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蹦!)
桌脚拍击声将目光呆滞地注视着黑板的少女,从虚幻中拉回现实。
「干嘛!?」
少女回应坐在隔壁的少年,她放下方才还撑着头,白皙的右手,不耐烦的将头转向打扰她安宁的少年,转头时,少女冰雪般洁净的玉颈所施加的力道,不经意地让乌黑秀丽的曼娟秀发,飞扬起来,令少年看傻了眼,发愣了片刻。
这是少年每天的例行公事,打搅少女在下课时间脑袋的放空,她已经习惯少年每天的这个小动作,奇怪的是从来没有一次无视过。
「没事,想问你在干嘛」
「关你什麽事!」
少女那有如玫瑰般含苞待放的容颜,被坐在隔壁桌的少年调侃後,瞬间换了颜色,脸上表现出烦躁,她的双眼就像两潭澄澈见底的湖,修长的眼睫毛为微微垂下的眼皮增添几分嫣魅,从眉心下方至仁中之间的鼻梁像座小山丘,那完美的弧度足以媲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浑然天成,整张玉容好比是幅一气呵成,令人心旷神怡的山水画作。
少女继续将手扶着头,彷佛那有千斤重一般,她的眼神呆滞,望着前方乾净的黑板。少女她是少年的同班同学,两人时常腻在一块,但从来没有人拿他们俩来开玩笑,因为……
「你要去哪里?」
「哎呦,你回来啦,还以为你神游去火星了呢!」
「所以……你要去哪里?」
「我还会去哪?难道只有你不知道?」
「不就是『又』要去找你的爱人吗?」
「呀勒呀勒,这麽快就被你发现啦,小真,我的形象都没有了呜呜呜……」
(你早就没有形象了好不好……)
小真心里头暗忖着。
她一边用鄙视的眼神看向一脸玩世不恭的少年,却又一边想着那个他所谓的『爱人』亦或『最美丽的女孩』究竟是哪里吸到他?在小真的眼中,她不过是普通青春期少女,大不了矮小了一些,竟然就能把他迷的神魂颠倒……
「要是我也能矮一点就好了啊……」
少女窃窃说道。
「嗯?小真你刚刚说什麽?」
「没有啦!赶快去找『她』啦!等一下被别人捷足先登了齁,你就别哭着回来找我喔!哈哈…哈哈哈……」
「喔……好喔……」
少年没在意太多,满脸狐疑地离开教室。
「唉,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阿,那家伙。」
这是小真与他一个平凡的上午,少年离开後,少女继续凝望着洁净的黑板,只是脸上比刚才多添了些不知名的忧郁。
响亮的放学钟声传遍整座校园,在钟响最後一声後,每一个角落都能听见悉悉疏疏的交谈声,情窦初开的男孩女孩们,各个纷纷肩并肩地走向校门,为一天的授课画下句点。小真走在被夕阳染成黄昏色的走廊,但她的目光并没有被整片像被火焰燃烧的天空所吸引。因为在小真前方,映入眼帘的是,少年与他的『亲密爱人』正大剌剌的靠在走廊旁边的教室相谈甚欢,在旁人眼中看来就像感情要好的两小无猜,但小真已经对眼前这副景象感到乏味,甚至感到厌恶。
(拜托……是有多少话可以讲……都不会口渴吗……)
小真在心中这麽抱怨道,实际上已经不自觉翻了个大白眼。
「呦!小真!看你好像很孤单欸!要不要『我们』陪你回家啊?」
察觉到小真身影的少年,轻佻的说道,他似乎完全不在意路过走廊的其他人对他投出的异样眼光,更没意识到小真翻白眼的动作,只是用和蔼的表情问候道。
「不必不必,你继续你继续,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是这样啊……哈哈……」
少年缓缓低下头望着地砖,双眼依旧眯成一条线,嘴角扬起的角度不变,但空气彷佛对他的情绪作出了反应,寂静了好一阵子。
「……」
「……」
「……」
「我想…我先回家好了…家人还在家里等我吃饭…还要补习…总之…秋水,我先走喽,有什麽事明天再说吧!那个……你是叫小真吗?不好意思,先失陪了……千万别吵架喔!」
「「嗯……」」
依然尴尬的小真与秋水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站在两人中间的少女,娇小玲珑的身寸在两名身高170以上的同龄学子之下,像处在山谷之中,在她两边的气场更是凌人,紧张的口气中不失应有的礼貌,开口打破沉默的少女名字叫小圆,全名叫邱圆圆,是少年『口中』『最美丽的女孩』。
「喂!干嘛啊,黄秋水你玻璃心喔?把你的小情人都吓跑了。」
「……哼嗯……」
不知道是光线折射,还是小真的错觉,当小圆三步并两步的离开时,少年的嘴角比方才扬的更深了一些。
「呀勒勒,『她』怎麽不见了?小真!你还在这里啊!果然是没有我陪不敢一个人回家对不对阿,哈哈哈……老实一点不就好了吗?」
少年用像在开玩笑似的口吻对眼前的少女说道。
「你……黄秋水看来你真的病的不轻,果然去年把『帮你治病』的愿望交给圣诞老人是错误的选择……看来要每周去一回教堂请耶稣帮忙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这麽严重吗?话说这不是美国梗吗?你怎麽能用得这麽惟妙惟肖,可能连沈玉X都自叹不如了阿,嗯嗯,看来小真有搞笑艺人的资质呢!哈哈哈哈哈哈!」
「是喔……」
「话说回来,你刚才……『到底在干嘛』?」
小真虽然已经对秋水平常的疯言疯语司空见惯,但她对少年刚才动作的感到有些不对劲。
「喔!你看你看!小真,地上有一整排的蚂蚁欸,超酷的对不对!它们那殷勤工作的模样,以及毫不畏惧在人来人往的走廊笔直向前,阿……我都想为它们作……」
小真对这一番发言表示尊敬,从头听到尾已经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她的眼睛虽然直直望着少年,但眼神中带着八分的鄙视跟两分的惊讶。
在秋水滔滔不绝地说着时,她拉了一下迷彩绿的侧背式书包,迳自走向楼梯。
「欸!等一下啦!小真!我陪你回家啦,不要这麽无情啦,小真!」
「唉……真受不了那家伙……」
小真一边放慢自己的脚步,一边喃喃自语着。
小真用百般不愿意的眼神看着身旁的少年,但只见他用与平时和蔼的表情望着少女,就像在一幅完美的画中挑小细节一般的凝视。
「干嘛!又在想什麽天方夜谭?」
小真的锐气从刚刚就没减弱过,对着秋水毫不客气地问道。
「嗯……只是在想,生气的小真,其实也蛮可爱的嘛!」
走在小真旁边的秋水突然出言调侃小真,而少年说完後自顾自地往前跑了起来。
「你……!你在乱讲什麽!黄秋水!你不要跑!」
少女刚才还是冰冷冷的表情,一下变得害臊又激动了起来,原本白皙的脸颊,因为追逐而渐渐晕红。
「哈哈哈哈哈哈!小真还是一样纯情,这麽小家子气是成不了大人喔!哈哈哈哈哈哈…」
於是,两人背对着夕阳的余晖,与高中的校园,在少年的记忆中
交织成一介无可取代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