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夜行者 — 【古城悲歌‧卷貳】

走出了翩翩的房间,上官隼心存质疑的看着阿古问道“打从进入这古镇之後,你是否感觉出什麽不寻常的异样?”

认真的思索一番,阿古摇了摇头“除了感觉这地方特别荒凉之外,阿古没觉得有什麽不同。。。”

上官隼的话也引起了尹战的注意,连忙开口询问“二爷该不会认为此地有妖物出没,所以才会使得翩翩姑娘做噩梦。。。”

他的话让上官隼也同样摇头否认“除了阿古之外,我完全没有感应到附近有妖气出没。不过我却注意到翩翩打从一进到这小镇,精神好像受到了什麽影响,整个人变得很忧郁,似乎有些什麽在困扰着她。。。想我们自从出发以来,她何尝有过刚才那样的表现。总之,我有些不安。。。”

担心主人因为这样而伤神,尹战不由得出言安抚“二爷您别担心了,等咱们明天四处去打听过後,一定就可以知道这小镇里究竟藏了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眼看天就快亮了,您赶紧回去再歇息一下,一会儿我到厨房生火煮点粥当早餐。”

说到这里时,他像是想到什麽似的,转头看向阿古“诶,猴儿,要不你到外头去找些野菜野果之类的回来加菜吧,咱们有好些天都没机会吃到新鲜的蔬果了。”

他的话让阿古认真想了想“这附近到处荒芜一片,不会有野菜野果的。。。不过为了翩翩,那我就往南边那座山里头去找找了。幸好我脚程快,天亮时分我应该可以赶的回来。”

见他为了翩翩居然愿意跑上大老远的路,上官隼心中感受复杂的拍了拍他的肩“那就辛苦你了!这地方处处透着古怪,路上千万要小心,得随时提高警觉才可以。倘若真找不到也别勉强,务必要在天亮前赶回来,否则翩翩醒来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见他风也似的跑出了屋外,尹战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我这不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这猴儿居然当真了。看来翩翩姑娘在他心中真的相当有地位。。。”

“尹战,别老喊他猴儿,这称呼太不礼貌。虽然他非我族类,但这一路上他可是我们的夥伴,夥伴间的尊重你必须时时刻刻放在心上。”

二爷的提点让尹战瞬间恢复下属身分,只见他恭敬的朝主人一揖“谢二爷教诲,尹战以後会改掉这毛病,不会再随意对他开玩笑。。。”

当天际乍放曙光,受到噩梦困扰的翩翩便悠悠转醒,稍事梳洗後,她脚步轻缓的走到了屋外,想找阿古一起开灶做早饭,未料却找不到他的身影。“奇怪,这天才蒙蒙亮,阿古怎麽就不在屋里老实待着,他这是上哪儿去了?”

就在此时,走到小院里四处张望的翩翩,忽然瞥见不远处矗立着一道残破的城墙,这有如山壁一般巍峨的建筑,在曙光里显得格外醒目。

被眼前景象所疑惑的翩翩不禁看着它喃喃说着“这座城墙怎麽会突然出现在那里。。。我记得昨天好像没有看到过这面墙。。。咦,怎麽它跟我昨晚梦里出现的墙好像。。。这是怎麽一回事。”

怀揣着满腹疑问,她於是决定亲自到城墙边去看看,希望能够确认这墙跟昨晚的梦到底有何关联。

“反正现在还早,我去去就回来,二爷昨晚一定被我折腾惨了,就让他们再多睡会儿吧。”剑及履及的她便踩着轻悄的步子,往城墙那儿出发了。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翩翩便来到这座高耸却残破的城墙边,也不知为了什麽,愈接近这个地方,翩翩心里就愈发的沉重伤感。石墙上挂着些许早已枯萎的树藤,有几处地方更是爬满了青苔,它就这麽安安静静的站着,完全没了梦中那股烽火连天的悲惨壮烈。

伸手抚上了它粗糙的墙身,翩翩语气轻缓“你用如此悲戚愤世的心情呼唤我到这里来。。是不是想告诉我什麽?我能帮你什麽吗?”

忽然间,一股极度愤慨的声音像闪电般传进了翩翩的脑海里“将军背叛了我们。。。他背叛了我们。。我们诅咒他。。诅咒他生生世世。。。放我们出来。。放我们出来。。。”

“不!不是这样!将军不会背叛你们,他曾在我的面前歃血起誓,我的身上沾染着他的鲜血与信念。。放过将军吧!放过他的後人吧。。。请姑娘找到将军,把将军找回来。。。请你帮忙。。。”忽然闹哄哄的脑海中又窜出另一股声音,庄严且坚定,丝毫不动摇。

两股声音在自己的脑子里交战争辩,终於使得翩翩不胜负荷的瘫软在地。只见她脸色发白,声音颤抖“我该如何帮你?!将军。。将军是谁?我又该到何处找他。。。你们别再对着我哭泣,别再对着我说要放你们出来。。。我不知道该怎麽做,我不知道。。。”

正当她神情涣散的坐在地上自言自语时,身後忽然一双臂膀将自己有些摇晃的身子稳稳撑住,接着就听到上官隼语气带着满满焦急“翩翩,你一个人跑到这里要做什麽?!你这是怎麽了,振作一点,快收敛心神,千万别让自己的元神被带走了,翩翩,醒过来,快醒过来!!”

