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浦东国际机场。
办妥登机手续,于逸朗上手洗间,蓝采蕊站在离境门前等他。
「正宇哥,你说星期三回来陪我过年的,这次可不要骗我。」娇嗔的女声还挟着稚气未减,她的声音在蓝采蕊附近响起。
正宇哥?陶正宇?
蓝采蕊脑里不安的闪过这种联想,但事情有可能这样巧合吗?
是同名吧!人家又没有说陶正宇。
可是大家知道吗?一个城市就只有一个出入口,在这里与朋友巧遇相见,或与仇人狭路相逢的机率,其实比任何一个黄金地段的区域还要高,巧合这回事在地个叫机场的地方经常发生。
她顺着女声望去,两人的距离约十步之遥,女人面向着她,肤色白晢,瓜子脸型,一双明眸仿若铜铃般大,高挺的鼻梁,小唇微翘,穿着光鲜时尚,乍看之下有种让人惊艳的感觉,但再三细看,又是一个倒模美人。
男人背对着她,说话相对斯文,听不到他的声音,光看背影跟陶正宇十分相似。可是男人的背影都差不多,别特在冬季时节,人人穿着黑色大衣,随手抓两个一模一样的也很容易。
「你好坏!经常欺负人家。」女人捶打男人的胸膛,声音酥到骨子里去,然後向男人送上香吻。
男人似乎意犹未尽,俯身下去再索一个吻,这个吻缠得很紧,火热激情,天旋地转,他们侧了身。
此刻,蓝采蕊看到男人的侧面,轰地一声脑袋炸开,整个世界只有男人的侧脸,陶正宇的侧脸。
「那是陶正宇吗?」
须臾,于逸朗来到离境门前,他看到的跟蓝采蕊看到的一样,可是他不敢确定那人是陶正宇。
蓝采蕊转头看于逸朗,恍惚了,睁大眼说:「不是。」
「不是?我认错。」他惘然,再三看清楚男人的样子。
他跟陶正宇只有数面之缘,而且是去美国前的事,但他相信没有错认,那是陶正宇。
一个人不会无端端的为一个陌生人扣上名字,除非那是名人或认识的人。
「是呀!你认错,他在天津,不在上海。」她专断,自欺欺人似的说着,继而转身走人。
于逸朗见她情绪波动,自己的情绪也被牵动,他气愤地捉着她的手:「走,跟他说清楚。」
这有什麽好逃避,来上海前不是做好心理准备吗?不是做好最坏打算吗?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厉眼瞪着他,突然歇斯底里的叫着:
「他不是陶正宇。」
她一叫,所有的人,方圆五公里的人都看着她,包括陶正宇。
他们对立而视,清清楚楚,避无可避,一切……
弹指间有个了断,终结。
***
飞机上,蓝采蕊憋着一肚子的闷气不说话,她幽幽的看着窗外天空。
她这个样子有点像看完牙医,拔掉蛀得很深的大牙一样――痛,但说不出声,哭不出声。
火气他受过不少,却没见过她这样燃烧自己,于逸朗突然想起那种挂烤鸭用的烤炉,火气在内里燃烧,而热力让周边的人感到不适。
两小时的机程转眼即逝,下机後还未进入入境厅她便说要一个人独处,叫他先走,顺便带走来接机的老爸。
别跟他开这种玩笑好不好?
他怎可以放任一个失恋的女人在机场里游荡,这不是一个正常男人能干出的行为,可况他们关系亲厚。
所以于逸朗不理她意愿,先致电给津叔说飞机误点,航班还在上海未起飞让他先回去,然後再把蓝采蕊架上计程车回寓所。
理由是――他肚子饿了,回寓所煮饭给他吃。
蓝采蕊管不了他饿死没,自上计程车开始便臭着一张脸,回到寓所她狠狠地甩上自己房间的房门。
这房间是她用来午睡休息的房间,现在正好,躲在这里啥都不用想。
叩!叩!叩!
「蓝采蕊,开门!开门!」
于逸朗在房门外挑衅,她懂得在车上摆臭脸很好,总算是正常的反应。
叩叩!
叩叩叩!
「开门,给我煮饭,听到没。」
躲起来没反应就是了,管他的,她失恋咧!
「你要我用最後武器对不?再不出来我打电话给娟姨。」他威吓着。
「你打,你打,快点打!别吵个不停!」她叫道,反威吓着。
「如果我打给她,我不会跟她投诉你不煮饭给我吃,我会跟她说你失恋没心情煮饭给我吃。」听到娟姨,她又有反应了。
烦人,机车的于逸朗。
蓝采蕊打开房门,站在门前厉着他,有种想把他撕个粉碎或当陶正宇来扁的冲动。
于逸朗若无其事的睨着她,皮皮的说道:「我想吃蜜香鸡翅,还有青酱意大利面,要宽面,比较好挂酱汁。」
啥?
闻言,蓝采蕊的怒火在瞬间爆发,「于逸朗,我失恋咧!我煮什麽你吃什麽,不要跟我挑!」再一次歇斯底里的大喊,然後跑进厨房里。
失恋,她第N次的失恋,数不清了,开始过、没开始过、暧昧过、暗恋过、单恋过,她曾经喜欢的男孩,到最後都喜欢别的女孩子。
在异性眼中她一点也不讨喜,样子普通,鹅蛋脸,小眼晴而且是单眼皮,算挺的鼻子,很一般的嘴,五官组合起来就是用普通两字来形容最贴切不过。配上男孩子般的粗野性格,即使穿上裙子,即使当了教师,跟男仕心中理想的女朋友形象仍沾不着边。
承如于逸朗所说,她是个野丫头,举止粗鲁、说话大声,混起来像哥们不像女人。
但不是她的错,样貌是天生的,不能改变也不想改变,性格……跟她是家中长姐有关。
以前她不懂,真以为性格是天生的,长大後明白性格是後天养成,如果在家中是妹妹,有哥哥照顾的女生都会比较懂得撒娇,比较柔弱。但如果是长姐,性格便会刚强些,特别她家中出过事故,又有两位弟弟,所以性格有些蛮,有些野,可以说是倔强,坏一点的情况是强悍。
她知道倔强的性格不好,嘴巴爱逞强也不好,重点是不懂撒娇的女人最不好,她知道的,所以慢慢在改变。
她愿意努力,愿意付出,但为什麽……为什麽仍背着她跟其他女人鬼魂,背着她跟其他女人发展感情。
陶正宇……
啪!面团从高空堕下。
蓝采蕊使尽力劲的搓揉面团,拉起面团的一边再按下去,拉起又按下去,反覆用力的搓按,更不时拿起面团从高空掷下。
她不忿,她把面团当作陶正宇处置,把所有的愤怒宣泄在面团上。
可怜的面团,无辜地成了失恋者的发泄工具。
她要弄一个苹果派――失恋苹果派。
面团要待醒,蓝采蕊用这段时间弄苹果派的馅,果皮削削削,果肉切切切,用不了十分钟的时间已经处理好,然後她炒热苹果,把糖浆放下去熬煮。
在熬煮的过程中,又开始清洗用具,煮煮洗洗擦擦,她开始忘记失恋的伤痛,专注投入煮食的过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