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了一夜的天空在剧烈的悲鸣後渐渐拭乾眼泪,有些逞强地让晨光再次向世界崭露它千篇一律的微笑,也残忍地让那尚未抚平的黑洞,於美丽的康乃馨身上留下伤痛的证据。走出家门,一双怜惜的眼睛自阶梯上俯视底下一片受大雨摧折过後的康乃馨,认真地,像是在道别。踏出脚步,走向自己熟悉的路,前往着熟悉的地点,与熟悉的人会面。一阵微弱的逆风拂来,少女的左手轻撩着头发,仰望顶上一片无垠湛蓝。她嘴角轻扬,白色的衬衫紮在浅灰的百褶裙里,背在右肩的书包上写着「彼风中学」四个字。一头俏丽的中短发及肩,浏海自额面中间由短而长的顺下右耳,让一只桃红色的发夹固定着。她纤薄而润红的唇,和一身健康的肤色,很结实,笑起来,很温暖。这是尉娉淇,今年十八岁。
「娉淇─我在这!」走到了约定的甜美人早餐店,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呼喊着,尉娉淇寻视到声音的主人,往她的方向步去。一个女孩子,身着和她相同的服装,一头亚麻色的长发披肩,微卷的长发垂在她鹅蛋脸的两旁带有几分浪漫的意味。她雪亮的双眼纯真无邪,樱桃般的嘴唇在白皙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明显。这是恬芙儿,是尉娉淇的同班同学,也是她最要好的闺密。
「早呀!恬美人」尉娉淇将书包放在椅子上,边坐下,边和恬芙儿打招呼。
「感动吧!我已经点好你最爱的起司松饼罗!」恬芙儿开心的说着。
「谢谢你啦!是说…你一大早就喝咖啡?不好吧!」尉娉淇看着恬芙儿手中的冰摩卡问道。
「我需要提神呀!昨晚雨下好大,害我都没睡好…」恬芙儿嘟着嘴说。
「是呀,地板都还湿湿的呢。」尉娉淇放下叉子,俯瞰着脚边的地面。
「我们得打起精神,今天可是开学典礼耶!而且下课後我还有一场棚拍呢。」
「疑?又有新款了吗?看来你真的是都会甜心的最佳品牌代言人了耶!」
一年前的春天,新闻大肆报导一起网路诈骗集团盗用美少女照片的社会案件,数名园区工程师受骗上当,合计诈取金额共两千五百万元。当时那位美少女的照片被媒体公开後,恬芙儿仍毫不知情,她一如往常到了学校,只是当打开教室门的瞬间,所有同学的目光竟一致集中到她身上。
「那件事之後,都会甜心就不断邀请你当他们拍摄服饰的麻豆了呢!多亏那个诈骗集团呀,让你的美丽被发扬光大。」尉娉淇边回忆着恬芙儿成名的经过,边咬着松饼。
「才没有呢!摄影师都说我面对镜头还太生涩,我常给大家添麻烦。」听见尉娉淇的话,恬芙儿轻啜一口冰摩卡,腼腆回应着。
太阳越来越大,蔚娉淇和恬芙儿走出甜美人,往学校方向步去。
「唷呼─前面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了她们,回头一看,身後两台单车在距离三公尺的近处停下。「看吧!我就说一定会遇到娉淇跟芙儿!」豫天漠得意地对着一旁的岳凝冶说。
「两位早安!为什麽说一定会遇到我们呀?」恬芙儿偏头,露出不解的笑。
「因为我们今天比较晚出门啊!」豫天漠理所当然地说着。「依照一般情况,娉淇出门後会先在阶梯上发一阵子的呆,然後去早餐店,如果我们早点出门就会先到学校罗。」
「欸?什麽啊!我哪有发呆」蔚娉淇皱着眉抗议
「喔,那不是你的专长吗?」
「豫天漠你欠扁!」
蔚娉淇和豫天漠经常这样斗嘴,两人是小学时代就认识的青梅竹马,不仅小学六年、国中三年都念同一所学校,而且还常常同班,常常坐在隔壁。
暖阳耀眼的光芒照在豫天漠的头发上显得乌黑亮丽,一双自信的单凤眼和运动家般的身材,使他浑身散发着一股豪放不羁的气息。
「我们也用走的吧。」岳凝冶下了车,让单车摆在自己的右旁,两手牵扶着。
今天虽然太阳很大,却吹着舒服的顺风,不让人感觉燠热。或许这正是老天爷迎接新生的赏赐吧!因为大家都知道,开学典礼的升旗是会让两腿渡秒如年的。
「对了对了!天裔是今年高一的新生代表吧!」彷佛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恬芙儿兴奋地对着左後方的豫天漠说。「天裔真是太优秀了,居然是入学考的榜首耶!」
「嗯,我妹今天一早就去学校了。」豫天漠不以为然地回应着,「学校好无聊,每次开学都在重复那些老话,我们都高三了,为何不乾脆叫一年级的参加就好了啊?校长讲不烦,我都听腻了。」
「你真的很爱抱怨耶,身为天裔的哥哥应该要与有荣焉呀!」蔚娉淇旋身,对着不甘心的豫天漠皱眉。「那伊吹呢?我听说去年篮球社就已经到国中部挖角他了呢!」随後她将目光投向右後方的岳凝冶,尽管她用很自然的动作、自然的语气和眼神,却能隐约感受到那不自然的心跳,在此时快了两拍。
「我有听我弟提过。」岳凝冶转向一旁的豫天漠,面无表情的脸瞬间勾起一丝意味深远的笑。「大概是天漠怕他毕业後球队战力大减,所以才赶快叫队员去挖他吧。」
「什麽啊?明明是你拜托我照顾岳伊吹的,别逼我翻历史讯息哦!」像是玩笑般的挑衅,豫天漠将岳凝冶背上的吉他抢了过去。「死爱面子,Rocker都像你这样?」
看着两个大男孩打闹,恬芙儿不禁摀起嘴笑。「你们感情真的很好耶!对了,开学後紧接着就是校庆对吧?热音社的表演也很令人期待唷!」
「哼!到时我们还是离舞台越远越好,以免被某人的十万学妹大军踩死在脚下啊。」
像是刻意忽略豫天漠的嘲笑,岳凝冶没有回应,深蓝色的桃花大眼静静俯瞰眼前的可人儿,彷佛正藉由眼神的流转,无声回应着天使的期待。
本来也想说出自己对热音社表演的期待,但话到了尉娉淇嘴边,却又被吞了回去。她不可自拔的望着他,总是一味地迷恋上那对深蓝眼瞳中参杂的忧郁。而他的目光又在何方?蔚娉淇其实一直都明白,也很清楚,即使,那是她永远也不想得到的答案。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