终於,自己的呼唤让翩翩的眼神逐渐聚焦回自己的身上,上官隼深吸了口气继续喊着“看着我,快跟我说话,别让任何声音带走你的心志。”

“二爷。。我。。我觉得头好痛。。。他们好可怜。。。可我不知道怎麽才能够帮上它的忙。。。”挣扎着说完这句话,翩翩身子一软就昏厥过去了。

她这一昏倒,真是让上官隼慌了手脚,只听得他一边叫唤,一边将她打横抱起,丝毫不赶耽误的往自己居所里奔了回去。

见到翩翩被二爷抱着回来,阿古脸色骤变,本能的就想从他手中接过翩翩好查看她的状况,未料上官隼却不愿把怀中人儿交到他的手中。紧紧抱着翩翩,他以不容置喙的口吻命令“快去找尹战!要他带着你一起去找大夫,快去!!”

见他不愿将翩翩交给自己,阿古显然有些不悦“翩翩的周身满是怨念,找大夫也没有用。。。二爷快抱她回房,让阿古帮她将这股戾气驱散便可。”

其实上官隼也知道翩翩必定是受了什麽外力刺激才会不支昏倒,可就因为关心则乱,才导致他一时间方寸大乱。

阿古的提醒让他连忙询问“你有把握能救醒翩翩?!那还等什麽,咱们就赶紧进屋里去吧!”

当阿古在翩翩的床边施法念咒之时,尹战也急忙的走了进来。只见他语气里带着诧异“没想到阿古竟然还懂得这些。。。看来我是小觑他了。想必他也是下了一番苦功,才能修炼成精。。。二爷,您对於妖物的感应向来都是灵敏的,怎麽这次居然会完全感受不到翩翩姑娘身旁的妖气?”

他的疑问让上官隼叹了口气,摇头回道“干扰翩翩心志的并不是妖,而是怨念,很深的怨念。对於这样无形的虚幻,我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此刻口中念念有词的阿古朝着空中比了个手势之後,便转头对着一直站在身後的两人说“没事了!这股怨念已经被我驱散,我想不一会儿翩翩就会醒来。”

见他神色自若,脸上还带着一股笑意,尹战此刻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古果然好样的,我老尹佩服之至啊!以後我再也不敢小觑你了。。。反正现在翩翩姑娘没事了,那不如你跟着我到镇上去打听打听,看看到底这个古里古怪的地方是发生了什麽事情。”

没有让他说话的机会,也没来得及跟二爷道别,尹战一把拉着他走出了房门外,头也不回的。

目送两人离开後,上官隼缓步走到翩翩的床边,看着她脸上已然恢复平静,这才放心的坐在了她的床沿边“到底是怎麽样深的怨念,居然会积压在那城墙里,久久不能平复散去。。。对不起,看着你如此痛苦难受,我却一点也帮不了你。。。这是我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与无助。。。”

就在他暗自懊恼的时候,睡梦中的翩翩忽然轻喂一声,接着便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之後,她先是甩了甩头,确定自己是清醒的,才激动的开口“二爷,那座城墙里积压着许多怒气与怨恨,从那排山倒海的哭喊以及忿忿不平声中,我知道一定曾有很多人葬身在那个地方。。。他们口口声声说要找将军,找将军。。可我真不知道去哪儿找他们口中的将军。。。还有,还有另一个声音也要我去找将军,可它却不断的在为将军辩白,为将军说话。。。”

她的话让自己有如坠入五里雾一般完全猜不透,怕她太过於激动,上官隼忍不住轻轻打断她“翩翩,你别激动,慢慢说,你的话我有些听不明白。这样吧!不如我们先吃点东西,你需要补充体力才行,等吃饱了,精神恢复了,你再慢慢把经过告诉我。”

其实翩翩也知道自己说的不清不楚,因为那声音太杂太乱,太激昂也太悲愤,自己也真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於是她满脸歉然,又有些委屈的点了点头“二爷,对不起,我把你搞糊涂了。。其实我自己也被搞糊涂了。”

看着她如此可爱无瑕的表情,上官隼忍不住伸手轻抚了她的脸颊,语气满是宠溺“别老跟我说对不起,我们之间不需要说抱歉,现下尹战跟阿古都到外头打听去了,我相信很快我们就会知道到底城墙下埋藏了什麽样的过往。。。早餐都凉了,要不我帮你拿去热一热?还有,你是想要在你屋里吃,还是随我到外头去吃,其实我也还没吃呢。”

“我。。我跟着你一起到外头吃去,二爷真对。。。”话说到这里,翩翩忽然想起他要自己别老跟他说对不起,於是乎,她只好硬生生将「不起」这两个字吞了回去,满脸尴尬的接着说“翩翩这就起来,跟着你到外头去吃早饭。”

一个多时辰之後,尹战跟阿古两人终於回到小屋里来了。当尹战一见到上官隼,迫不及待的开口“二爷,原来这个小镇在很久以前真的曾经发生过很惨烈的战役,那时候奉命驻守这座城池的军队与异族的侵略者在此地对峙了很长的时间,最终因为兵乏马困又找不到救兵,整座城池就被敌人攻陷了。听说当时城里不论是士兵或者老百姓全都被异族血洗屠杀,几乎无一幸免。。。後来这座城更因为有这样的事,鬼怪之说便甚嚣尘上,不胫而走。渐渐的也就没有人想居住在此,所以这地方才会落得如此荒芜冷清。”

听着尹战的话,翩翩对於昨晚的梦也就更无怀疑,只听得她急忙的问“尹爷,你可曾打听到关於一位将军的事蹟?我感觉这位将军就是引起这番无穷无尽怨恨的主角,想要解决积压在古城墙下的悲鸣,我们就一定得找到这位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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