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鸞鳳寶珠 — 第十七章-心慈慘遭槍吻,救人卻要傷身(上

「楚渊!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纪姑娘有话好说,先听我解释两句可好?」

「少废话!在大仇得报之前,我便是屠凌筠,定要将你邪教狗贼屠尽、屍首堆满江山,以祭师傅在天之灵!」

枪尖挥洒间,磅礡气势排山倒海而来,楚渊自习武以来,除却那夜盗走鸾凤宝珠之时所见镖师,又哪里曾与如此高手对决?

纵然习武刻苦,可相较屠凌筠刀口舔血的三年岁月,实是小巫见大巫。

未过几招,楚渊便心知此战不利,若是再这麽打,必然要败。

屠凌筠心中惊骇却也不低於楚渊;此人手无寸铁,竟能单以指力抗衡她手中铁枪!楚渊此番表现,却令她愈发深信楚渊乃是邪教之人无疑,或许还与那从未显露真容的教主有所关连。

如此,便更加不能放走这贼人了。

「楚某绝非邪教中人,纪……屠姑娘何必苦苦相逼?」遭屠凌筠瞪视,楚渊改了称呼。虽缓下了枪,却不见她有放人的心思。

「七杀鬼婆在何处?」

「姑娘,这七杀鬼婆可真与我无关呀,我又如何能知晓她去向?」

「如此说来,便是承认了除此之外皆果然与你有关?」

楚渊连忙摆手:「呃,姑娘,口误、口误……」

此时他心中所想,是当年逃婚与夺了宝珠之事。无奈到了屠凌筠那儿,就成了心虚、慌不择言。

当屠凌筠再度舞起铁枪前,楚渊大喝一声:「姑娘稍等!」

屠凌筠全神戒备以防暗算,却也真未动手。

「莫非姑娘真要为夫小命?如此你可成寡妇……」话音未毕,点点寒芒如流星飞掠,险些扎进了楚渊口中。

「无耻之徒,休得口出狂言!你我此生仅有生死相搏一途」

楚渊无奈,展开身形四处奔逃,正无计可施之际,忽有剑锋电闪而至、阻了二人打斗。细看那插手之人,丹凤眼、鹅蛋脸、发如瀑、肤如玉;娇颜仗剑胜须眉、巧笑嫣然顾生花,不是段巧嫣是谁?

「段姑娘!」

「段巧嫣!」

二人皆是讶然,不知此人为何出现,又为何出手。

段巧嫣先向楚渊盈盈一礼:「见公子无恙,小女子甚感欣喜。」又向屠凌筠道:「久闻穿岩枪风采,如今一见,果真霸道恢弘,令人敬佩。」

「段巧嫣,何故阻我捉拿大盗楚渊?」

「屠姑娘此言差矣,楚渊既是到了段府采花。捉与不捉,当是段家家务事,如何由屠姑娘代劳呢?」

「如此恶贼,人人得而诛之;你且让开,刀剑无眼!」

「此事既与段家有关,便是退无可退,便让小女子也会会这穿岩枪吧。」话毕,剑指屠凌筠,毫无退却之意。

「……段家竟也与邪教有所勾结,如此便休怪我不客气了!」屠凌筠铁枪直挑,势大力沈,弹开剑锋、随即刺向段巧嫣胸膛。

见状段巧嫣也是惊骇,赶忙闪避。心道,此女行事狠辣,莫不怕真得罪了段家,牵连纪家麽?

似是猜出段巧嫣所想,屠凌筠冷然道:「我已然离了纪家,如今世上再无纪凌筠!此後任何仇怨我屠凌筠一人当起!」

「好气魄。」楚渊不禁赞叹,此女刚烈还胜自己一筹。却也苦恼,不知该如何解这误会。

「公子,屠姑娘这气魄可是想要公子性命的呀。」

楚渊闻言也是为难:「屠姑娘究竟如何才肯相信我楚渊并非邪教中人?」

「若有辩解,便上九天寻我师傅解释吧!」话罢,磐龙铁枪捣向楚渊面门。纵然以一敌二,气势上却丝毫不弱,反将二人打得狼狈不堪。

段巧嫣虽擅合击之术,楚渊这些年却少有与夏玲儿共同抗敌,因而多是单打独斗、不擅配合。二人合力却更是顾此失彼、忙乱不堪。

屠凌筠枪尖猛转,或刺或勾、或打或甩,如猛虎入羊群、施展得毫无顾忌。

段楚二人却也并非好相与,见了屠凌筠大有一举击败二人之势,便分两旁、各自为战。

若论单打独斗,段巧嫣并不出采,却也是一大助力。屠凌筠既要分神注意段巧嫣,楚渊肩头压力顿减,施展起了返字诀,攻势一波快过一波,连环爪影如高墙压顶,向着屠凌筠笼罩而来。

屠凌筠也是身经百战,立即後撤、调整态势,却是避了楚渊,朝段巧嫣猛攻而去,欲先击败一人。

受了针对,段巧嫣一人哪里会是屠凌筠对手?交锋不过两招,剑便险些脱手。无极奔雷剑本就是纪家绝学,屠凌筠当然应付得如鱼得水。

「段姑娘,快退下!屠姑娘,此事与她无关,若有仇怨只管向着我来!」

屠凌筠却是不理会,又是枪尖一甩,铁枪舞动间竟如有沾附之能,将段巧嫣长剑卷开、抛飞向天,随後枪尖已破竹之势猛扎而去。

段巧嫣虽面不改色,眼见枪尖近在咫尺,却已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小心!」楚渊抢身上前,枪尖已至寸许,显然已是招架不及。楚渊只得身子一挺,直朝枪尖撞去。

