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鸞鳳寶珠 — 第十三章-鬼婆季都現蹤,玲兒西行尋兄(上)

邑国季都,久负盛名的繁华之地,由五大氏族各霸一方大业。数年间,虽邑国未遭战乱,但内部斗争凶猛、死伤者无数。

此番恶斗,归根结底要说是六年前,邪教夺宝一事所致。

当年帝都陈家人马於苍冠岭搜寻神物「鸾凤宝珠」,因而暂居桐水城,由新兴势力慈定镖局护卫,不想得了宝物欲走之时却遭邪教众出手夺取,死伤惨重,更是失了宝物。

陈家一气之下将此事上奏,皇帝老儿气得险些下令禁军去剿灭邪教。

禁军这事虽让朝臣劝下,可邪教的日子可难过了。各地官府抓得紧不说,陈家同慈定镖局何家大力号召天下豪杰剿灭邪教,令邪教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受了打压,邪教也并非总按兵不动;最初便有邪教长老言明,邪教未曾夺取宝珠。

此番发言,却是无法令人信服。又怎麽有人想得到,两方势力相争,却让两名小毛贼渔翁得利?

邪教连遭重创,也奋起反抗,纷纷向着各方势力展开报复。

季都纪家,以招牌的无极奔雷剑闻名於世。现任掌门纪宇寰,自创一手穿岩枪霸道无比,门生无数。收了英雄帖,便派遣门下长老携徒众共抗邪教;纪家军人手一柄长剑,却有个弟子手上是一杆子铁枪,端得是鹤立鸡群、威武不凡。

此人乃是纪家庶女纪凌筠,纪宇寰嫡传弟子,当前穿岩枪唯一传人。

枪法霸道,重杀伐之气,闭门造车不染血气则不成大器,故纪凌筠受师命随队征讨邪教众,此事距今三年,当时纪凌筠正逢二八年华,枪法已略有小成,初窥精妙之境。

说回今日,距段家遭了花草大盗光顾已过月余,纪凌筠得了师命回归了季都。三年历练,纪凌筠完全洗脱了小女儿态,生得似大家闺秀、明媚动人,眉眼间却精光乍现,锐不可当,实是笑可魅众生,怒可震天下!

「什麽!楚渊未死?」纪凌筠眉头紧蹙,面上浮现怒色。听闻楚渊不仅未死,还夜探段府、轻薄了段巧嫣、段寄情姊弟。

经时间与闲杂人等助长,现下楚渊可不只是放话还要再去寻段巧嫣,甚而有好事者称,那日姊弟俩便已遭了楚渊毒手。

纪凌筠一听哪里还坐得住?此人先令自己成了未出嫁寡妇,又去毁了段巧嫣清白,甚而连男子段寄情也不放过。

三年间同邪教中人斗得你死我活,亲眼见了师兄弟死於非命,也亲手将铁枪贯入敌人咽喉。如此经历,使纪凌筠性格中多了些江湖侠女那果敢决绝,而非如名门子弟那般沈稳内敛。

若非如此,只怕此事也未必会发生。

「师傅,徒儿要找那楚渊要个说法去!」

「此事非儿戏,不可胡闹!」纪宇寰厉声道。这也怪他不得,毕竟此事他也心烦得紧,语气难免重了几分。

其母颜氏却也帮腔道:「筠儿,听你爹的。」

此时此刻,颜氏面上也好看不到哪儿。他本一心盼着女儿长成个大家闺秀、嫁入大好人家,好作个大夫人享清福,岂知天意弄人,这女娃偏偏让她夫君给看上了,收为徒弟。

如今,纪凌筠除却那张秀丽面容,便再无一处可称得上大家闺秀四字了。多年苦修,令得纪凌筠双掌满是粗厚茧子;三年拼杀,换得伤痕累累,却如松竹般挺得笔直的身子。

「母亲,孩儿受此大辱,莫非能如此便宜了他?」

却是纪宇寰皱眉答道:「纪家现下本就困顿,邪教中人依旧潜伏於季都,伺机谋害家族弟子,楚思南小儿又拉上段家;若此时发难,纪家危矣。」

「哼!楚渊做出了如此行径,莫非段家还容得下他?」

「段家尚未表态,你且稍安勿躁。如今楚渊已遭全城通缉,迟早要伏诛;此次命你回季都,也是要捉拿邪教份子。」

「邪教?徒儿与师兄弟一路追袭百里,夺下据点无数、缴下兵刃马匹更是数不胜数,何故唤弟子回季都捉拿这点小贼?」

「放肆!」纪宇寰怒道:「为师会信口开河?」

「……弟子知错。」

「有传闻道,闯入季都的乃是七杀鬼婆,此人极善使毒物暗器,至今已有无数成名高手栽在她手上,绝非一般人物。」

「那为何不令克卿师兄前往?师兄坐镇季都多年,功夫可不在我之下。」

「纪家上下混入了邪教奸细无数,如今能让为师信任者,唯你一人。」

纪凌筠微楞,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能得此信任,本该荣幸,可纪家上下师兄弟向来同生死共患难,岂是邪教宵小三言两语蛊惑得了的?

虽心头不信,纪凌筠却是沈默以对。

「此事就这麽定了,明日起你便领师兄弟搜索七杀鬼婆下落。若有任何要求,师门上下尽可能配合。」

「待解决那妖婆,徒儿要找楚渊问个明白!若他存心愚弄,必要他性命!」

「你……!」纪宇寰怒目而视,却未能吓住纪凌筠--三年生死一线间,早已令纪凌筠不知恐惧为何物。

最终,纪宇寰还是忍住了怒火,叹道:「此事留待下回再议吧。」挥手,示意纪凌筠离开。

颜氏立於纪宇寰身侧,吓得面色发白。虽因女儿受宠,近年来待遇颇佳,但颜氏依旧只是妾室,怎知这女儿游历一趟,竟生了胆子敢於激怒老爷!

