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榆弄影 — 榆弄影 二十八章

解开心结後,夫妻二人感情弥坚。两人一路游赏风景归乡,终於到了江水,两人渡了江,由画舫换成马匹。

淙允看着琬榆将袖里桃马取出,再幻化成那匹高大骏马;饶是早已听闻此马来历的他,仍是对此仙术感到啧啧称奇。

「照你这麽说,难道什麽花花草草都能够变成人了?」

将什物细软绑在马鞍上,她淡淡颔首,「照理说没错,只是着眼点仍是在於勤加修行;没有点道行,是无法说变就变的。」将东西紮稳,琬榆回过头来,指了指白马,「淙允,直到定洮城这段路,全都交给你了,行吗?」她挑着细眉,正笑吟吟的朝他递出战书。

淙允看着那匹白马,再看了看站在牠身旁的娇妻,不由得轻叹,「你确定她愿意?」这马可是有个性的,不只曾评论过他的胆量,还与琬榆讨论过他呢。

「我同她商量好了,没问题的。」她淘气的眨了眨眼,踱到他身旁来,「之前几回都是我驭马载着你,我也想嚐嚐给咱家官人护在怀里头的滋味嘛,更何况,过了江就是你的地盘了,我当然要看看地主的脸色呀。」

淙允颔首轻笑,一脸豪气。「好,既然如此,那就令我尽地主之谊吧。」踩上马镫,上马的姿势已比先前俐落不少;琬榆瞧他雄姿英发的模样,竟是忍不住想将自个儿使用的纶巾戴在他头上了。「琬榆,手给我。」他握紧缰绳,空出一手来,俊秀温雅,模样好不迷人。

她将手给他,在他想使劲将她拉上马背时;只见琬榆呵呵笑着,纤细身子凌空飞舞了起,翩然在马背上落了座。「行了,淙允,可以出发了。」她舒服的找个位置枕靠,像是早已做过千百回似的。

淙允看她不是被他拉上来的,而是自个儿「飞」上来的,不由得有些埋怨,「琬榆,好歹给为夫的一个表现机会。」

「你这般扯,不但不能把我扯上马背,兴许还要扯掉我一只臂膀呢。」她掩唇轻笑;她拉他上马也自然是仙术了,敢情他还真以为她天生神力不成?

听她这麽说,淙允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挫败。「琬榆,可得替为夫的留些颜面啊……」他无奈的苦笑,一手揽着她纤腰,轻拉缰绳;白马会意,漫步似的,在这江岸边走了起来。

像是享受着,也似仍在摸索,他一副闲适姿态,颇不像是急着赶路回家的游子;琬榆细眉轻挑,朝身後的男人开口,「淙允,我是很高兴你这般设想,让我俩多些独处时辰,但……这会不会太慢了些?」

「太慢了?」他都忘了,他的娘子一身松花青袍,驭着白马来去如风的飒爽姿态。淙允淡淡勾唇,「好吧,既然如此,那便请她快些了。」他轻夹着马腹;白马扬了扬蹄,如箭般疾驰而出,也带起一串男子怪叫,以及银铃笑声。

多亏白马明白主人心意,两人赶路赶了一日夜,便於隔日清晨,抵达了定洮城。

琬榆拍了拍马鬃,娇笑着道:「好了,可以歇歇了。」白马得了明令,这才缓下脚步。

赶了一日夜的路,途中虽然有稍微歇息,但实际上仍是疲累不堪的淙允,也在马匹缓下步伐後,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手执缰绳的人是他,但实际指挥马匹的人可是她啊。淙允苦笑,面对这对主仆,可还真是一点办法也没。

「这就是定洮?」看见街道上繁华热闹景象,琬榆睁着美眸,显得颇负兴味,「虽是座南方小城,但景色还挺漂亮的。」白马在大街上缓行,喜爱游山玩水的她自然不会错过此等良机,直抓着淙允提问;淙允身子虽疲累,但见琬榆兴致高昂,疼爱娇妻的他自是奉陪到底了。

看见一处布庄,忽然想到即将见着自己婆婆以及小叔,连忙要白马停下,「琬榆,怎麽了?」

「你瞧你,出外一载,如今带着我归乡,我这做媳妇儿,要是不准备些薄礼给婆婆还有小叔,岂不显得失礼麽?」

淙允恍然大悟,不得不夸她心细如发。两人入了店舖,挑拣了几疋布来,要准备让琬榆大显身手,亲手裁衣给婆婆、小叔穿了。

「我怎不知我的娘子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竟连裁衣也会呢?」望着琬榆,淙允显得得意又骄傲。

