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说我太坚强,明明看似柔弱却要挺起身来往前走,但我怎麽样也想不通,一个人的过去处境是怎麽影响整个人的心态的。
然而我就是那个被影响的人,自己却完全不知道,被时间推着前进大概也有好处吧。
「该坚强的时候坚强,坚强不了就到我怀里哭吧。」但是我忘不了的,还是那三个月你的温柔。
谢谢,但抱歉最後我逃避了。
刚上高中的时候,对我来说是疯狂又狼狈的,坚持了三个多月後我放弃了。
每天接受一进到教室後,门上放着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又擦过整个黑板没清理的板擦。
座位旁随时都有特殊的垃圾,怎麽看也都像是被刻意移过来的。
「才刚开学就勾引学长是吗?我真不知道当个绿化委员有这麽好的福利。」同班同学冷嘲热讽,伴随着日子久了也越来越多。
只有一个原因,我喜欢那个学长,因为他太温柔了。
「喏,给你。」毅伟学长递给我一罐矿泉水,「九月份真的很热呢,辛苦你了,学妹。」
炎炎夏日的中午,一边帮忙我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你也辛苦了,学长。」我用手背抹掉汗珠,欣赏他的侧脸。
喝水的模样在太阳照耀之下,也闪闪发光的,从以前到现在我没有对任何人有这样的感觉过。
因为是喜欢的人,所以会觉得特别耀眼的。
「放学後有空吗?」
「好像没有其他安排。」
「太好了!有个地方想要请学妹陪我去,可以吗?」
我笑出声:「该不会是商店街的折扣活动?」
他回眸一笑,「比那个还要有趣。」接着就插着口袋往二年级教室走回去了。
或许那时候的我应该要拒绝才对,就不会陷入不想离开的状态了。
在河堤边停下来後,毅伟学长把他的书包丢在刚牵过来的脚踏车旁,滑着杂草快步跑到不远的桥下。
几秒钟後,像是发现了什麽东西似的对我招手,大概是要我过去吧。
「晨熙学妹,你看!」学长从角落拉出一个小箱子,里面有两只小白猫依偎在一起,「我昨天回家时发现的,然後纸箱好像不好睡吧,所以我就把体育外套留给牠们了。」
他指着有点起毛球的外套,继续:「我家是公寓所以不能养宠物,但是丢在这里又不太好,你家可以养吗?」
「我想养,我家人不会同意的。」说完就接着摇摇头,但看他歛下眼露出失望的表情时,却想要说什麽让他打起精神,「学校呢?我们学校有隐密的地方可以藏吗?」
「我记得体育馆旁边好像有空地,而且上面也有遮雨棚。」
「那就这样决定罗!」我轻轻摸着小猫的背,「小猫咪,你们有家了喔!」
牠们一边喵喵叫的回应我,一边用渴望的眼神仰望四周,河水的流动还有我心脏扑通通跳着的……
「学妹,别告诉别人喔,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他把食指抵在唇边,再度把运动外套铺好後站起。
属於我们之间的秘密,真的真的好开心。
第二天我偷偷把箱子移到体育馆旁,小猫的眼里满是笑意,这样我也满足了。
共同守着一个秘密,这种感觉真好。
毅伟学长,本名是高毅伟,是我在暑假实习绿化委员时认识的学长,在我不认识任何人、又不敢发问的时候,他主动来找我说话了。
「学妹,第一次实习这种活动吗?」
「嗯,因为总觉得不能让自己的高中生涯就这样泡汤了,才想说充实一点,」我点点头後抬头看着他,「而且这可以算是运动吧,毕竟我完全不满意自己现在的身高喔。」
「哈哈,那你加油喔,晨熙学妹。」
听见自己的名字时我才把视线移到他胸前的名字牌,高毅伟,嗯这个名字很有领导者的感觉。
剩下的都是茶余饭後闲聊的话题,渐渐和他熟识後,就越让人喜欢他的温柔了。
「欸欸,这袋饼乾你帮我拿给毅伟学长好吗?」班长把浅蓝色包装袋拿到我面前,「你就说是你同学做的,如果想知道她是谁,明天中午就到体育馆前面等她。」
「班长你这样很坏耶,手艺好就偷跑喔!那到时候问到电话时记得跟我们说一声喔。」
「哈哈哈哈好啦,这样又可以认识一个男生了耶,何必像你们这样天天跑联谊,李晨熙那就拜托你罗。」
她丝毫不问我的意见,把手工饼乾塞给我後就离开教室准备下一节的体育课,而我傻傻盯着那包饼乾沉默了好久……
还是给一下吧,毕竟我没有权力干涉别人的心意。
利用了中午绿化委员的工作时间,我悄悄把饼乾塞给他。
「咦?给我?」毅伟学长迟疑了下,最後还是把那袋饼乾接下来了。
我叹了口气,原本紧张的心情全松懈了下来「要是你不收下的话,我明天会被生吞活剥。」
「这样啊……那为了学妹着想我先收着好了。」感谢上帝,你不会像那些高傲男一样丢给我叫我退回去。
「对了学长,昨天的猫咪我已经藏在空地那罗。」我指指远方不明显的角落,「牠们的早餐我已经喂过了,晚餐我留在那里给牠们了。」
他望向我指的地方,笑道:「谢谢你,抱歉还要麻烦你做这些事情,我等等体育课再过去看一下牠们。」
说完他却伸出手,轻放在我头顶上,揉乱我的头发後继续:「你也很像一只小猫耶,哈哈。」
我静默着不抬头看他,绝对绝对不可以被他看见我慌张的表情。
「说真的,我刚刚小小的开心了下呢。」毅伟学长把手放下後,转过来正视我,「我看你拿着那包饼乾朝我走近,还以为是你特地做给我的,後来发现是别人做的之後才觉得是自己太有自信了哈哈。」
他牵强的笑里,是我鲜少看过的失落,好像期待着甚麽却又落空一样。
是我想太多吗?还是我的错觉?总觉他话中想表达些什麽,那这份感觉也是我太有自信吗?
