟悉?为什麽光是看着那三个字,她便觉得心痛?
一阵剧痛刺进她的头,脑中像有什麽东西要挣扎逃出似的,但却总是冲不破那道防线,那痛楚越演越烈,疼的她忍不住扔下那个包裹,跪了下来,双眼泛泪。
她是不是忘了什麽?
是不是有什麽很重要的人,被她给忘记了?
「龙玉!」Muse才刚走出来,便见她神色痛苦的在地上缩起身子,忙把她抱起,往她的房间奔。
龙玉感觉自己被放到了柔软的床上,温暖的掌心拭去她额上的冷汗,痛楚这才渐渐消退。
见她不再紧咬着苍白的唇,Muse才从床边起身,打算去拿条湿毛巾给她垫着额头,但就在他起身之际,她却伸手扯住他的袖口,让他不禁一怔。
见她仰头望着自己,Muse心下一软,又坐了下来,柔声道,「怎麽了?」
龙玉看着他,张着苍白的唇瓣问,「薛慕声⋯⋯是谁?」
听了她的问话,Muse的面上闪过一丝极快的情绪,但在她注意到之前,他已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靥,「薛慕声是我的本名啊,我没告诉过你吗?」
龙玉愣住了,「你的本名?你不是⋯⋯」
「Muse是我在乐坛的艺名。」他微笑着说,「薛慕声,才是我真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