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跳，目光不由自主抛向孙一扬。
他显然也被大熊突如其来的发言吓到，整个人弹跳了起来。
「大熊，我不是说过──」
「大嫂？」韩老师重复了一次，语气带笑。
他收回撑在桌面的手，直起身，空调送来的冷空气拂过我们之间，韩老师站在我的身後，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笑不是真正的笑。
「干麽？」大熊困惑地搔搔头，「徐之夏不是老大的女朋友吗？」
「大熊！」一旁的丸尾直接伸手摀住了大熊的嘴。
「女朋友？」韩老师声音里的笑意更加明显，孙一扬看了过来，韩老师笑着问他，「孙一扬，我怎麽不知道你们在一起了？」
「韩老师，我们没有──」
我转身，急着想解释，孙一扬却比我快了一步。
「大熊误会了，我和徐之夏没有在一起。」他说，此时的孙一扬已经不再慌乱，取而代之的，语气是一种带着挑衅的冷静，「干麽？你在意？」
韩老师没有接话。
我看着他渐渐收起笑容，回到最像韩老师……
或者该说，回到属於韩靖的模样。
「我去拿讲义。」他说完，转身离开。
留下一室无人可解的寂静，以及我不敢妄自猜测的疑问。
﹡﹡﹡
那天韩老师回来以後，客厅里的氛围持续低迷了好一阵子，大夥儿闷着头念书，没人敢说话，也没人知道该说什麽，直到用过了午餐，几个大男生吃饱喝足，气氛才渐渐回复热络，念起书来也不再那麽有压力。
只不过，也许是孙一扬私下和其他人说了什麽吧？那天发生的事彷佛成了我幻想出来的记忆，他们没有一个人觉得奇怪，没有一个人追问，就连一向心直口快的大熊都没再提起。
翻着韩老师给我的旧讲义，抚过他留下的笔迹，我没办法不在意。
韩老师他……
他为什麽不回答呢？
孙一扬的问题并不是那麽难应付的，不是吗？如果他不能回答，是不是代表他……及时拉回失控的思绪，我叹了口气，揉了揉发疼的额际，再次试着让自己专心在讲义上的古文释义。
我在想什麽呢？
答案很简单，韩老师只是纯粹不想理孙一扬罢了。
「之夏，」敲门声起，妈妈探头问我，「要不要休息一下？」
「好啊。」我放下笔，跟着妈妈一起走到客厅。
电视停到新闻频道，平日晚上多半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我们并肩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整点新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吃着妈妈亲手烘焙的饼乾。
妈妈问我最近念书念得如何？会不会太累？
「如果想补习的话，尽管说喔。」妈妈递了杯热茶给我，温柔地笑了笑，「你爸这几天老是打电话回来问你的状况，怕你自己念得太拚，一直和我讨论要不要送你去补习班，想说有人帮忙掌控进度，你会比较轻松。」
「爸想太多了啦，我真的不想补习。」我连忙拒绝，先别说是否真有需要，和人相处从来不是我的强项，好不容易熬到放假，我才不想把自己再丢进另一个深渊里，「而且，我现在不是一个人念书呀，没事的。」
「你没说我都忘了！」妈妈的眼睛忽然闪闪发光，她激动地拍了我的大腿一记，「那个、那个谁，孙一扬，他是你的同班同学吗？」
「没有同班……」
「那你们是怎麽认识的？」
「唉唷，这、说来话长啦……」眼看妈妈又要追问，用膝盖想也知道她绝对想歪了，趁着误会还没扩大、妈妈的想像力尚未失控之前，我向她郑重澄清，「妈，先说好，我跟孙一扬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