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秋日飛霜 — 第二章♥被封印的記憶(01)

那天过後,我又再次回到一个人战战兢兢的生活,值得庆幸的是,那个午休过後学校仍风平浪静,私下也没任何闲言闲语传出。我想,应该是我们够幸运,没被任何人看见吧。

老师手上的粉笔正逐渐牺牲自己的性命,在黑板上印下一串串由奇怪化学符号组成的结构式。我抄了几个符号,还是觉得那过於艰深难懂。好想放弃,却又不得不理解它,只能无奈地叹口气,耐着性子继续把上头的化学结构全抄下来。

不晓得时信过得如何?在那次挑战学校权威的公开相拥而睡之後,我和时信就没有再见面了。我总是会在一个人的时候想起时信,想起他给我的温暖、想起他像太阳般的笑颜、想起他一切的一切。

我非常清楚,我们会在学校遇见,是个让人不敢置信的巧合。那样的我本来就不该再出现在他面前,一旦出现了,就会为他带来极大的困扰,更何况,他已经多给我一次美梦,我不能再贪心的奢求什麽。

因此,我开始学着闪躲他。

有时候陪朋友去找班导时会看见他,我总是在踏进办公室前一个人奔到厕所躲起来,留下朋友错愕杵在原地。他偶尔也会经过我们班教室,我都会拿外套盖在头上,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他从窗外走过去。

虽然每次刻意逃开时信心里总会难受许久,但我不後悔,我不要让他再因为我而感到任何困扰。

只是……那些阴影就像阴魂不散的厉鬼,无时无刻缠着我,我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懦弱。有好几次他们班上体育课时,我都假藉身体不舒服的名义离开教室,小心翼翼的躲在墙角,以不被他发现的方式默默看着他。

他在班上的人缘很好,跟上次那个陪我聊天的学长感情好像也不错,他们总会一起打球、一起嘻闹,当他们到一旁休息时,也常会有不同的女生递水给他们,那个学长总是笑着婉拒,时信则是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

对於时信的反应,我到现在还是觉得是自己眼花。那天是他亲手留住我,要我别疏远他,但是他对其他女生就不是如此,甚至他的行为就印证了学长说的「冷的像鬼一样」。

同情。

这是我思考後所得到的答案,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解释时信行为的答案。

而当下课钟声响起,我总会回过身让自己躲在墙後,听着他和别人的谈笑声从墙边经过。明知道这样做很软弱,但眼泪从来不肯罢休,我只能摀着嘴,任凭泪水肆意的狂流。

纵使他对我的温柔只是同情、纵使他从来没在分开後想起我,但我能这样偷偷看着他,对我来说就已经好满足、好满足了……

「今天就上到这里,下课。」老师那从地狱将我们解放的宣判,让我瞬间回到现实。

四周同学全都松了口气,有些人甚至瞬间趴倒在桌上,放学钟声也在此时响起。我抬头看向黑板,完全布满密密麻麻的化学式和结构式,而我的讲义上,竟然全都是时信的名字。

死定了……又要跟别人借重点了。

我无力垂下肩膀,跟前方男生借了刚才的笔记,把今天的功课及讲义全放进书包後,不知怎的我竟然没力气站起来,乾脆趴在桌上奄奄一息。

实在无法让自己好几天没有阖眼,我瞒着阿姨去买了安眠药,吃下去後很快就能入睡,纵使睡梦中做的全都是噩梦,但至少我有睡一些。问题可能就出在食物了吧……

过了那麽久,我吃东西还是会吐,只能勉强喝些流质食物。总觉得我的体力已经濒临耗竭,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我也真的别无他法,只好就这样得过且过了。

不知何时,我身边围了一群女生,其中一人贼笑开口:「韫槿,你今天有空吗?」

「怎麽了吗?」我抬眼,语气懒懒的。

「再跟我们一起去联谊好吗?」一群人兴奋的叽叽喳喳。

联谊……就是联谊那天晚上……

我下意识摇摇头。

闭起双眼,可怕的画面又再度冲来,那两人狡邪的脸以及淫秽的言语,再度盘旋在黑暗的世界。我明明都闭上眼了,明明四周如此漆黑,为什麽我看得到?为什麽我听得到?

我不要!

我不要!

「好嘛,韫槿,你跟我们再去一次就好。」几个女生层层叠到我身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我从闇黑空间里拉回。

「我今天好累,你们自己去吧!」我抬起头,忍下寒毛竖立的恐惧,对她们微微一笑,「你们要好好玩喔。」

「韫槿……拜托啦,他们可是一直称赞你很可爱呢,为了我们的幸福着想,你就大发慈悲的当做日行一善陪陪我们,好吗?」其中一个女生哀求道。

我根本不可爱……要是被他们知道我被陌生人强暴了、变脏了,那他们还能带着想泡妞的心态说出那种称赞吗?

「我今天真的好累。」我起身,给她们一个歉疚的笑容。

我站在座位旁,想离开却被她们团团包围,每个人都用一种极为恳求的闪亮光波凝视着我。

现在该怎麽办?这种状况,我要怎麽拒绝她们才好?可是我不想去,真的不想再去那种陌生的环境,见到一群陌生的男人……

「韫槿?」从门口传来的温柔呼唤,吸住每个人的注意力。

这个声音好熟悉,围在我周遭的女生也纷纷转头,门口站着的人,正是我朝思暮想的身影。

「时信?」我摀住嘴,不可思议的尖叫。

现在不是放学了吗?他怎麽会出现在这里?而且,那麽久没见,他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

「学妹,好久不见啦。」在时信身後又蹦出一个人影,甚至我可以看见围绕在他四周的音符。

「学长?」我拧起眉心,更是惊讶的大叫。

现在是怎麽回事……他们怎麽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不好意思,刚才有事耽搁,让你久等了。」时信走过来,用比以往更为温柔的眼神望着我,另一手则接过我的书包,帮我背着。

呃……现在是什麽情形?时信是在帮我解围吗?我要做出什麽反应才对?

呆若木鸡的我,眼里尽是时信的温柔,耳里满是身旁女生们压抑的尖叫声。

「抱歉啦,这小家伙我们就带走罗。」学长也来到我身边,和身旁的女生礼貌性地打了招呼後,便和时信一人一手拉我走出教室。

步行在走廊时,还清晰可听那些女生逐渐放大的尖叫声。

被两个帅哥拉着走的感觉,我不会形容,只知道他们的手,好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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