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寻找传送阵的烨斐跟亚滫至今没有进展,不要说传送阵,连个小小咒文刻痕都没看见。
烨斐提出:「会不会不在主殿,而在其他地方?」
「也是有可能,不过我认为在这里的可能性最高──而且基於安全起见,传送阵应该被设下多重咒加以隐藏,我们再仔细找找。」说完,亚滫又走到某个天使画像旁摸索,烨斐望向对方认真的脸庞,然後跟着继续寻找。
眼角余光瞄到一个微小图案,让烨斐直觉蹲下身查看──那是一个将三个三角形交错重叠的奇异图案。仔细一看,他发现有文字刻在图形侧边,由於字体十分歪斜又模糊不清,烨斐偏头认真端详上面写的字。
「众神视线……集光耀於一身……斩翅……终而飞翔……」
勉强看出关键单字的意思,但全部拼凑在一起却看不出所以然,令他感到不解的是最後一句……若斩断翅膀,又该如何飞翔?
正当烨斐专心思索文字意思,不知何时,正殿门口多出两个人影,「欢迎来到我的神殿,火族後裔,不过我还是叫你烨斐更显亲切。」听闻语声,两人猛然旋身。
同时血餍轻指一弹,烨斐来不及反应,数道黑色阴影穿透地面窜出,瞬间变成一个巨大的黑色牢笼困住他。
亚滫一惊,急忙冲上前欲将牢笼破坏,它却坚硬地不为所动。
血餍缓步走近,笑道:「呵,亚滫˙阿尔斯……我说过我们会再见,没想到你自己跑来了。但不请自来……可要付出代价。」
听见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亚滫惊觉这个人就是在入学仪式当天闯入学院的陌生男子!当时看不清对方容貌,现在那双如同黑洞般的阴蛰目光盯着自己,浑身不禁一阵寒颤,从男子身上散发的力量比首次见面时强上太多──!
血餍愉悦地扬起嘴角,单手轻轻一挥,无形的强大威压把亚滫直接击飞。他狠狠撞上墙面,但威压没有消失,持续将人狠压在墙上,胸腹突然受到如此巨大的压迫,他猛地呕出一口鲜红。
「亚滫!」
烨斐握紧手炎盗,毫不迟疑横向一斩,牢笼被划开一道空隙,却在顷刻间恢复原样。他不死心地再发出几道劈斩,可是牢笼出现的缝隙越来越小。烨斐赫然察觉并非牢笼变得更加坚固,而是他的力道变小了!
不只如此,身上的灵力、魔力和炼力等等也逐渐减少,彷佛有甚麽东西无形之中抽乾他的力量。
血餍走到离牢笼约两步的距离停下,好整以暇地凝视牢中人,「劝你不要浪费力气,这座牢笼能吸收你的力量,你越是挣扎──只会越早倒下罢了。」说完,他伸出空手对向亚滫,无形压迫骤然消失。
正当亚滫想发动反击时,两道闪光划过,痛苦叫喊顿时在殿内充斥回响。
漆黑刀柱精准穿透亚滫的双掌,将人钉在墙上,十指因为剧烈痛楚不停颤动,鲜血源源不绝沿着墙面流下。
「住手!」烨斐紧紧攀抓黑色牢笼,内心充满焦急,彼此实力的悬殊让他无法假装从容镇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亚滫就不会遇上这些危险!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血餍将视线重新落回烨斐身上,「喔,你对他颇为关心?」顿了一下,他接着说:「这样,实在让我更想弄坏他。」
烨斐再也止不住愤怒,熊熊业火眨眼烧灼掉整座牢笼,炽热的灼红目光怒目瞪视眼前邪恶又强大的存在。
亚滫再度咳出一口血,连忙对烨斐大喊:「烨斐──冷静!」随便动用火族之力说不定会增加侵蚀率!可是现在对方完全听不进他的劝告。
避开炽热火焰,血餍仍旧一副好整以暇的态度。他眯起眼仔细打量火焰的纯度,赞叹道:「真是乾净漂亮的颜色,我看过这麽多火族──只有你的颜色跟他最为接近,说到这……连长相也挺相似的。」
血餍的嘴角勾起邪魅一笑,「但以力量方面来看……你还差了一段距离。」话一说完,他已闪身到烨斐身前,重击一落後颈,昏厥的烨斐霎时脱离重力影响,缓缓飘荡在空中。
亚滫忍住疼痛想将刀柱硬生拉出,但刀柱牢牢吸附他的血肉,丝毫没有撼动。虽然极度心急,却无可奈何。
血餍缓缓走近,居高临下看着不得动弹的人,笑容得意。
「放心,我不会杀你,相反地,我要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救他的办法,这世上并非没有……」
血餍凑到亚滫耳边,一字一句清晰落入耳中,语毕,他发出偏执狂笑,带着昏迷的烨斐离开大殿。
艾碧蒂在远处静静看着亚滫的神色转变,俊美脸孔露出无比震惊的神情,久久无法回复。接着阖上双眼,失去意识。
