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江文瑶惊疑的神情,方洛远肯定地回答:「对,莫名说他要亲自编曲,所以这新专辑的风格跟主题可能会有些修正,我尊重他的意思,因为就像你所知道的,他的词曲从来没有失败过!他编曲的功力深厚,对歌曲本身来说只会是锦上添花!」
「当然!莫名是谁啊?那是大神一样的存在好吗!」江文瑶惊喜地赞叹着。
她随即又想到莫名一直以来都只帮他们乐坊写词谱曲,所以她相信这人跟方洛远绝对关系匪浅。
「远哥,」她用崇拜讨好的眼神望着他,祈求道:「你就告诉我莫名到底是谁好不好?我真的对他好好奇喔!我好想当面跟他说我有多崇拜他,问他怎麽能写出这麽动人心弦的曲子。」
「嘿、嘿,」方洛远立刻神秘地笑了,低压声音说道:「佛曰不可说!」
「小气!不说拉倒!装什麽神秘嘛!我总有一天会知道他是谁的,哼。」江文瑶噘着嘴白了方洛远一眼。
「不过,远哥,」江文瑶换上严肃的表情说道:「我们言归正传,我是说如果两张专辑风格可以搭得起来的话,就让两张一起推出,以钢琴演奏专辑做为歌曲专辑的延续当做卖点,你觉得呢?」
方洛远听了她的话立刻深思起来,这确实是个创新的点子,而且感觉很吸引人。
她眼神一转,不等方洛远回答便接着分析道「根据我的观察,汤肖波的气质跟何靖泰正经唱歌的气质其实是相近的,不同的是,何靖泰带给人们由外而内的…就像是绚烂烟火般震撼人心的浓烈情感,由外而内地渗入人心,而汤肖波的感情释放却是内敛的,带着更多一些的忧郁与沧桑,其中的情意…能引起听众内心深处的共鸣,情感传递是由内而外的,触动人心的层次是更高、更深远的,会在人们心中萦绕,绵延悠远而久久不散!」她用语言极力描绘着自己的感受,两眼熠熠生辉。
最後,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方洛远,总结道:「我觉得让汤肖波的音乐当做感情外露的何靖泰之後的情感延伸,应该是非常好的搭配!」
江文瑶深刻而明确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与想法,方洛远听完之後既惊喜又感动,他衷心赞佩道:「文瑶,你才是真正的才女!」
最後方洛远理所当然地采用了江文瑶的建议,将她的想法几乎一字不漏地用电子邮件寄给了莫名。
※※※
汤肖波的企划案虽然又有了变化,但江文瑶却一点都不觉得气馁,反而觉得更有信心,每天上班都充满干劲,而且因为作业时间变得充裕,以至於她每天都可以安心地准时下班,美中不足的是戴瑞松反而忙了起来,几乎天天加班。
这天她刚下班回到家不久,就接到方洛远的电话。
「文瑶,一件事麻烦你,我今天晚上要录音可能不会回家了,明天早上帮我去汤肖波那里拿一份资料回公司,放我桌上就好。」
「好,知道了。」江文瑶挂上了电话。
「是瑞松吗?他今晚又不回来吃饭?」江文瑶的公公戴祥能坐在电视前面问。
「噢,是方洛远打来的,」江文瑶收起手机回答道:「瑞松是下班前打电话给我的,他说要跟同事谈些公事,所以要晚回来。」
「他最近怎麽那麽忙,好几天都没见到他的人了。」戴祥能忽然发现自己好几天都没见到儿子了。
薛玉梅瞪了丈夫一眼:「儿子公事忙啊!你抱怨什麽,他现在正是升迁的关键时刻,当然要好好表现才行啊!哪能那麽轻松,真是的!不关心他身体累不累,只会抱怨…」
「瑞松说是因为他们公司打算汰换电脑系统,这个专案是交给瑞松他们这组负责,所以他最近才会比较忙。」江文瑶解释道。
她心里却想着婆婆的话,儿子回来晚就是情有可原、会辛苦,那媳妇呢?媳妇就是次等公民?她在心里吐槽,然後默默叹气。
戴瑞松一直到凌晨二点多才回到家,江文瑶被他换衣服的声音吵醒,朦胧中问道:「你回来啦?」
「嗯。」戴瑞松在黑暗中回答。
「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她虽然很困但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声。
「不用,我吃过了。」戴瑞松掀开被子躺上床准备睡觉了。
「嗯,好香…」江文瑶闻到一股肥皂或是沐浴精的香味。
「嗯,赶快睡吧!明天还要上班。」戴瑞松背向着江文瑶。
江文瑶却猛然张开了双眼,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因为她闻到的这个香味不是他们家的!沐浴精、香皂、洗发精、洗衣精、古龙水、香水…的味道…都不对!全都不是!