思及未来,颜氏只觉浑身发颤,但纪宇寰本就不摆老爷架子,若非近年来邪教欺人太甚,他此时定然还是待在院中研究那杆子铁枪的,又哪儿会追究这些事?

「你也先回房罢。」纪宇寰颓然坐下。颜氏上前欲去搀扶,纪宇寰却是摇头示意她离开。

颜氏无奈,只得听从。

待颜氏出了房门,纪宇寰重咳两声,满手腥红。

「哼……七杀鬼婆,好手段。」

自怀中摸出数粒药丸服下,气沈丹田,随後便如同死物般毫无动静,连呼吸都若有似无,仅有脑门缓缓浮起汗珠,滴答滑落。

另一处,纪凌筠已是找上了大师兄柳克卿。此人身材健挺、阔眉方脸,看上去气度沈稳,宛如山岳,使起以快着称的无极奔雷剑却是一把好手,即便长老也难以相匹敌。

「大师兄,凌筠回来了。」

「师妹,三年来辛苦了。难得回家,怎不先歇息会,让师兄弟替你接风洗尘?」

「如今恐怕休息不成了。」

「师妹何出此言?莫非邪教又有动静?」

「是,师尊命我明日便领着师兄弟动身,满城搜索七杀鬼婆下落。」

「七杀鬼婆……?」

「是,师兄应也有所耳闻,邪教使毒高手七杀鬼婆,似是潜入季都,欲向纪家动手了。」话至此处,纪凌筠也是皱眉。如今她虽是沾了血腥、功力大涨,这毒物却也是防不胜防。

柳克卿颔首道:「此人棘手,师尊何故不命我前去?」此话虽是有些贬低了纪凌筠,但柳克卿论辈份、论实力,甚而论江湖经历,都是稳压纪凌筠一头,因担心纪凌筠安危而出此言倒也合情合理。

「季都近年大小事师兄比我清楚,师尊说纪家混入了奸细,师兄可有猜想?」

「奸细……?」柳克卿沈思良久,却道:「师尊怀疑我?」

听闻此话,纪凌筠立刻便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道:「应是因师兄掌管府内大小事务脱不开身,因而特地命我回季都助阵。」

柳克卿不置可否,摇头道:「罢了,师妹既然明日便要动身,今日还是赶紧歇着吧。」

「那师妹便告退了。」纪凌筠吞下了到口的话,转身离去,心头却是百般无奈,知道自己这是给师傅与大师兄之间留下了嫌隙。

次日,纪凌筠领着菁英弟子数名,於城内四下打听,果真听得七杀鬼婆形迹。此人过去无人知晓,亦不知为何堕入邪教、成了教中毒物长老,名头极响。

据密探所言,七杀鬼婆来到季都月余,却隐居於城南,迟迟未有动作,不知意欲为何。

若依着纪凌筠那刚烈性子,肯定是要领人直捣黄龙,杀他个措手不及。但……

「这七杀鬼婆来到季都的时刻……与楚渊夜探段家之时雷同?」

这楚渊一去苍冠岭便消失了六年之久,据闻此次回来後,身手大进,能出入段府而毫发未伤。如今还与七杀鬼婆一同来到季都……两者之间恐怕并非毫无关连。

如此一想,脑中立即有猜想升腾而起,莫非--楚渊也是邪教之人?

过惯了生死拼搏的日子,纪凌筠清楚邪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亲眼见了无数师兄弟以性命验证的毒计令她不得不止住脚步,好生思索对策。

此刻,却是奇巧无比。

楚渊成了「花草大盗」後,并没有立刻逃出季都,而是於城南处潜伏,打扮成个普通小厮,在客栈打起了杂务。

虽已是身姿高挑挺拔,楚渊却刻意弯着腰、驼着背,装作身有残疾。加上他容貌本就秀气,扮成小些年岁的少年郎倒也不难。

「客倌吃点什麽?本店好酒好菜一应俱全,今日大厨还炖了锅八宝猪蹄膀,这锅儿一掀包管口水要淹了季都南郊啊!如何,客倌嚐嚐不?」楚渊这话说得是口沫横飞,倒也惹得来人会心一笑,点了这八宝猪蹄膀。

待上了酒菜,却是桌边江湖侠客打扮的中年人笑道:「小兄弟,你说这菜若不好吃,你当如何?」

「那便带着大侠到隔壁酒楼吃上一顿,回头便觉此乃人间一等美味!」

「哈哈哈!好!隔壁那嚐月楼的厨子确实该换!」中年人大笑,揭开了桌上小瓮,确实香气扑鼻。

嚐了一口,中年人便是双眼一亮:「嗯……不错、不错!小兄弟接着,老子赏给你的!」

「谢大爷!若有吩咐随时唤一声,小的必然尽责尽心!」

「哈哈,小兄弟挺有趣,你来这。」中年人朝楚渊笑笑:「老子初来季都不过几日,小兄弟可知这季都近来都出了些什麽大事不?若说得好,老子还有赏!」

「这……若是些市坊消息倒是多有耳闻,就不知道是不是大爷要的大事了。」

「说吧。」中年人掏出怀中银子便是朝桌面一放。

楚渊生在富贵人家,倒不易为钱财所动,但此时却是两眼瞪直,作贪婪状。

「这个……楚家楚渊上月在段家非礼了段家小少爷,如今被楚家追捕,不知大爷可知此事?」

「闯了段家却被楚家追捕?有意思……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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