*
隔天刚进教室,我发现自己的座位被翻的一蹋糊涂,而班长则站在我面前不让我过。
「我昨天要你拿给高毅伟的呢?」
「中午就给他了。」
「你确定吗?」她提高语调,从後方拿出昨天一样的包装袋,「对啦,你是给了没错。但他今天早上拿到班上退还给我了,连一点机会也不给我。」
退还?可是学长昨天不是收下来了吗?
「我照你说的给了,他要还给你也不是我能预料的,我的座位那样是你搞出来的对吧?给我复原。」我耸肩,只希望她可以让我过了。
「但为什麽会退回来呢?该不会你在他面前说了些什麽吧,毕竟都这麽熟了。」她拉开我座位椅子随意地坐在我位子上,「弄成这样只不过是一点教训而已,你自己弄回原状不就好了。」
这态度可真高傲的令人作呕。
「我说,其实这不是我的义务你知道吗?想认识学长就自己去找他就好了,你还可以得到热呼呼的答覆呢。」我推开她挡住我的身躯,把掉在地上的课本全捡起来塞回抽屉,「胆小鬼,连这种事都不敢面对,我想学长也是这麽想吧。」
嘲讽语气中我压抑着怒火,她凭什麽把气都出在我身上,又凭什麽对我颐指气使的。
「听你这样回答我更可以确定一件事了,你喜欢高毅伟对吧?」她转身把饼乾丢进垃圾桶里,「不过很可惜,我的猎物是不会让给别人的。」
「尤其是你这种心机女。」她走回自己的座位,当其他同学进教室後看到这副场景,窃窃私语了很久,一部分的人全挤到班长的座位附近。
然後,转过头面对我的却是带有冰冷眼神的他们。
恶势力的强大点在於人多就代表正义,很好,你赢了。
下午的第一节课,我被锁在厕所里了。
「你就在里面好好反省吧,到底用完心机的下场是什麽,先甘後苦就是这种滋味喔。」班长尖锐的声音狠狠刺入我耳里,「等等喔,我还有礼物要送你,欸欸倒进去倒进去!」
才刚抬头就有一个水桶直直落下,泼的我全身都是洗碗精的味道,水桶重重砸在我身上,而原本穿的制服也因为被淋湿而渐渐变得透明。
我从没想过在这种阴暗的地方,即使是夏天,被泼了整身还是会觉得冷的。
真的好冷。
确认他们已经离开後,我朝外头大喊:「有人在外面吗?有谁可以帮我开个门?」就这样重复了好几遍後,我也口乾舌燥了。
加上身上透明的衣服,希望等等进来的人有两套衣服可以借我,希望。
「有人在外面……」
「你被困住了吗?」咦?为什麽是男生?
「对!可以帮我把挡在门上的东西移走吗?」他没有回我但却开始移动,差不多几分钟後我的门就可以往前推了。
「啊哈哈谢谢你……咦?!」映入眼的是他黑色深邃的双眸,透似着急般的眼神让我慌了。我衣服还是透明的啊,学长你快转过去啦!
毅伟学长马上把他的制服外套披在我身上,语带急促的问:「你怎麽会被关在这里?为什麽被淋湿了?待了多久有受伤吗?」
「没……有吧。」纵使肩上还有水桶砸下来的瘀青,我却还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绝对会被看出来的。
「你的肩膀还有後方那个水桶,是被砸到然後被泼的整身都是?」学长他揪住我手腕,「全部!全部跟我说,全部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全说出来後,他扶额且低下头,说:「我以为这样的拒绝方式,她就不会对你怎麽样,但到头来我的自以为还是伤害到你了,对不起、学妹真的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啦,她自己爱把我关进厕所的……」话都还没说完我却感觉的到学长的体温,隔着外套是他紧紧环绕我的手臂。
被他紧紧的抱着,抱着。
「该坚强的时候坚强,坚强不了就到我怀里哭吧。」
如果说哪天我又想起当时的拥抱,那麽我会狠狠痛哭一场,但当下我却安心的不得了,不敢哭也哭不出来。
所以我慢慢伸出我的手轻靠在他背上,被迫翘了一堂课,但却无比的值得。
为了这个怦然心动的时刻,一直以来他就像我的太阳一样照耀着我,给予我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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