几乎一夜没睡的江文瑶很早就起床了,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戴瑞松,伸手从椅背上拿起他昨晚换下的衬衫看了半天,终於还是忍不住闻了闻,果然领子上有一股不曾闻过的淡淡香味,昨夜…并不是她的错觉、不是做梦,她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心中那座刚用爱与信任修补好的塔,骤然崩塌。
她惊骇地不敢去想这香味的来源,两人重修旧好才过了多久,他的解释、他的承诺、他的誓言,难道他这麽快就忘记了?还是他根本就是存心欺骗她?
她心痛难耐,心中百转千回,想要质问他昨晚究竟去了哪里,又做了什麽,可是万一他承认了…,她该怎麽办?就算他不承认,自己难道就真的还能像以前一样信任他吗?
该怎麽办?她到底该怎麽做?失望、愤怒、绝望啃蚀着她的心,她木然地站在床边看着戴瑞松熟睡的脸,彷佛是看着一个陌生人,许久之後,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决定当作什麽都不知道,看他究竟想要做什麽再说。
※※※
江文瑶一如往常地准备早餐、叫戴瑞松起床…,她的伪装似乎骗过了他,两人按照平常的上班时间一起出门,他走出巷口去搭公车,她则反向往巷尾的方向去搭捷运。
她浑浑噩噩地越过方洛远他们的社区,走下了捷运站的楼梯,看到前方一个背着吉他的身影,她忽然想起来忘了去汤肖波家拿东西,才又赶紧转身往回走。
当她站在汤肖波家门口时,只觉得头脑昏沉,身体困顿、疲乏,好不容易强打起精神按了电铃,却仍无法集中精神,低垂的目光渐渐又失去了焦距,甚至没注意到汤肖波用视讯对讲机开了门。
汤肖波在屋内等了半天也没看见江文瑶进来,打开大门就看到她精神不济地站在门外,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他主动开口道早安。
听到声音,江文瑶猛然惊醒,连忙笑着回应道:「噢,早,我是来帮远哥拿东西的,他昨晚没回家,要我帮他把东西带去公司。」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汤肖波还是捕捉到了她脸上的黯然神伤与憔悴落寞,他大吃一惊,想要表达关切,但她极力掩饰的态度让他只是点点头:「嗯,他昨晚跟我说了,你等我一下。」
他从钢琴上拿了一个大信封袋出来交给她:「麻烦你了。」
「没问题,不麻烦,我会交给远哥的。」江文瑶把信封袋抱在胸前。
她虽然笑脸迎人,但她那双灵动而慧黠的双眼此刻却尽显疲惫,笑意也未达眼底。
「你…还好吗?你的脸色不太好。」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你好好休息别急着练琴,钢琴不会跑掉的!我先走了,掰!」她挥挥手转身离开。
一路上,她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不断告诫自己要保持平常心,反覆自我劝解,该是自己的就跑不掉,不该是自己的强求不来,说服自己只要静观其变,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江文瑶就这样心事重重地进了公司,刚把汤肖波的信封放在方洛远桌上手机就响了。
「喂,肖波,怎麽了?」江文瑶接起手机。
「你到公司了吗?」汤肖波语气略显急切地问道。
江文瑶笑着说:「到啦!你放心,东西已经完好无缺地放在远哥的桌上了,他一进来就会看见。」
「噢,那就好…,嗯…」汤肖波关切地是她而并不是那包东西,但她显然是误会了。
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江文瑶先开口:「怎麽了?有什麽事情吗?」她觉得汤肖波似乎还有话要说。
汤肖波迟疑了一下才说:「哪里可以买到鸡汤面和鲈鱼汤?」
自从上次吃了江文瑶煮的鸡汤面跟鲈鱼汤之後,他就一直念念不忘那沁入内心深处的浓郁香味,可是他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请她再煮给自己吃,今天他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说词。
「鸡汤面和鲈鱼汤!你喜欢吃那个?呵、呵、呵」江文瑶笑了出来,心中的阴郁立时被驱散了不少。
她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最好能让自己忙起来,於是一口就答应道:「这太简单了,我来煮就好啦!真是的,你等着,我把这里的事处理一下就过去!」想想也确实该给汤肖波这位伤兵进补了,她可是名符其实爱护艺人的优秀经纪人。
没等到方洛远进公司,江文瑶就安排好事情出门去了,先绕到超市买了食材然後就直奔汤肖波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