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一个绮丽的梦,一个春梦。他清楚的知道那是个梦,因为梦里发生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在现实中出现。
他不知道梦中的自己在哪里,闪烁的灯光,迷幻而不真实。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扭曲,一片黑色的海藻般的长发,在他的面前扭动飘荡,身体上一阵阵短暂却强烈的快感与兴奋让意识逐渐飘离。
女人擡起她的脸,是苏飞,她的表情迷茫而性感,赤裸的身上画着艳丽的纹身。她像一只猫,一条蛇,慵懒,妩媚,妖娇。
他看得到苏飞,看着她在他身上扭动,看着她对他眯起眼睛,烈焰红唇,微微吐出的舌尖,勾引挑逗,极尽所能。而他伸出手去,却感受不到她的身体。
体内的慾望横冲直撞,血液像是被点燃,沸腾着蒸发。急剧的亢奋,让人像走在云端,大脑处在一种极致舒适和崩溃的边缘。心搭在一条细线上,颤抖着摇摇欲坠。
这种感觉突然一瞬间消失,像被把刀齐刷刷的切断,身体从云端摔了下来,意识也跟着醒了过来。
暂时无法从极度的快感中恢复过来,整个人空落落的。一种疲劳感如迷雾笼罩了过来,他仿佛刚从一场剧烈的战斗中脱身,浑身都是汗水,肌肉疲惫而酸疼。
他想要舒展一下身体,却发现没有办法动。大脑这才像是被风吹过,瞬时清晰起来。
还没有睁开眼睛,萧炀已经大概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了。空气阴冷却不流通,鼻尖有潮湿腐败的味道,混着发霉的木头和生锈的金属类似血腥的气味。
其实,他就算想要看也看不见。眼睛上被人蒙了布,蒙布的人一定很怕他会看到,颇用了些力气,眼球被压迫了很久,视网膜上有着他从未见过的奇怪而艳丽的斑斓色彩。
手脚被人用绳子捆住了,但是技术并不高明。他摸到了手腕处的结,很简单很大众的死结。而且并没有向後捆紧,只是将手腕绑在了一起,他轻易的把身体蜷缩,双手从臀下绕到身前。
萧炀翻了个身,找到比较舒服的姿势,开始内检自己的身体。那几个打手似乎并没有出多少力气,身上只有些皮肉硬伤,没有骨折。那一口血可能是心中积郁多过内伤。除了手腕等绳子勒得比较紧的地方因为血液不通有些肿胀麻木的感觉,别无他事。只是刚从那个绚丽的春梦中醒来,浑身有些虚脱。
如果他想要逃跑,现在只要用牙齿把绳结解开就是了,剩下的事情,就算以他现在身体的状况也是轻而易举。但是他现在不知道杜毅锋把他囚禁起来是要做什麽,想要等等看,这个小男孩还能玩出什麽花样。他还想看看,杜毅锋被他打得有多惨。
萧炀靠在墙边,回味着刚才的那个梦。这个梦有些诡异,他从未做过这样的梦,以往睡眠都很浅,偶尔梦起,也都是在训练营的一些恶梦。若说他日有所思,那苏飞应该一早就出现在他梦里,为什麽偏偏是这被人打晕的时候做这样的梦呢?
他问自己,会不会期待这个梦?如若有一日这个梦能成了现实,他会不会想苏飞变成那个样子?
答案居然是不想。
他回想着生日会上苏飞的样子,那麽的陌生,陌生得让人心寒。是因为又一次的被强暴,而且是被自己曾经最熟悉,最信任的朋友强暴,让她心灰意冷了麽?
他揍了杜毅锋,仿佛找到了机会揍几个月前的自己。但是多少的暴力已经无法换回他第一眼看到的那个苏飞。那个纯洁到清澈,稚嫩到透明的苏飞,才是最让他念念不忘,恋恋不舍的女子。而他亲手毁了她,毁了她……
萧炀的心情从未有过的郁闷。想着过去发生的事,有那麽一瞬间,一个轻生的念头滑过脑海。这让他警觉了起来。是因为黑暗和宁静让他心情颓废,还是因为那个梦的快感和事实相差太大,情绪居然格外的颓然,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他强行打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才发现算上我昏迷的时间,应该快要一整天了吧。他像是一个被遗忘了的人,被留在这个地方,没有人过问。杜毅锋呢?他想,应该是被他打得很惨吧。
再装下去也没有用了。萧炀解开了手腕上的绳子,揭开了眼罩。眼球被长时间的压迫而有些充血,看东西都有青青紫紫的斑点。
身下的地板是石质的,打磨得很平滑,缝隙之间的距离大概一米见方,上面因为空气潮湿凝结了一层水。这是一个地下室,却不是专门来囚禁人的。屋子靠他这边的墙壁有木制的家具,蒙着布,灰尘不多,只是潮湿。
视觉退化,不过已经足够看清楚自己的身处所在。这个屋子之前好像是间卧室,屋顶还有灯池和雕花,现在靠墙有一排排的木头箱子,小半截的窗子居然还装有防盗的铁花。
可能是因为潮湿,而且很久没有住人,屋子里有些冷,他竟然止不住哆嗦起来。现在首要任务,是出去这个门。
他细细检查了门框,居然没有机关。是杜毅锋确定他逃不出去,还是杜毅锋不在乎他逃出去。他拿不准杜毅锋是另有安排,是不在乎,还是真的不懂什麽是囚禁。
有的时候,太简单的逃脱,反而让人感觉是个陷阱。
全心戒备,他猛地开了门,走廊里空荡荡的。他不禁要笑自己过於谨慎。
刚要迈步向前,萧炀却发觉了有什麽不对。不是外界,而是他的身体。