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我们还是有办了庆功宴,我们另外三个主演先到party会场,隔了一个小时候他从别的入口悄悄进来。
他将门一推开,伴随爽朗的一声「yoooo!」很快的就跟包厢里的热络气氛融入,他举着手上的威士忌,桃花般的勾人双瞳有流光在里头打转,他高举酒瓶和我们大家致意:「敬大红!」
我们大家唱着歌,摆动着身体在红光、蓝光错落的大包厢里尽情放纵、大笑。
狂歌纵饮,声色张扬。
大家都有互动到,却又好像蜻蜓点水一样的交集。
我们眼神相互错过而没有停留、肢体在交换位置的时候触碰到而没有停留。
话语间讲的都是未来发展,没有听见一句过去。
原来,踯躅不前的人只有我,消极不变的也只有我。
我笑的很大声,大家都觉得我真的很快乐。
但是只有经历过风波长大後的人才会明白,笑声的大小和快乐不一定成正比。
如果有一种仪器可以检视笑声的成份,那麽眼泪的咸度必然远高过我快乐的甜美。
我总觉得……这个包厢没有寂寥,却又处处充斥寂寥。
我喝的微醺,感觉到双颊微热就没有勉强自己再喝下去了。
反倒是他,一瓶接着一瓶没有停下来过,他的胃很,差其实这样喝酒的方式,只会在事後折磨到他自己。
他的经纪人几次想从他手里拿走酒瓶却都没有成功,他都会眯着好看的双眼,勾唇轻笑,用着独特的腔调说,「姐姐,我今天快乐,就给我多喝几杯吧。」
直到夜深了,他们必须赶去机场,他的团队在明天还有帮他接工作,只能拉着他急忙飞回国内。
临走前我和他在厕所不期而遇,我们望进对方的眼睛很久,直到酸涩的不得不移开,他才轻轻吐出一句,「圆满落幕了,恭喜。」
他开始对我讲出这种官腔的话,油腻的跟肥肉一样让我反胃,却偏偏又没有更好的话可以跟对方倾诉。
「未来发展顺利。」我撇开头,昂首阔步的潇洒离开他的视线。
我不难过,该留的泪都化为这句不真不切不实的祝福了。
去你的戏如人生。
去你的电视法规。
去你的涉及早恋。
去你的该死恭喜。
我踉跄了两步,一个强大的力量拉着我的左手,传递出他的阳刚和能量让我不禁一怔,三两下就往後倾倒。
是他厚实的肩膀抵住我的跌撞避免我受伤。
他强而有力的大掌将我用力的转了过身,面向他俊毅的脸庞。
我微微仰起头看着比我高一些的他,然後敛下眉眼。
他扣着我的身体,我无法选择离开或者转身。
良久,他把我的头压在他的胸膛之上,我们静默的一句话都不说。
他消瘦了,即使他的肌肉线条还是那麽的明显而结实,让我非常嫉妒。
「你从来不会说这种话的。」他语气带上几分难过的意味。
这麽委屈彷佛是我欺负他在先,但是谁开启这样官腔的对话的?
「你倒有理了。」我闷声道。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像在安抚小动物一样,低声的说,「你还是那麽像一只猫咪,属猫科的啊?」
我推开他一点,吊着双眼瞪他一眼,「傻子,有猫这个生肖吗?」
他似笑非笑的瞅了我一眼,「你说的对,你不属猫,你属於我。」
我身体僵了僵不知道该回什麽话。
现在的我们到底算什麽?不是只能是不熟识的剧组人员?不是应该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他是不是酒喝多了所以男主角上身,信手拈来的演一个小段子在玩弄我这些日子快要被折磨的发疯的神经。
我不知道。
这个大环境让我迷惘、这个演艺圈让我迷失、而这个人让我迷惑。
我不懂的东西远比我懂的来的太多太多,我曾经试图想去理解这些人事物,可是我真的太笨太笨了。
我连自己到底想要干嘛都不知道了。
最後我脑子剩一片空白,只想到以前我们对戏的台词,然後小小声的道:「你丫有病……」
他轻笑出声,有种快乐溢洒而出的感觉,雀跃的小鸟在展翅高飞。
好一阵子,我的嘴角忍不住慢慢柔化,浅浅的上扬,彷佛周围刮着一阵很温和的春风,混着茉莉花香让我们沈醉忘我。
就算再多疑惑都是後话了,我抵挡不了内心的真实渴望,只能违背这个社会沈浸在当下无法自拔,也不想自拔。
这一刻感觉崩坏的东西都被他慢慢拾起然後一点点的帮我贴合,温柔的、坚定的又不容我一丝一毫抗拒。
我不懂这样的心情,彷佛全世界都开了花,尽情的在高歌、音符在飞扬。
但我又好像懂这种心情,一种能被原谅的贪婪出现在我们两个这艘友谊的小船之上,我想那种贪得无厌的情绪和爱息息相关。
「所有困境都是眼下我们不懂得退一步和收敛导致的。」他很理智的跟我说着,又把我往怀里靠的更紧一点了,「不要想太多,以後撑过了会好过的。」
我的心在颤抖,无法压抑住起伏的跳动着,充氧血重新灌注进心脏,起舞的强而有力。
我们拥抱了很久,彷佛没有时间的观念、没有路人甲乙丙、没有阻止化学催化感情转换的敌人。
「不如我们重新来过。」我伸出手臂紧紧的抱着他,很小声的说着。
重新来过,我们的关系定位。
「等我。」他没有正面回答,但他就是一个那麽耿直的男孩。
爱,直接行动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