缓步走到他面前,艾碧蒂纤手一挥,刀柱瞬间消失无踪,亚滫猛然向前倾倒,她伸手准确环抱住比自己高大的身躯,下意识地轻声呼喊:「哥哥。」
倚靠在她身上的人已然意识不清,根本没有听见她说了甚麽。
艾碧蒂维持这个姿势伫立颇长一段时间,正暗自苦恼该怎麽处理,脑海中传来的声音恰巧解救这个困境。
既然主人的指令是把人丢进牢房,就代表不用杀死他了。
用黑色荆棘将人托起,然後搬到灯光昏暗的牢房中,艾碧蒂本打算直接离去,但望着沾满血迹的双手及惨不忍睹的伤口,她蹲了下来,把缠绕在自己手臂上的布条取下做了非常简略的包紮。
说是包紮,其实是把伤口绑起来,眼不见为净。毕竟她不会用任何治癒灵咒,也不懂如何处理伤口,只能做到如此。
正当她要起身时,缠满布条的手忽然扣住她的手臂,苍冰色双瞳透出单纯又真挚的执着,急切地吐出一个字:「烨……」
来不及说完,人又晕了过去。
艾碧蒂不发一语,松开他扣住自己的手,然後毫不犹豫地离去。
***
烨斐缓缓睁开眼,试图抓回感官。
壁上几盏微弱摇曳的灯光提供的视线范围相当有限,坚硬冰冷的触感从背後传来,他正躺在一张石床上。试图起身的当下,赫然发现四肢跟腰部被铁环束缚而不得动弹。
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角笑意并未因他的冷漠瞪视退散。
「你是谁?到底想做甚麽?」
他一脸笃定地回应道:「呵,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告诉我火族圣地所在,我就告诉你活下去的方法,甚至帮你一把。」听来煞是诱人且对自身无害的条件,但背後蕴藏的意图恐怕不是这麽简单。
烨斐的嘴角浮出一丝轻蔑浅笑,「帮我?你说得好听,我怎麽知道这不是另一场骗局?」他不会轻易上当,加上男子显然不知道自己同样不知晓火族圣地的所在,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筹码。
血餍既不反驳,也不继续劝说。
掌风从颊边呼过,深沉而望不见底的双瞳顿时在眼前放大,男子用一只手撑起上身,另一只手揪住他的衣领往下一拉,白皙锁骨裸露在冰冷空气中猛地一颤,锐利指甲顺着突出骨缘划过,最後停在些许暗红的刺青上。
烨斐排斥陌生的触碰,全身却动弹不得。
「即使经过加工也掩盖不住罪过。」他轻声低喃,而後露出神秘一笑,「火族都是倔强的愚蠢家伙,你也不例外──不过你难道不好奇,这个烙印以及你们的身体异变为何而来?」
烨斐眼底闪过迷惘,他的动摇确实落入血餍眼中。
「我有的是耐心,告诉你一些事实也无妨……」他轻松拉起身子,坐在石床边说道:「造就火族後代如此惨痛命运的不是别人,正是你的祖先──千年前的火族首领,是他害得火族姓氏被剥夺,烙上倒十字的无名诅咒!是他让火族从出生就历经颠沛流离,怀抱你们自以为能带来和平的『枷锁』,最终落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血餍迳自陈述,完全无视烨斐眉目间的异变。
这个人到底在说甚麽──?
即使心中拒绝接受,但一个接一个的惊人事实如激昂火花般不断迸散。
血餍似乎相当满意这番话带来的效果,勾起嘴角得意地笑出声,「喔,对了,即使姓氏被剥夺,不得再呼唤,但名字我还记得。」
烨斐将拳头攒得死紧,明明不该在敌人面前示弱,可是要假装丝毫不受影响──真的做不到!现在他深切明白,不只在力量上,心理方面──他也是一个败者。
血餍感叹摇头,语气带着无奈又些许嘲讽:「以火族的本性,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愿伤害同族或是憎恨同族,但那个家伙居然做了几乎毁灭火族的壮举……着实令我感到讶异。」边说,他俯下身凑到烨斐耳边,轻声道:「里维──好好记住这个名字。」
紧握双拳直到男子离开才缓缓松开,烨斐顿觉浑身失去力气,灵魂彷佛脱离身体,但因情绪激昂而源源鼓动的热气仍在体内奔腾,他压制不住,甚至出现一个念头──就这样让自己被火焰燃烧殆尽也好。
不知道自己又陷入昏迷多久,再度睁开眼,望见拥有熟悉面容的少女伫立在一旁。因为火瞳恢复视力,少女的五官顿时因色彩变得鲜明,
两人默然对视,首先打破沉默的是艾碧蒂,她以一贯的冷漠嗓音缓声道:「你不用担心那个人,他还活着,待在牢房。」
暂时不会有事,应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