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特傳/冰漾】助聲詞 — € 10. 哧、決不允許

东方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淡色,朦胧晨光从天蓝色窗帘掀动的缝隙中悄悄探进映成浅浅光影,缓缓睁开双眼,平常总是会立即起身更衣的他依然躺在床上盯着自己房间的天花板出了神。

很久没有作梦了……冰炎只手掩上自己的额,些微的阴影遮蔽了自己的视角一隅。

他的睡眠品质向来都是一觉到天亮的好,因此突如其来的梦境对他而言很是难得。

——尤其还是有关褚冥漾的梦,属於过去的一段梦。

回想起前几天终於将学校繁忙事务处理到一个段落的他;估计对方已经收到高中的入学通知而上门去提醒一些注意事项,应门的白阿姨却吃惊地告诉他,褚冥漾又因为一个不小心地从Atlantis选填到七陵作为志愿校,她以为褚冥漾已经有向他报备过了。

「漾漾明明说他会亲口告诉你……没跟你说吗?」

白阿姨略为惊惶的神色使他意识到自己脸色八成也好不到哪去。

耳边充斥的是白阿姨碎念着「等等我就打电话去骂那小子」、「你几乎每天晚上都来替他复习他竟然没告诉你」……等等的话语,冰炎脑海里却只想着为什麽对方撒了这麽离谱的一个谎,甚至後来也没有任何表示。

他很清楚;褚冥漾理当也明白,志愿卡是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意外」——因为那是自己再三确认过的,标记为Atlantis的数字码。

明明不久前的夜晚甚至还与自己在阳台上聊着Atlantis的状况,明明选填志愿的那个晚上还声声唤着自己「学长」,是哪个环节出了差池,才会几天不见就全部走样?

他拼命地想从最近的记忆里找出不一样的对方,却发现每次的见面那个人都一如往常。

「冰炎?」白阿姨探询的语气唤回自己纷乱的思绪,她想了一会儿接道:「你需不需要小玥那边的住址还有电话号码?漾漾住在他姊姊那。」

冰炎知道这些问题是绝对不会从白阿姨口里问出答案,所以即使眼下恨不得揪出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始作俑者逼问一番,他还是扬起有礼的微笑镇静地问出褚冥玥的住居与电话。

很多个为什麽随着日夜轮替在心底发酵成形,但是贴在书桌前写着手机号码与住址的便条纸却尚未发挥任何实质功效,冰炎偏头凝视着那薄薄纸张出了神,他不知道自己在那个当下为何没有打电话过去质问对方,彷佛因此错失了最佳时机,眼看开学的日子即将来临,他始终没有拨出一通电话……。

「冰炎,你没事吧?」身旁温和的问话让冰炎循声看去。

「……什麽意思?」

淡淡瞥了一眼同班同学,对方紫色的眼瞳正好奇地端详着他,几绺未紮起的黑发垂下及肩,随着微微偏头观望的举动而稍稍摆荡。

「嗯,你最近恍神得很严重。」青年回过头直视前方,一边与迎面走来的同学们打招呼,一边以只有身旁的人听得见的音量说道。「——该不会又是跟『褚』有关?」

闻言,他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亮红的双眼瞪着青年,沉声:「……谁准你这麽叫的?还有那个『又』又是什麽意思?」

青年一脸兴味地盯着矮了自己半颗头的冰炎,嘴角的笑容依然不减。

「你没告诉我全名,我也只好学你这麽称呼。」

见他阴郁的神色没有半分减退,青年倒也没有迟疑,只手摸着下巴,闪烁着紫光的眼眸有些放远,状似回想起什麽似地接道:「而且,上次你露出这样的表情,也是因为那位『褚』的成绩惨不忍睹到差一点就进不了学校大门……不是吗?」

「还有之前听你说『褚』对自己缺乏信心、哪次『褚』又受伤严重……你都是像这样连续好几天板着一张脸的。」

「……。」看着青年如数家珍般一一列举事例,冰炎有些讶异青年的观察入微,或者应该说是後悔自己偶尔会因在气头上就泄露出他与那个人的种种,结果反而小小的情绪波动就给自己让人抓小辫子的机会。

「不过,」青年转头瞅了他一眼。「这次更严重了,该不会又有什麽『意外』……『褚』没进我们学校?」

「……夏碎,你太多话了。」一针见血的发言使冰炎冷着脸,开始认真考虑是要加快步伐离身旁的人远一点,还是要直接拳头送过去让自己能够不去想起未处理的问题。

「我猜对了?」名为夏碎的青年也难掩些微的讶异,毕竟甫进高中认识这位传奇性的人物之时,那个素未谋面却常常听闻的邻居也有如已经熟稔的朋友般,因此乍闻对方并没有进入这所学校还是多少有些惊愕。

