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把写好的信装进信封;霈恩现在光是手握着信件就感到心跳加速。
她终於鼓起勇气写下这封信!
不管教练接不接受,她都愿意坦然以对。
她们还是一样正常放学後练习,尤其是她们这些住校生更是比前两年花更多时间在球场上;其他班的学生也差不多,回想起来,在快要进行比赛的前一个月,如果不早一点派人去占球场,甚至会找不到地方练习!
把信写好的那一天,她刻意假借上厕所的名义溜到停车场去;停车场位於青枫林旁边,那边有一座长长的停车棚。她找到了大朱的机车,把信藏在全罩式安全帽里面,他只要拿起帽子就会看到!
不知道教练会有什麽反应?好紧张好紧张!
「王霈恩。」
送出告白的信之後的隔天,体能训练一结束,她正打算走到看台旁边喝个水,却冷不防被大朱叫住。
回过头来,她眨了眨自己的单眼皮眼睛,大朱突然靠近她,男性气息与急速缩短的距离,让她心跳加速!
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下,他递出一张小纸条。「谢谢你的信,这个给你。」
她如获至宝的捧在手心,等不到训练结束就跑到洗手间观看。
大朱没有直接答应,但是他很温柔,他告诉她他们可以私底下信件往来,试着当朋友看看。
他最後还提到他很意外也很高兴!想不到他一个二十四岁的男生,居然还能够收到来自高中女生的信。
这样的信等於间接点燃了她对大朱的热烈爱意。
她们开始了秘密的信件往来,以大概每个星期一到两封的频率;霈恩觉得自己恋爱了!她们悄悄的来往,没有同学知道这件事,每次在球场上与大朱眼神交会时,她总觉得自己像是快要被融化。
这算言情小说般的浪漫情节真实上演吗?她不知道,但是她真的很开心,即使在球场上没有特别的互动,但是大朱跟她有着特别的联系——
只有她们两个人共有。
*
排球比赛即将展开,她们花更多时间投入练习,甚至就连周末假日也不例外。
大朱除了带她们训练体能之外,在技术与心态上也都一步一步带领她们迈向成熟;他是最棒的教练。
但会不会是很棒的男朋友呢?霈恩最关心的已经不是她们是否能达成真正的连续三学年冠军的壮举……她更在意的是大朱对她的看法。
她们持续信件往来,但除了聊聊天之外,大朱却迟迟没有做进一步邀约;下个礼拜就要比赛了!
排球赛打完之後,他就不会再到学校来了不是吗?不管最後结果如何,她还是希望大朱能明确给她一个答覆。
『我想知道你喜不喜欢我,愿不愿意让我做你的女朋友。』最後一封信,与以往写得整张信纸密密麻麻不同;只写了这句话。
而收到信的大朱隔天对她说:「今天练习完,我们在体育馆前的摇椅见面。」他当时是笑着的,但是看起来并不开心?
不过一心想得到明确答案的霈恩没管这麽多,等到练习结束,静待同学离开之後,她换上制服,决定以最有自信的姿态前去赴约。
然而等在那里的,不只大朱一个人。
沈曼龄也在!
他们并肩坐在摇椅上,背对着她;她听不到他们在讲什麽,但是从体育馆前的灯光下,她看得出他们有说有笑的……
这是,怎麽回事?
大朱不是跟她有约吗……为什麽、为什麽坐在那里的是沈曼龄!
为什麽!
躲在树後面偷偷观察这一切的霈恩心都碎了,她回想着这两个多月以来跟大朱的信件往来,他给她的关心话语……一切的一切彷佛梦幻泡影。
他叫她过来难道就是为了给她看这一幕?
大朱站了起来四处张望,猜想是为了要找她。
霈恩哭着把自己缩在大树後方,决心不让他发现她就在附近。持续半个多小时之後,大朱像是打算回家了;夜幕低垂,她就算站在阴暗处他们都不见得会发现。沈曼龄还陪着大朱走向停车棚,甚至带她下山!
他们一定是要去约会吧……
『你也不想想看谁离他最近?』青慧的话浮现在脑海里;当初那一句话,彷佛就已经注定了,她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真的把大朱的视线给抢过来。
他的眼中只有沈曼龄,是吗?她很喜欢他,他却只看得见沈曼龄?
甚至用这种方法间接羞辱她,是吗?
沈曼龄!
***
排球赛就这样落幕,她们完成了史无前例的三连霸。
她甜蜜的幻想被无情戳破;她之後没机会再跟大朱讲任何一句话……她也没能被真正排上先发名单。
青涩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
这件事情,霈恩从没跟其他人提过。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决定自己要变漂亮,她可以变得更漂亮……这样一来,是不是就没有看不上她的男生了?同时,一直努力工作的妈妈病倒、弟弟变得需要放弃学业去打工、家里的房租被催缴、她们搬家……所有的事情都在高三那一年爆发。
她变了。
尽管沈曼龄这件事情跟後来她的家庭状况无关,但霈恩彷佛就此认定了,整个事情的开端,还是来自於令她心碎的那一幕。
即使比赛结束之後,大朱这个人就从她的生命里彻底消失,她也没听说沈曼龄跟他再有特别的联系。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已经不再关心他们最後究竟怎麽样。
要不是沈曼龄坚持要她打开天窗说亮话,她才不会吃饱没事去挖这种陈年旧事来伤自己的心。
「我跟大朱……坐在摇椅上?」
「你不要跟我说你忘记了,我亲眼看见的!」霈恩咬着唇,即使这已经是两年多以前的事,如今回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
曼龄楞住的模样像是失神,她再次确认时间,就是即将打比赛前的那个星期五。一瞬间,她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我就觉得很奇怪……为什麽那一天他会……」
「你想跟我说什麽?你要跟我说纯属意外吗?」
眼前的曼龄半是懊恼地抓着自己的浏海,可是那深邃沉静的眼眸却隐隐闪烁着怒气。「听着,霈恩,我也是受害者!我不知道你们有约,也更不清楚你们曾经有这麽一段……信件上的往来。」
霈恩哼笑,「我就知道你会这麽说;那你可以告诉我,为什麽你会出现在摇椅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