枪尖直穿左肩而过,段巧嫣却因这一阻而得以幸免於难。

只是屠凌筠并未因重创楚渊而罢手,铁枪一转一收,带出大片血花。楚渊强忍不痛呼出声,面上却是血色尽失,煞白一片。

「楚公子!」段巧嫣华服染殷红,眼中急切,却在屠凌筠面前无计可施。

此时忽的又是一柄利剑划破长空,钉向屠凌筠胸口。

哐当声响,屠凌筠反手挡架,又是一记横扫。来者却是一触即退,并不纠缠。

「姐姐!楚公子!」

来人正是段寄情。他知晓屠凌筠欲追杀楚渊,却不知为何段巧嫣亦卷入了争端。

「寄情,助我除此蛮人!」段巧嫣气愤已极,拾了剑便要与段寄情围攻屠凌筠。

屠凌筠久闻二人合击之术,却是未曾亲眼见识,如今遇上却也不惧。眼见楚渊已无再战之力,挺枪便要一战。

段寄情不明所以,对家姐却很是听从。只见此人虽眉眼间散发丝丝怯懦之情,剑术却是凶猛霸道,还在段巧嫣之上!

只见屠凌筠又想故计重施、向着段巧嫣开刀,几番尝试却全然无法绕开段寄情,反遭刀剑所伤。

几番交手,屠凌筠便知,段巧嫣看似突破口,却是请君入瓮之计,当下调转枪头劈向段寄情,却见他一反原先凶猛之势,竟避而不战。

穷追之下,却是由段巧嫣寻机袭击,险些重创屠凌筠。

二人搭配巧妙,进退有度,静如湖水、动若野火,无怪乎人道此二人若能合击,可退强敌,如今一见果真不虚。

正当双方缠斗之际,忽闻楚渊叫喊:「段姑娘、段公子,莫要伤了她!」

段寄情剑锋偏斜,避开屠凌筠脖颈,却是至今也不知双方何故动手。

「寄情,要她性命!」段巧嫣本就气极,怎见得楚渊替屠凌筠说话?攻势不减反增,似真要置屠凌筠於死地。

只是段寄情性格温和柔弱,听闻楚渊劝阻,实是不愿开杀戒,反倒减缓了行动。如此消长之下,屠凌筠负担反倒减低了几分。

屠凌筠见大势已去,重重哼了声,挥开二人便要遁走。

「追!」

三人追赶着奔向远处,楚渊却向着另外一处跑去。今日段家姊弟虽替自己解了危,但尚不知二人是否还有所图,如今楚渊身受重伤,实在不能再冒此风险。

此时楚渊位於邑国北方,已是接近苍冠岭地界。当初本是为逃开纪楚两家追捕,又有些担心夏玲儿安危,因而选了这条道,怎知却让屠凌筠逮个正着,差些送了小命。

寻了条官道,楚渊也是在赌。这北方辽阔,没赶个几天路莫说城镇,多数连个行人也遇不着。

此地楚渊也算经过几回,心知商队常途经此地,若运气不差,则有机会遇上。至於如何令商队施以援手,便待遇上了再做打算了。

楚渊一路奔来,小心不遗落血迹,却是未果。只得缓下脚步,撕裂衣衫以捆紮伤处。

「这下可真是伤筋动骨了。」楚渊倚着路边大石静坐,却禁不住自嘲。受了如此重伤,又历经奔逃,这一坐只觉浑身虚脱无力,如同抽乾了血液。

如此闭目静坐半日,楚渊耳根微动--是马车自远方驶来!

睁眼,楚渊虽想站立,腿脚却已是无力行动。左肩简易包紮终究无法完全止住血迹,已将布片染得腥红。

失血的身子如同断线傀儡;莫说站立,光是稍加移动,便让楚渊当场躺倒在地。

待商队行经此处,楚渊横倒於官道中央,如同死屍。

此地治安并不良善,多有盗贼匪类,荒野抛屍也并非是什麽罕见光景。如今见了楚渊光着膀子横卧眼前,多数人是不会加以理会的。

不过此商队倒也还算是善心,还停下队伍,想着将这死屍移开,以免挡了道。

待得来人伸手拖动楚渊身躯时,听得微弱低语:「兄弟……轻点。」

那人行动一滞,却并非是因误会感到尴尬,而是左右警戒,生怕是盗贼团夥使了计策。见四周并无动静,稍感心安後又是伸手要拉楚渊,丝毫无救治之心。

却听楚渊道:「兄弟……救了我,有好处。」

都说商家重利,商家底下仆从倒也未见得例外。楚渊此话一出,那人当即停下动作,问道:「好处?」

「你知晓季都吗?」

「当然,主子前些天才护送宝物……」仆从说到这忽然住了嘴--这不就是在和人说此地有财宝、赶紧来抢吗?

楚渊却装作不知,继续道:「我是季都楚家人,前些日子遭了劫匪、与商队走散……」

「那你这伤……」对楚渊所言,他显然是不信的,但却也不愿放过得好处的机会。

「不久前又遇小贼觊觎身上仅剩财物,受了袭击才受了伤……侥幸逃脱,这才见了一线生机。」

「……如何证明你是楚家人?」

「我腰间有楚家纹饰,此乃楚家嫡系信物。」此时,楚渊已是没了丝毫力气,无法伸手去取,便以眼神示意自己腰间,让他动手翻找。

见楚渊不似说谎,仆从倒也不敢再放肆。轻手轻脚地察看了下,便道:「此事还得主子定夺,公子稍等一会吧。」

见仆从往马车行去,楚渊闭目不言。既以尽了人事,其余便听天命而为吧。

不多时,那仆从又与几人前来,将楚渊抬上了车上放置。随行大夫替他诊治伤口,似是将其奉若上宾,但楚渊早已神智涣散、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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