「……他改了志愿。」显然已经没什麽耐性,冰炎阴鸷的眼神有些吓人。「不要问我为什麽,因为我该死的也是前几天人早走远了才知道!」

看着身旁友人比罗刹还狰狞的脸色,夏碎沉吟了一会儿。

「你没问吗?依你的个性不问个水落石出不甘愿吧?」

「不用你多事。」冷冷瞥了对方一眼,冰炎微微加快脚步越过对方。

「……那就放手吧。」

听着身後淡然的嗓音,他猛然停下步伐。

对方也跟着止步,两人相距几步远的距离相互对望,身旁经过的学生也因为弥漫的诡谲氛围而放慢脚步,一脸好奇地来回看着突然停下的学生领导者。

比起冰炎总是难以窥视情绪的面无表情,夏碎平和的笑靥又是另一种高深莫测,像是怕他没听清楚一样,对方又重复着。「放手吧,你当他的褓母太久了,所以才会因为对方的改变而心烦吧。」

他没有接话,只是一迳地瞪着夏碎,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什麽药。

「不是吗?」夏碎带着隐隐试探什麽似的笑意,继续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我每次都觉得你像个老妈子一样碎念着『那个人』的事,就算是十年的交情也不需要到紧迫盯人的地步吧。」

在场听见的学生们每个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冰炎与夏碎,虽然搞不懂两位对话的内容到底是什麽意思,不过这世上没有什麽形容词比「老妈子」来形容冰炎更不搭嘎的了!

「哧!」原本板着脸的冰炎猛然扬起不屑的笑容,烈焰的红眸闪烁着艳光。「你没资格说我吧……新上任的『阿爸』。」

语毕,无视周遭错愕与抽搐的表情,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同样无视周遭被钉在原地的众学生,夏碎摇摇头抿嘴一笑,有些没辄地低声说着「小亭跟你的情况无法相提并论吧」,紧接着冰炎离去的方向而去。

学生们看着纷纷远去的背影,脑中像是当机一样地不断窜出冰炎是老妈子、夏碎是阿爸的诡异形容词……刚刚的对话,难不成是天才与凡人之间理解有差距的最佳例证吗?

※※※

「喂,你找谁?」短暂铃声之後,答话的清冷女音有着令人不禁慑服的魄力,即便没有直接面对面,大多数的人或许还是会微微退却。

不过,这不适用在他身上。

无惧於对方过於无礼与冷淡的嗓音,冰炎没有一丝犹豫地接口:「褚在吗。」

「……。」听筒另一端传来短暂的沉默,隐约听见一声轻哼,回应的是极为肯定的语气。「漾漾不会接你的电话的。」

「……这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持着听筒的手微微一紧,声音却没有半分异样的平淡。

「如果是我的意思,对你来说也无所谓吧。」冷冷的哼笑声没有因为距离阻绝,褚冥玥优美疏离的声线继续说道:「这次呢……还是那句『没必要』吗?」

明明是同样一句话,但是对於此时此刻的他而言,却已然有不同意义。

七岁的他与将近十七岁的他,答案相同却也不同。

脑海中的脉络瓦解之後又重新组织,过往的回忆如今却也带了点不同的色彩,然而冰炎内心的疑惑却依然未有分毫减少,他不知道那份疑惑是针对自己还是对方。

所以,他下定决心问个水落石出,总好过已经持续一阵子的不上不下。

他想要问,问对方的背叛对方的拒绝是为了什麽他不明白的原因。

他想要问,问自己的执着自己的死心眼是为了什麽他应该明白的事情。

「我说,」褚冥玥没听见他的回话似乎有些不悦,又像是对无聊的对话失去了耐心,冷然声嗓有种交谈到此结束的感觉。「继续打电话是没用的,你也很清楚吧。」

「嗯。」冰炎镇定的红眸闪过一瞬锐色,微微勾起的嘴角刻画出坚韧。「那麽,还得请你告诉我……。」

他不知道比邻而居近十年的相处是不是已经可以比拟一家亲,也不知道已经有近十年默契的自己为什麽会摸不透那个房间主人的用意,一直以为就如对方了解自己;自己同样地了解那个人……视线越过落地窗凝视着仍然没有半点光亮的漆黑,纵使现在有未解的疑惑盘据心头,冰炎内心还是有再也明白不过的事实。

——想要去找那个人的心情如此强烈到无法忽视,想要亲口问那个人「为什麽」的理由也毋须怀疑。

不愿意彼此之间的下一个十年没有未来延续,不希望「学长」的专属称呼从此就再也不曾从耳边响起……冰炎露出复杂的笑容,却不改那下定决心的眼神。

自己的紧迫盯人,还能用「或许很死心眼」这种说法一语带过吗?

----------------------------------

感谢锦鲤小天使与镰翼小天使佛心来着的收藏啊!!!!

这让我有点心虚明明这系列……(艹)(不忍说)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