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冷到醒来,发现自己只穿一套内衣裤躺在客厅地毯上,而CD音响还在重复拨放着JJ的新歌:「不是英雄不读三国若是英雄怎麽能不懂寂寞,独自走下长坂坡月光太温柔曹操不罗嗦一心要拿荆州…」我慢慢站起身来望向窗外,乾净晴朗的天空正渐渐亮了,仔细回想一下昨天似乎因为太累了,我开着音乐、做着洗澡前的例行运动–伏地挺身100下、仰卧起坐100下、跟抬臀100下,似乎才做到一半就直接躺在地毯上睡着了。
还好自我检查後,发现身体有点冷但还不至於受凉感冒,我赶紧进浴室快速冲个热水澡。洗好出来後,因为人完全醒了、肚子也饿了,就乾脆翻起冰箱找食材做早餐,研究了一下决定做我以前常做的蛋饼,我拿出了上次跟零樱、婉萍去H-mart买的熟食蛋饼皮,用平底锅乾煎了两张至稍微恰恰,接着各自加了一颗蛋,最後铺上H-mart买的猪肉松,卷起来後就完工了,再倒上一杯零樱推荐的美国低糖豆奶,悠闲地一口蛋饼、一口豆浆配着,只觉得身心超满足。吃完慢慢收拾乾净後,发现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开着小白去接零樱跟婉萍。
零樱跟婉萍上车後,零樱先带我到学校附近的社区巷子练习路考的几个重点,其实大部分都跟台湾差不多,几个与台湾开车习惯最大的差异是:1.对路权的重视,2.停止标志一定要煞到全停,3.红灯可以右转。其中对路权的概念最需要调适,在台湾开车是各凭本事,只要谁的车头先抢到行车线并卡好位,另一台车就只好让路,否则擦撞时都是没抢到线的赔偿较多;但是美国不然,大家对路权的概念相当重视,例如今天我在美国凭技术临时卡了别人的位,若对方来不及甚至不肯煞车而追撞到我,只要是我侵犯对方路权在先,就变成我需要负担肇事责任。所以美国的开车逻辑很单纯,就是要去判断彼此的路权,虽然乍看之下很像是在互相礼让,但其实不然,因为不论是侵犯别人的路权或随意放弃自己的路权而减速或不敢动,都反而会被其他的驾驶按喇叭或打开车窗痛骂。
零樱陪我花了快一个小时练习惯路考重点後,接着带我们去吃一间美国连锁超过千店的墨西哥速食餐厅奇波雷Chipotle,这间店的点餐方式类似来台湾连锁多年的Subway潜艇堡,只是餐点内容换成了墨西哥的各式饼皮或米饭,配上自选的墨西哥配料及酱汁,一餐下来无论是味道、价格、或出餐速度都相当令人惊艳。而满足的享用午餐後,零樱终於带我们前往丹佛市东北边的监理所,是一间宽广的一层楼办公室,无论墙面、地面、天花板都相当简约没甚麽装潢,跟台湾的公家机关类似,里面有十来个公务人员及办事的柜台,还有一群表情烦躁、默默在排队等候的各色人种。
到达监理所等了一阵子後,零樱就陪同婉萍去准备考笔试,我则独自先到监理所的侧门外面等候区,独自等待预约的路考考官,但或许是对自己的英文沟通能力太没自信,等待的同时我一颗心脏居然紧张地快跳了出来。等了一会发现零樱带着微笑走了过来,似乎是婉萍已经开始考笔试了所以过来关心我,她推开侧门俏皮地问我道:「还好吗?会不会很紧张呀?」虽然完全被看穿了,可是实在不想被零樱发现自己没用的样子,所以故作镇定地说:「放心,一点问题也没有,开车对我就像吃饭一样简单。」才聊没几句我的主考官就出现了,是一位约莫五六十岁左右的先生,手里拿着写字板及我的评分卷,面相看起来挺和善亲切的。但或许因为担任主考官所以不带笑容,他跟我确认完身份资料後,就请我先去开车过来准备区,我开着小白过来後主考官随即打开车门坐上右前座,这时眼角瞄到零樱在远方对我加油,嘴型似乎在说:「加油~保持平常心~你一定没问题的~」
主考官系好安全带後说:「可以出发了。」我随即检查後照镜并启动引擎出发了,一路上照着主考官的指示左转、右转,中间他一度带我刻意绕上高速公路走了约一个交流道,又去到住宅区观察我应对停止标志,最後回程时趁着车多时要我快速切换两个车道,其他就没甚麽值得一题的难度了,感觉大概花了二、三十分钟左右回到监理所,当我把小白停好在指定的停车格後,一回头我终於看到主考官的笑容,他满意地说:「一路都开得很好,恭喜你拿到驾照了,你等等就可以进去柜台准备领取驾照。」我内心尖叫的同时带着大大的笑容感谢他。
