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她还是会跟婉柔小聊个几句,保持基本友谊;她们彼此互相支援也还称得上愉快。不过两个人站柜的情况已与一开始她还是个菜鸟时大不相同。一开始她跟婉柔站柜,当然多是由经验较丰富的婉柔主导,有顾客临柜也是她去接洽居多,但随着她站柜经验日渐丰富,跟在汤姊身边学到不少技巧,这一阵子也建立了一些与顾客之间的友好关系,她主导的态势变得更加明显;上午来了三组客人,其中两组就是她接触过的熟客,另外一位是来找汤姊的,看汤姊不在,稍微聊个几句就离开了。
现在这个柜只要汤姊不在,俨然就变成了她来负责;宜倩固然会感到有些压力,不过也因自己能力增长而开心。
「你真的进步好多,现在已经有客人慢慢上门来找你买东西了。」婉柔一脸羡慕。「啊!真是的,看样子就算是你一个人独自站柜,应该也可以处理得很好。」
「婉柔姊你别这麽说嘛!」这句话隐约带了点酸味?宜倩仍是陪笑着,很快转换了话题。「我想去倒个水!暂时麻烦婉柔姊了。」
「好啊,你赶快去,这边我先看着。」得到婉柔的许可,她立刻拿着自己的保温杯跑向茶水间。
*
怎麽回事……打从吃过午餐之後,宜倩就觉得自己的精神状况不太好。
头有点昏、有点沉,甚至有点很困很困的感觉……
「宜倩,你身体又不舒服啊?」耳边传来婉柔的声音。她勉强睁开眼,没发现自己就靠在高脚椅边休息。
「好奇怪……我昨天不觉得我有特别晚睡……」她手往前探,不断眨眼,可是仍摆脱不了那种讨厌的昏沉感。「早上也还好。」
「是贫血吗?还是吃饱饱想睡?」婉柔抓住她的手,同时在她手上塞了她的保温杯。「你要不要多喝点水看看?」
喝水……好,喝水……宜倩认清手上粉红色保温杯是她所有,然後打开喝了一大口。「谢谢婉柔姊……」
「你如果真的不舒服,就坐着休息一下;花美男来了我再跟他解释……他最近不是在追你吗?看到你这样应该会放个水吧!」婉柔的声音带着笑,她抬起头,忽然觉得头上的聚光灯有点刺眼,她看不清婉柔说这话时的表情。
「有客人来了,我先去招呼一下。」婉柔丢下这句话之後就离开她了。宜倩手上拿着自己的保温杯,不知怎麽回事,喝了水反而昏沉的感觉更加重了。
「李宜倩。」不行!她晕得好像快要睡着了,现在才几点啊?她勉强睁开眼,寻找声音的来源,那就在她背後。
「是戴哥啊?」她点头招呼。
「你怎麽回事啊?为什麽看起来一脸快睡着的样子?你的精神不太好耶。」他的语气不太像苛责,反而是疑惑的成分居多。
宜倩暗地里捏了自己的腰一把,「我也不知道,就觉得好想睡。」
「突然很想睡?」花美男的声调立刻提高。
哇!好可怕!宜倩努力保持清醒,但是一睁开眼发现他确实是在吼叫,但对象却不是她?「戴哥?」
「你手上拿的杯子是你自己的?」
她看了一眼,「是啊?」
「确定是你自己的?」花美男的声音很严厉。
她看了一眼,没错,不管是颜色还是品牌,都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保温杯……好像有哪里不对?她记得……杯子上,有一个她的姓名贴。
脑袋里的昏沉感再度加重,宜倩的意识像是紧绷到即将拉断的橡皮筋,终於「啪」一声拉断,她往前扑倒,正巧趴在高脚椅上。
「宜倩!」仅存的最後一丝理智,她彷佛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对了……这个时间,他……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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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睁开眼睛时,她意识到自己躺在沙发上——果然又是休息室?她身上怎麽盖了一件外套,这味道……
「宜倩?你醒了?」这问句的声音跟她昏倒之前听到的那声叫喊是同一个人;下一秒,那个人立刻蹦出来。
果然是他,朱昱祺。她仰头瞄了一眼时间,快六点,她记得她昏睡时差不多是下午两点左右;看样子这次药下的很重。
身上这件外套沾染着他的味道,与当初围巾上的味道一样;那是会让她上瘾的味道。她原本想抹脸,但又怕毁了脸上的妆,只好眨眨眼,让他协助她从沙发上坐起。「是你……带我进来的?」
他点点头,「我才刚进大门,正要走到你的柜,就看到你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直接趴在椅子上;原本有个高高的男生要去扶你,是我直接把你抱起来,问哪边有地方可以让你休息。」他抓住她的手,她才发现原来他的手比她还冰!「你吓死我了!宜倩,我以为你出了什麽意外……结果把你带进这里之後,我才发现你是在睡觉。」
高高的男生一定是花美男!她偷吐了吐舌,回握他,给他一记安抚的笑容。「是安眠药;我没事,除了头还有一点点晕之外;你不要太担心。」
「你知道是安眠药?」
她抿唇点头。「而且下手的,就是今天跟我站柜,『曾经』跟我最要好的同事。」虽然自己平常没有用安眠药助眠的习惯,但是被下了两次药,再怎麽缺乏警觉也要觉醒吧?这就是花美男或是其他柜的同事一再告诫「别吃黄婉柔给的任何东西」的原因。
黄婉柔有前科;倒不是真的犯了什麽罪的前科,而是这绝非她第一次对同事下药,她也不是第一个被黄婉柔下药的;上次她还没有自备保温杯的习惯,喝了黄婉柔倒的水,再加上自己前一天睡眠不足,於是还能勉强说是她自己身体状况不佳,但是这次,除了被人再次下药之外,实在没有别的原因足以解释她的忽然昏睡。
「我不知道整件事情是怎麽一回事,总之我只在意你,你没事,那一切好谈;如果你出了什麽问题,我保证会让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他说话的态度仍然温柔,但宜倩很清楚,他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