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共肩走过几个年头,我轻轻掐指细算,如今那抹身影云淡风轻悄然离逝,已走过那年少轻狂的匆匆岁月。
彷佛朝着未知的方向,漫无目的地走向眼前的隧道口,有那麽一瞬间,似乎看见你转过头来伸出温暖的手掌。
眼角浮现的是岁月留下的细纹,神情温柔地对我说:「这里很暗,把手给我吧!」
凭着记忆勾勒出你微笑的轮廓,下意识伸出手的那一刹那。
这一秒的我只是触及到没有温度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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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顶上广阔的蓝天恬然轻笑,一路绵延的云朵似乎没有所谓尽头,此刻比任何时候,更加意识到我已确切活在此当下。踏着轻快的脚步,校园里陈排的树廊,至树梢轻轻洒下的点点微光,映照在膝上的百褶裙上,为这一年的时序,为终将成过往记忆的这一刻,点缀了一丝青春气息。
国中二年级运动会演习,举着象徵校徽的旗帜,我们学校因为是社区学校,所以人数并没有想像中多,不过这里发生的故事却不间断累积着,以看不见的形式存在着,多如繁星,随着敲打的钟声悠扬,涌上任何人的心口,甜甜的却夹带一丝苦涩,不得眼见却深有感触,记忆在多年後还不忘放着光明,像是提醒着那一年的耀眼,而我就是在这一年遇见了耀眼的你。
因为今天是运动会的缘故,在全校全体集合的操场,还是略显拥挤之感。
握紧掌中的旗帜,胸口涌上难以抑制的紧张,看着眼前弥漫的肃静氛围,我居然也严谨以代,收敛起平时的散漫,如此谨慎得不像我自己。
为此低下了头,为的是掩饰我忍不住的笑意,不知何故莫名涌现一股笑意呢?我说不出来为甚麽,而我以为没人会查觉。
下一秒却听到有人说:「那个人…….」因为距离遥远,加上嗓音过於低沉细微,那声音只是轻轻擦过我的耳际後,倏时荡散无踪,并没有听清楚他们在说甚麽,在说我吗?因为低头为掩饰笑意的举动过於欲盖弥彰?
「应该不是在说我吧!」下一秒我马上被这股上涌的念头,平复的心中的微微猜测。
走到司令台後方,和朋友们快意聊着天,忽然视线往後一瞥,视线一扫而过,我看到站在高年级首排,一位大男孩。
之所以让我在乎多看几眼,是因为他染着一头金发。阳光顺着他的发丝轻柔洒下,是我的错觉还是我眼花,怎麽他身上绽放着亮点,显得有些唯美。
和身旁朋友热切交谈的他,与此看来炙热的阳光,并没有让他感到烦躁,因为他还挒着嘴灿笑着,这个人我从未亲眼见过。
因为年级的关系,三年级的教室都在A栋,而我们二年级则在B栋,这些楼与楼距离,好像为彼此划分了楚河汉界,是有若无地隔开了交流,而我们也甚少会经过A栋,对於许多人只存有印象,没有实质接触的机会。
下一秒,他的焦距凝结在我身上,而我事若无睹再度把视线移转到朋友身上。
这一秒的注视,我可以自然地把视线转离是因为我从没预料到,下一秒,我会因为彼此的视线汇集,而魂牵梦萦多年。
终於到了正式运动会这天,感觉腹部隐隐作痛,或许是因为太阳直射的高温,让血液快速窜流,根据以往经验分析此种现象是生理期所致,虽然早有预兆做好了措施,但不免会小小抱怨,怎麽偏偏在这一天来呢!
经过来宾及师长的冗长致词後,终於运动会正式开始,像是要把所有的痛嫁祸到旗帜本身般,隐忍疼痛加重力道紧握旗帜走完这圈操场,总算完美落幕,顺利完成我的任务。
随後老师以关切的目光朝我走来,看着我摸着腹部的手,在看见我失去血色的嘴唇,有些急切的问着我还好吗?
我只是违背本意的说还可以,其实痛到快昏倒了!坐在司令台的角落,根本无心这场运动会进行到哪。
而我又看见预演时那位金发男孩,虽然他从刚才就紧盯着我瞧,不过我一点都不在乎的他关注,只是无力将头埋入膝盖间,暗暗期许着这疼痛尽早消失。
这一天什麽都没发生,我能感受到有道目光的注视,虽然能察觉到,却没有放在心上,有时抬起头与那道视线迎上焦距,但注意力始终搁在那不断传来闷痛的腹部。
那时能如此依然故我忽略你,是因为根本没想过我会对这样的目光动了心,会对我来说这一刻如此陌生的你动了情。
看看摆动不休的秒针,再看向墙上高挂着的日历,又过了一个多月,来到了呼出气时会冒出白色气体的十二月,今年很冷。
镜中的我依旧绑着俐落马尾,浏海因为剪失败有点短,所以有点傻气。
中午时分我翻箱倾柜找遍置物箱角落,怎麽也遍寻不着,只好打电话向朋友求救。
路经不很熟悉的A栋,一心想赶到後门,去拿今早忘记带出门,只好托朋友带来的用具,於是我走了捷径,这样傻气的我遇到了一个人。
但我怎麽也想不到这一分、这一秒我连我自己都没发觉,我开始偷偷在乎了一个人。
以为那场际遇会如同我口中呼出的烟霭,从我记忆里逐渐散去,又回到对我而言陌生的你,始终未曾预想到,烟雾虽散,但骤降的冬季依然垄罩着我,使隐隐沉痛侵袭着我。就像多年後我依然任由记忆中的森林翻腾,群蝶飞舞却促使了始料未及的蝴蝶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