我随着主考官後一下车,就发现零樱跟婉萍已经在刚才的等候区等我,我走向她们,才刚走近她们就关心地问我:「怎麽样?主考官怎麽说?」我虽然心里已经在大声庆祝了,但还是故意装酷地说:「还能说甚麽?当然是佩服我高超的驾驶技术,我猜大概满分过关吧~只叫我等等可以去领驾照了。」零樱开心地笑说:「不错嘛~表现得这麽这麽帅,那我们晚上一定要庆祝一下。」我接着也关心地问:「婉萍笔试应该也考过了吧~顺利拿到试驾允许文件permit了吗?」只见婉萍沮丧地摇摇头,心情好像很低落,零樱则替她回答:「笔试过是过了,不过因为别州似乎有一位华人跟她同名同姓,还积欠了罚单未缴,所以死脑筋的公务人员说婉萍必须补齐一些证明文件,还得再等一阵子让他们查证,确认是否真的是两个不同的人,等确定无误後会再通知婉萍,才能来领试驾允许文件。」我一听只好安慰婉萍说:「好啦~公务人员做事就是这样没效率,你先别难过,我们今晚吃点好料转换一下心情吧~之後我会再陪你一起来把试驾允许文件办到好的。」婉萍听了心情看似好了些,回道:「一狼谢谢你,那我们就下次再一起来吧。」
她们俩陪我回到监理所内等了一阵子後,终於轮到我去柜台,在办事人员的指示下测量完外在特徵,例如身高、眼睛颜色等,并照了一张大头照後,隔没多久总算领到了我人生的第一张美国驾照。
等我们事情办完准备走出监理所时,才发现人潮不知什麽时候都散了,原来不知不觉间监理所即将下班了,我们坐回小白後我问道:「现在先回家还是直接去吃晚餐呢?」零樱想了一下,说:「现在正好是下班时间,比较塞车,若先回家再去吃饭怕会拖太晚,不如我们就直接去吃晚餐吧~」我点点头表示赞成,零樱接着对我使个眼色要我关心一下婉萍,并故意问我说:「弟弟你今天有比较想吃什麽料理吗?」其实我来美国後比较想多尝试异国的料理,但是我懂零樱的意思,婉萍今天心情不好要多体谅她,我於是回答:「那…我们去吃中华料理好吗?」因为婉萍的口味跟我和零樱不太一样,她对西方饮食或异国料理都吃不习惯,只有中餐厅或亚洲料理才能让她吃了之後心情好,零樱听了有默契地微笑说:「好啊~那我带你们去一间比较接近台湾口味的中餐厅,只是稍微远了一点喔~」不过说到美国的中餐厅,不得不介绍它们的一些特色,这两周来我也吃了三、四间丹佛的中华料理,发现每间的味道都是相当重油重咸,却还往往另附酱油给客人自行添加进汤品或菜肴中,一副吃了迟早会洗肾的路线;另外这边的中餐厅用完餐,结帐时一定给每个人一个幸运饼乾,是一种类似元宝造型的中空脆饼,而中空的部分则包着一小张签条,签条上会中英对照地写着一些祝福、格言、运势预测、或心理分析的话语,虽然很有趣,但似乎只有美国的中餐厅有这种惯例。
由於碰上下班车潮,再加上大部分的中餐厅都较靠近丹佛市的西侧,等我们走走停停开到零樱推荐的餐馆时已经天色渐暗了。那间中餐厅其实外观不太起眼,旧到褪色的招牌写着"大班小厨",进去一看店内座位也不多,才不到五十个座位,可是生意却很好,我们刚到时还客满没有位子,等了大约十来分钟才终於有一小桌可以坐下,为了犒赏自己,我们点了满满一桌的菜,有椒盐肉排、炸银丝卷、凤梨虾球、XO酱姜葱炒羊肉、海鲜炒饭。一餐吃下来感觉婉萍终於完全忘记监理所的不快,开心满足地笑着、心情大好,也多亏了零樱推荐的这间店,虽然味道还不及台湾的人气餐厅,不过比起这段时间在美国吃到的其他中华料理,真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吃饭时,零樱提议如果我们三人吃得够快,等等还可以到大班小厨附近的一间华人的超市太平洋超市逛一下,所以我们三人吃一吃差不多饱了,就把剩下的椒盐肉排打包带走并赶去超市。这一间超市虽然不像前几天的H-mart那麽大间,停车场跟外观也都相对破旧了一些,但是若只想找台湾的商品,这边跟H-mart一比简直大获全胜,种类齐全到让人有种回到台湾的错觉,架上琳琅满目地也几乎都是台湾进口的调味料、乾货、罐头、饼乾、甜食、营养品、杂货、跟日用品。可惜美国的商店都比较早关门,所以逛没多久就发现超市要关门了,我们三人只好急忙地拿完想得到的东西去结帐,等我们三人满足地推着推车把一袋袋战利品放上小白时,超市的灯还直接关了,我都不禁佩服起这边员工闭店的效率了。