琬榆只是皱了皱鼻,笑得神秘。在船上的那些日子,该说的她都说了,只除了一点,她幻化成人身,已有百余年了;自然见多识广,什麽也学过。

「我懂得的事还多着呢,以後再慢慢儿告诉你。」两人愉悦谈笑,琬榆手上捧着几疋布,率先走出了店舖,却不料哪个冒失鬼如此莽撞,竟是狠狠撞上了她。琬榆一个不留神,手上一疋上等浅蓝青花锦布就这样沾了尘。

「娘子!」淙允赶忙空出手来扶着琬榆,跌入他怀壑里的琬榆喘息未定,「没事吧?碰伤了吗?」

「我没事……只是……」琬榆望着前头,还担心着那疋掉在地上的布;只见眼前两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恶人先告状,反而数落起他们来了。

「搞什麽啊!你这娘儿们不会看路是吧?大爷身上有路吗?」

「你们两个让开!没看见咱们家秦公子来了?快让让!」

一听见姓秦的,淙允连忙赔了不是,抱着琬榆就往门旁闪过。

「那人不好惹吗?」琬榆看着那两人,不由得柳眉倒竖;但看在淙允一脸戒慎,一副想息事宁人的模样,只得强压怒火。

淙允在她耳边低语,「城内首富秦刚的公子,秦裕凯,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两个恶霸後头的轿子这才走出一个男人,相貌虽不差,但会养出这等手下的人,铁定也不是什麽好东西了。「什麽事儿这麽吵啊?」秦裕凯故作风雅的摊开摺扇,一双眼左顾右盼,显得邪魅俊俏。

「公子,一个不知您大爷名号的娘儿们挡了路,我等已经要他们让开了。」

秦裕凯往布庄大门口旁望去,只见淙允将琬榆护在身後,「秦公子。」他点了个头,算是行礼。

秦裕凯向前走了几步,踢着了沾了尘的布疋;他皱了皱眉,「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淙允啊。」他笑嘻嘻的跨过那卷布,「出外一年,考到状元回来没有啊?」他夸张的拍了拍淙允肩膀,这才发现他身後藏着个人。「你後头那个人是谁?」

「她……她是拙荆。初来乍到,不认识秦公子,还请公子勿怪。」他拱了拱手,就是不肯让开。

「你娶了妻子?到底是哪家的大美人儿,瞧你藏的这麽紧?」秦裕凯一把推开淙允,只见一个娇美清丽的人儿,正以一双灼人美眸,死瞪着他。

他不是不知道眼前的美人儿怒火正炽,但他自命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见过天底下所有美人儿,却不料就因这一眼,竟是给她迷去了三魂七魄。

「秦公子,麻烦你高抬贵手。」淙允一个箭步回来,肃着俊容,挺起胸膛;纵使气力不敌,在气势上可未弱着半分。

秦裕凯给淙允一遮,这才回过神来,「哈、哈哈,好,淙允都这麽说了,念在咱们曾是幼时同窗,就卖你这个面子。」他回过头,还想偷瞧美人几眼,但淙允挡得密密实实;他撇了撇唇,竟是顾虑起那美人感受来,「这布,是你们掉的?」他弯腰来拾,回头送到淙允面前。

「给你养的狗撞的。」後头琬榆似已忍无可忍,拿着剩余两卷布,自淙允身後走出。

琬榆有仙术护体,身手自是不凡,但淙允仍不希望在这节骨眼上,见她与秦家的人起冲突。「娘子……」

一旁两个壮汉听了,不由得勃然大怒,「小娘儿们你……」

「对人家姑娘,不得无礼。」秦裕凯狠狠的瞪了两个粗汉子一眼;那两人看了看他,终究是强忍了下来。

换上一张谄媚笑脸,亟欲在美人面前表现的他只是拱了拱手,「还不快给孙夫人买疋一样的新布来?」他使了使眼色,一旁手下不明究理,只能傻傻的照办。

「对不住,我家下人不懂事,还望姑娘……勿怪。」秦裕凯扬出自认为最为俊秀的笑来,但眼前的美人竟连看也不看,迳自转过身去。

「官人,没事吧?」琬榆好生心疼,方才他为了护着她,竟是给那恶霸推了一把。

「我没事。」握了握琬榆玉掌,淙允不着痕迹的又将她拉至身後。

接过新的布疋,勉强朝秦裕凯点了点头,夫妻二人只觉得兴致大坏,匆匆的上马离去。

秦裕凯一双眼却仍盯着琬榆不放,直到他俩消失在他视线之内,他弹了弹指,招来那两个手下,「你们可看清楚了,那个女人,非我莫属!」他得意的撂下话来,随即心情大乐的走进布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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