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麽不躲?」打了我的人挺惊讶的,但重点不是自己打了女人这件事。
看来万礼的警告是对的,谢君大会打女人,将来他在家暴妻儿这件事上前途无量。
我只是反问:「还要打吗?」
我知道这样一定能激怒他,这样我们就能速战速决。
他脸色一黑,套着厚重靴子的腿无声无息往我的脑门踢来,我几乎闭上眼,鞋底却在我眼前五公分的距离停下。
「是谁?」他的声音从靴底後方传来,「逼你不能打架的人是谁?」
「我不要对着你的鞋底说话。」
那条比起「修长」,我会用「充满力量」来形容的腿咻的撤下,速度之快制造了一股劲风,吹动我脸颊旁边的头发。
「你想干麽?」我盯着他铁青的表情,不用想都有不好的预感。
「不要误会,我对约定这种事也很看重。」他说,接着勾起半边嘴角,即使用最低的标准衡量,笑容依旧与温和扯不上关系,「所以我会把那个人带到你面前来,让他亲口说不用你遵守约定也没关系,当然他是以什麽形式出现在你面前的我就不敢保证了。」
很好,他成功把我激怒了。
「你以为威胁我有用?」
他很是无奈:「最好有用,否则我从现在开始会如影随形的盯着你,直到我知道那个家伙是谁为止。」
我发出怒吼,终於还是冲上去,并在他眼底看见好斗的光芒,亮得跟夜晚的车头灯一样。
两分钟後,他踹过我的腰侧,并绊倒过我一次;我揍过他的胃,还以指关节痛击他的太阳穴,但真正让我们两个看起来伤痕累累的是玫瑰花丛上尖锐的利刺,这实在不是个一较高下的好场所。
「看来约定对你来说是能轻易打破的。」他抹掉脸颊被划出的血迹,很难判断是我的指甲还是玫瑰刺造成的。
「我会把你打到说不出我破坏约定的程度。」我瞄了眼手臂和大腿也有类似的刮伤,看来应该是玫瑰刺。
他不再闲聊,弯下腰把身高压得比我还低,我自然做出保护下腹部的反应,他却像风一般从旁边绕到我的後方,一手按着我的背,一手把我的右手往後扭,擒拿术最精随的部分在於,任何人都能被这招轻易制服。
他压着我前进了几步,我的肚子撞上温室里唯一的桌子边缘,他顺势把我整个上半身都压在桌子上。
「就这样?你要是再不认真,我就要当作你喜欢我才没办法对我下重手了。」
脸被挤在桌子上的感觉并不好,我转了个方向,只有余光能看到他的程度,但已经足够让我看见他脸上疯子的欣喜若狂。能压制我,他想必很爽。
「鬼才喜欢你。」
他沉默,并加重力道,我确定他并不欣赏我的幽默感。
「说你输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花了几秒钟做心理调适:「我认输。」
「你都已经──什麽?」他大概以为我会拒绝,但我让他的理由变成哑口无言。
「我认输。」我又说一次。
我可以很认真的跟他打,但我不想受伤,脸上的肿伤就算说摔跤,白新烈都不会相信,这已经让我有几天不能见他,所以我不想受更多的伤,拖延我们之间的时间是我目前最愚蠢的行为。
为了白新烈,我可以认输,几次都可以。
「你再说一次。」谢君大的声音十分平静,听起来非常沉着。
「我认输。」
「大声一点。」
好吧,也不能太多次,三次足够了。
「要不要让你录音反覆重温这胜利的一刻?」我讽刺。
背後的力量一松,我重获自由,片刻还有点不能理解。我把自己从桌上撑起,揉了揉被反折的那只手,看到他在温室出口的背影。
「我不会去找你的朋友的麻烦,也不会跟着你。」
……我该不该说声谢谢?
「还有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离去的背影紧绷,一股用意志力压抑的暴戾之气若隐若现,我敢打赌他会去找接下来看见的任何一个人的麻烦,就为了释放我带给他的羞辱。
他完全知道我没有认真和他打,对喜好以暴力让人俯首称臣的人来说,一定是极大的耻辱,为此,他将从今天开始痛恨我。
一想到这里,我莫名有种做错了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