离开超市回程的路上,零樱对我说:「刚刚买得很过瘾吧~不过明天开始就是美国的劳动节连假了,星期六、日、一连续三天会有许多活动及特卖会,还是注意一下不要失去理智买太多喔~」我一听熊熊想起劳动节的特卖会是刚认识零樱时她提过一定要去逛的,折扣全年最多,超适合捡便宜一次补齐冬天所需的所有衣物、配件,当然也包含了我最感兴趣的滑雪用具。还记得当初报考丹佛大学时,就听说丹佛西侧的洛矶山脉下有好几个全美知名的滑雪场,害我一直很期待这边的冬季娱乐,也暗自决定留学这两年的寒假期间全部都要用来努力地学滑雪,充分感受台湾无法体验的活动。於是我充满兴趣地问零樱:「大姊你什麽时间方便带我去特卖会买滑雪用品呢?」她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看着我说:「你看看你,一想到滑雪眼睛都发亮了,真不知道怎麽会这麽想去滑雪,你会滑吗?」我尴尬地笑说:「哈哈,完全不会。」她也笑了,接着说:「真服了你,你还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MSN时,你就问我知不知道冬天怎麽去滑雪吗?」我有点迟疑地说:「我想想…好像有…印象中你一直很热心地问我有没有想知道的事,我那时突然想到滑雪就直接问了。」她眼睛眯了起来,挖苦地说:「你还记得嘛~别人都问我一些生活相关的事,就只有你问我玩乐的事,你都不知道我当下对你印象有多差。後来要不是婉萍一天到晚夸奖你,我根本都不想再认识你了…」我听了心里微微一惊,只能继续尴尬地笑,零樱接着说:「不过还好婉萍说得没错,你的确是个好孩子,并不像我原本以为的只想乱花父母的钱来国外玩乐混文凭。所以你只是单纯的一时白目…」我无法反驳地说:「好啦~我知道错了,那时真的没有想那麽多…」她微笑着继续说:「好吧~不念你了,继续回到正题,既然你完全不懂滑雪,那你想要学的是滑雪雪橇ski或是雪地滑板snowboard?」我反问说:「我是比较想学snowboard,因为感觉很帅~但两种到底哪一个比较适合初学者啊?」零樱想了一下,仔细地回答:「我之前读硕士时,学长都有教过,我自己是觉得ski比较好上手,snowboard我摔了半天也没学会。但听说ski虽然好学会,但之後想滑得有技术就比较难,而snowboard是一开始比较不好上手,但一旦上手後就比较容易学後面的花招。」我点点头,回说:「那我想我还是会买snowboard吧~」她突然正经地劝我:「你也不用急着下决定,明天去特卖会时再仔细了解一下吧,不过我建议你两种都先不要买,只买手套跟面罩就好,这两种一开始都可以先用租的,滑看看真的喜欢的话以後再来买。」我听了疑惑道:「明天?我们不是要去上次乔森说的教堂挑家具吗?」她随即解释道:「是啊~我们明天上午先去教堂,下午再去特卖会,到时还会有很多新生跟着我们一起去呢~都是之前就约好的。主要因为後天我跟婉萍想去市政府那边的大型园游会逛逛,而星期一我上午有点私事要先处理,晚上再跟你们会合。」我听完点点头:「了解,反正我都没事,看要我怎麽配合都可以喔~」零樱笑着说:「这麽乖~也不枉费我认你这个弟弟了。」
聊着聊着就回到了零樱、婉萍的住处,我停好小白後说:「东西我帮你们拿上去吧~」零樱跟婉萍笑笑说:「不用啦~东西没有很重,而且今天也晚了,你赶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早起去教堂,我们到时候教堂见罗~」我心里有点依依不舍地说:「好吧~那明天见,晚安罗~大姊、婉萍。」目送她们进去公寓後,我开着小白回家,但心里却有点落寞,之前似乎从来不曾这样舍不得跟谁分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